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石双眸暗了暗,一脸的失落。
他看着自己单薄瘦弱的身躯,心中暗自发狠。
就算是为了郡主,他也必须要强大起来,不能再像现在这般软弱无能了。
否则逸少爷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郡主的救命之恩?
沈怀慕没有注意到雨石的神色,看向坐在石桌上狼吞虎咽的楚元。
“待会儿你回府后,祖母若是问起逸儿受伤的事,你就说逸儿并无大碍,只是伤了腿,走路不甚方便,暂时就住在德济堂,我会亲自照顾,让祖母放心就是。”
逸儿在学堂里受欺负的事,必然瞒不过祖母,但不能让祖母知道逸儿伤的如此严重。
楚元端起茶杯,灌了几口顺下嘴里的饭菜,眉头紧皱,“沈承逸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没办法下地,你这理由能瞒得了老夫人几天?”
“若是她老人家亲自来德济堂看望,见到沈承逸伤成那副模样,可未必能受得住打击。”
他很清楚沈怀慕的担忧,可纸包不住火,总要想个办法让老夫人慢慢接受才是。
沈怀慕无奈地叹了口气,“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话音刚落,雪松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沈怀慕接过问了一句:“把逸儿送来的那个邢家人呢?”
雪松冷哼一声,“早就走了,还翰林院掌院学士呢,这般逃避罪责的行为,真叫人瞧不起!”
“一人之为,代表不了整个邢家,此事邢家终究推卸不了责任,这几日我就不出诊了,前堂暂且交给你们二人打理,我和来顺会照顾好逸儿和雨石。”
沈怀慕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来顺,又道:“时候不早,你们先回府休息,顺便帮我拿些衣物,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
雨烟和雪松应了下来,但看着沈怀慕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尤其是雪松,当初沈怀慕是如何照顾老夫人的,她可是亲眼所见。
这才没过多久,又要日夜不休地照顾少爷,姑娘实在是辛苦。
可她也明白,少爷伤势严重,若想早日康复,唯有姑娘亲自照料。
而他们能做的,便是尽心竭力的做好姑娘安排的每一件事。
楚元吃过饭,进了处置室,见沈怀慕端着饭碗守在沈承逸身边,边吃还边挑着输液器的滴速。
“撑不住了我来替你,老夫人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我不在也不会出问题,总之你别太辛苦。”
他说着拍了拍沈怀慕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鼓励。
沈怀慕笑了笑,“放心吧,这点辛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还要麻烦你多照顾我祖母一段时间。”
楚元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客气什么,帮你就等于帮宁轩昱,我和他之间从不客气,你也不必和我见外。”
沈怀慕面不改色,对于楚元总把她和宁轩昱绑在一起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更何况圣京上下,人人都把她和宁轩昱视作一体。
“对了,雨烟让我告诉你,她怀疑这次的事有猫腻,已经提早给宁轩昱送了信,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有人在背后捣鬼,这件事宁轩昱会想办法处理的。”楚元道。
沈承逸受伤之事,背后另有蹊跷,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小孩子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在所难免,但能把人打成这般模样的,少之又少。
更何况沈怀慕于颜家有恩,于情于理,沈承逸都不该受那么重的伤。
也幸亏沈怀慕医术高明,否则沈承逸不死也残,到时候将军府和国公府,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沈怀慕眉头微蹙,“这个雨烟,怎么能善做主张,宁轩昱还要处理赈灾之事,如何再抽得出时间来处理将军府的事?”
楚元安抚道:“你别急,这件事未必就是将军府的事,说不定背后的人,不单单是想针对将军府,更想挑拨你和宁轩昱之间的关系,还有国公府。”
沈怀慕面色沉沉,她明白楚元所说并非空穴来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将军府和国公府因为逸儿的伤,争个不可开交,宁轩昱便再也无法得到国公府乃至整个户部的扶持。
甚至就连赈灾之事都会受到影响。
思及此,宁轩诚那张丑恶的嘴脸,猛然浮现在沈怀慕的脑海之中。
“你若得空的话,就让宁轩昱多留意一下诚王那边的动向吧。”沈怀慕提议道。
“好,我会的。”楚元说罢,就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夜半三更,处置室灯火通明。
来顺按照沈怀慕的吩咐,将煮好的米汤端到处置室门口,顺手敲了敲门。
“掌柜的,米汤煮好了。”
沈怀慕起身将米汤接了过来,叮嘱道:“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来顺应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转身回了主屋。
沈怀慕回到处置室,将晾好的米汤顺着提前置好的胃管,缓缓灌入沈承逸的胃里。
此时沈承逸已经彻底清醒,他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澄黄的米汤,顺着鼻子里的长管缓缓流入。
不过片刻,空荡荡的胃腹便传来一股热意。
“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沈怀慕用清水冲洗过胃管,将管子整理妥当后问道。
逸儿下颌骨轻微错位,再加上他现在躺着不能动,也就只能先用鼻饲的方法,来解决他的吃饭问题了。
不然光靠营养液吊着,他的胃很容易出问题。
她实在不忍心逸儿再受苦了。
沈承逸微微摇头,眸光流转间不曾离开沈怀慕半分。
“那就好,明日雨石身子要是好些了,我就让他来陪你。”沈怀慕道。
白日里,许老板所说倒是没什么错。
上一世,她在特种作战队可以不考虑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毕竟她是医生,在性别方面,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这里是大宁国,男女授受不亲是刻在骨子里的。
给逸儿做手术的时候,情况危急,她顾不得那么多。
眼下逸儿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该避讳还是要避讳一下的。
有雨石在,多少也方便一些。
沈怀慕理好沈承逸的被角,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道人影。
听到脚步声,她猛然提起防备心又放松了下来。
“我先出去一下,你困了就睡吧。”沈怀慕起身出了处置室,独留沈承逸一人,盯着紧闭的房门阵阵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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