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湘恭应声:“郡主说的是,如今府医已死,光凭这份口供,林氏恐怕不肯服罪,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污蔑她,这一点是微臣疏忽了。”
梁湘恭神色凝重,新的罪证不好找,尤其是诚王已经插手此事,他能潜入大理寺牢房毒死府医,自然有办法抹去所有不利于林氏的证据。
但不论再怎么难找,他都要试一试。
邪不压正,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大理寺的底线。
“这几日,我会派人盯着林氏,一旦她露出马脚,我会立刻传消息给梁大人。”沈怀慕说道。
查案虽是大理寺的分内之事,但她并未打算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理寺这边。
有宁轩诚这个保护伞在,想对林氏双管齐下并非易事,可要是她和大理寺一同出击,就不愁查不到林氏谋财害命的罪证。
“不必如此,你还要照顾祖母,此事交给本王就好。”
宁轩昱低沉的声音撞入沈怀慕的心扉,她诧异地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大堂内烛火不甚明亮,他一身玄衣若隐若现,唯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反射着烛光,在黯淡的夜色中熠熠生辉。
“好,那就有劳王爷了。”
沈怀慕抑制着内心的悸动,没有拒绝宁轩昱的好意。
眼下她手中能用的人,也就只有雪松和雨烟,这两个丫头虽机灵能干,但面对宁轩诚这种阴险狠辣的角色,难免力不从心。
而她自己虽有能力盯住林氏,但祖母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离开益寿堂太久。
让宁轩昱帮忙,确实省了不少事,只是她又要欠他一份人情了。
见她应了下来,宁轩昱没有片刻犹豫,吩咐青阳安排暗卫,去将军府盯着林氏。
青阳领命离开大堂,梁湘恭又从怀中拿出一份口供来,神色警惕地看着雪松和雨烟,“微臣还有一事……”
沈怀慕对身后的雪松和雨烟吩咐道:“你们先出去等我吧。”
“是。”
两人异口同声,转身出了大堂。
梁湘恭这才开口:“那府医说,林氏同他要了不少山豆根,虽不是毒药,但心痹之人吃了,必然会病重,甚至丧命,而沈老夫人正是心痹,所以他怀疑林氏要对老夫人行凶。”
“不过他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微臣觉得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便把他的话都记了下来。”
梁湘恭说罢,将手中的口供递了过来。
沈怀慕接过口供,大致地扫了一眼,心中不由冷笑。
这府医想必料到林氏不会保他,就把知道的全都招了。
“此事非同小可,郡主还是小心为妙。”梁湘恭见沈怀慕神色淡淡,似是不在意,忍不住提醒道。
若是旁人他断然不会多嘴,但沈老夫人是母亲的手帕交,这几日光是病重,母亲便整日念叨,更别说遭人毒害了。
奈何递到将军府的拜帖,全都被那楚神医退了回来,母亲也只能在家中盼着沈老夫人早日康复。
“此事我早有防备,绝不会让林氏伤害祖母分毫,不过还是要谢谢梁大人。”
沈怀慕将口供还了回去,又道:“此事同样劳烦梁大人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梁湘恭应了下来,他明白,沈怀慕这次说的保密,并非装模作样,而是要做到密不透风。
儿媳谋害婆母的事可不常见,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走吧,时候不早了。”宁轩昱见梁湘恭将口供全都收好,撑着龙头杖起身。
青阳刚好赶了回来。
梁湘恭起身相送:“微臣恭送王爷,恭送永安郡主。”
宁轩昱脚步不停,径直出了大堂。
沈怀慕冲着梁湘恭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大堂。
本以为宁轩昱早已走远,却见他站在大堂门口,抬头凝视着夜空中的圆月,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头说道:“本王送你回府。”
“不必了,我是乘马车过来的。”沈怀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如非必要,她实在不想事事都麻烦宁轩昱。
“更深露重,本王不放心你。”
仲夏之夜,寒月如霜,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宁轩昱低沉的声音,犹如一股暖流,淌入沈怀慕的心田。
青阳熟练的转身,自觉地去备马车。
雪松和雨烟躲到一旁,眼看着自家姑娘红了脸。
宁轩昱话已至此,沈怀慕也不好拒绝,“多谢……”
她正要行礼道谢,却见宁轩昱伸手制止道:“不必言谢,以后也不必。”
说完,不等沈怀慕回应,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沈怀慕无奈,只好快步跟上,一同上了昱王府的马车,而将军府的马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夜晚圣京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两辆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
沈怀慕趁此机会问起手术室的修建进程。
早点修建好,她就能给宁轩昱做手术,术后的康复和排毒治疗,也能尽早提上日程。
等宁轩昱痊愈了,她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然而宁轩昱却是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淡然道:“慢慢建,不着急,总得建好才行。”
沈怀慕一时无言,病人都不着急,她这个当大夫的,再怎么着急上火都没用。
随即又听宁轩昱说:“林氏加害你祖母,可能是宁轩诚的意思,林氏未能得手,宁轩诚那边说不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明日你来府中,本王会再安排两人,你回去的时候带上。”
沈怀慕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宁轩昱说的是可能,就表示他也不是很确定,帮她安排人手也只是以防万一。
但她明白,林氏胆敢谋害祖母,绝对是宁轩诚的属意。
目的无非就是那块,象征她真实身份的玉佩。
回想起前世,她和父亲相认时,正是宁轩诚拿出的那块玉佩。
她曾问过宁轩诚,从何处得的玉佩,他说是祖母临终前托付于他。
如今想来,宁轩诚的话没有一句是真。
祖母压根儿就不愿她嫁给宁轩诚,更担心勇毅侯府会因他的野心而毁于一旦,又怎么可能把玉佩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
她原以为,是林氏母女丧心病狂,为了让她嫁入诚王府给沈怀淑铺路,害死了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祖母。
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宁轩诚的阴谋诡计!
而她为了这样一个人渣,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不说,还害得父亲和勇毅侯府一众忠烈,背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
强烈的恨意,让沈怀慕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宁轩昱见此,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别怕,有本王在,你祖母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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