“母亲，莺儿听闻永安郡主来了。”
一道娇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身淡粉色罗裙的林莺。
“莺儿休得无礼，还不快来见过郡主。”余氏绷着脸训斥道，随后又瞥了一眼林莺的贴身丫鬟。
她都已经下令，不让莺儿出来面见沈怀慕，这些个吃干饭的，怎么一个都拦不住！
林莺娇笑着走过来，眼中的不服没有丝毫掩饰，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给沈怀慕行了个礼，“臣女林莺见过郡主。”
“林姑娘不必多礼。”沈怀慕微微颔首，并未过多理会林莺，转头对余氏继续方才的话题。
“夫人说的对，大灾大难殃及无数百姓，赈灾之事确实不容忽视，不过泱泱大宁，皆是皇上的天下，主意自然有皇帝来拿，林大人若真想为大宁国做贡献，想为皇上分忧，听从皇上的旨意便是。”
余氏愣了愣，听完这番话，整个人犹如遭了一记重锤，再联想到沈怀慕治好了颜芷薇的病，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沈怀慕不光是想让诚王和诚王妃离心，更是企图让诚王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而她身为未来的昱王妃，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说只是为了阻止宁轩诚登上太子之位，未免荒谬，若说是为了昱王，那她只能是白忙活一场。
残腿之人，如何做得了帝王？
“夫人？”沈怀慕见余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都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提醒。
余氏回过神来，淡笑道：“想不到郡主能有如此深远的见解，不像臣妇，整日待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什么都不懂。”
沈怀慕笑意不减，余氏懂不懂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说的这番话，今晚一定会落到林宏中的耳朵里。
“夫人过奖……”沈怀慕刚一开口，就被林莺打断。
“什么深远见解，大宁立法女子不得干政，郡主说这些也不怕失了分寸。”
“莺儿！”余氏彻底变了脸，对林莺厉声呵斥。
沈怀慕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和林莺计较的意思，可说出的话，却让余氏心惊不已。
“我自知分寸，不过有些事听昱王说得多了，自然明白一些，难得和夫人投缘，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夫人莫要见怪。”
林莺不服，还想和沈怀慕对峙，却被余氏夺走了开口的机会。
“郡主言重了，是莺儿无礼在先，咱们不过是私下说说话罢了，还谈不上干政。”余氏说着，额角凝结出细小的汗珠。
她是在不敢细想，沈怀慕在这个时候搬出昱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怀慕轻笑几声，“夫人不必紧张，林姑娘还小，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实不相瞒，大旱将至，我也有心做些有利于百姓的事，虽是女子，但也没人规定，女子就不能为百姓之事尽绵薄之力。”
对于林莺，她一点想要跟她计较的想法都没有。
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罢了，又是世家大族出身，难免有些傲气。
前世，林莺的这份傲气，更是支撑她追随了颜敬元大半生。
只不过林宏中将户部收入麾下后，林家和国公府就只剩下了争锋相对。
而颜敬元身为国公世子，后来又是新晋的国公爷，就算对林莺有意，也不可能舍弃整个国公府，不顾一切地娶林莺为妻。
这一世，林莺能否如愿嫁给颜敬元，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做的，只为了不让林家和国公府翻脸，更不至于让户部和司农寺全都落入林宏中的手中。
人一旦爬上了一个曾经遥不可及的位置，除了膨胀，什么都剩不下。
“郡主所言极是，女子一样可以为天下百姓做力所能及之事。”余氏惊叹道，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她只觉得，这世间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沈怀慕这样的女子。
“既然如此，臣妇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郡主若有用得着臣妇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怀慕微微颔首，“那我就先谢谢夫人了。”
“郡主客气。”余氏亦然。
“时候不早了，祖母还需要我照顾，先告辞。”沈怀慕起身。
“恭送永安郡主。”余氏拉着林莺行礼相送。
直到将军府的马车出了街口，余氏才敢松开林莺。
“母亲，您跟着她瞎掺和什么！都说了女子不得干政，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林莺眉头紧锁，娇嗔道。
余氏亲昵地戳了戳林莺的脑门，“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怪不得人家沈怀慕能被皇上封为郡主，就你这样，人家国公世子什么时候才能看上你！”
林莺摸着脑门，小脸涨红，“母亲！她是郡主就了不起吗？您怎么不说她朝三暮四呢？有昱王还不够，敬元哥哥他……”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余氏打断，“别乱说，你没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吗？昱王那样的人中龙凤，除非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在沈怀慕面前谈论赈灾的事？”
“这说明，昱王早就认定了沈怀慕做他的王妃，而沈怀慕敢打着昱王的旗号说话，也说明她早就做好了嫁给昱王的准备，你那敬元哥哥说白了也只是个世子，沈怀慕怎么可能看得上？”
“说不定一切都是国公世子的单相思，不过沈怀慕那样的女子，可不是国公世子能肖想的，你若不想给你的敬元哥哥惹麻烦，以后这种话就烂在肚子里！”
林莺低垂着头嘟囔着：“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那日在国公府，她一眼就看出敬元哥哥看着沈怀慕的眼神不对劲。
心中猜测沈怀慕和敬元哥哥会不会有私情？
可今日听母亲这么一说，再加上她又一次近距离见识到了沈怀慕的风采，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天都是她想多了。
“母亲，您说我还有机会嫁给敬元哥哥吗？”林莺惆怅不已。
她从小便仰慕国公世子，父亲也有意将她嫁给世子，只是对方的视线从来没在她的身上停留过。
若非那日他将自己赶出国公府，恐怕都不记得她是谁。
余氏抬头看着晴空万里，叹了口气，“且看这次的大旱了，说不定大旱之后，你们之间还会有再续姻缘的机会。”
将军府。
沈怀慕一进门，何管家就迎了上来。
“郡主，二姑娘还在祠堂跪着呢，您看……”
沈怀慕知道何管家是担心沈怀淑的肚子，毕竟长皇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就是再怎么念及旧情，也不会轻饶了将军府。
“去让厨房准备些二妹妹爱吃的糕点，我去看看她。”沈怀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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