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薇看着雨烟将各式各样的药草混在一起打包好，眼中满是新奇。
虽说她从记事起就是药不离口，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来药铺抓药。
正瞧着，她的余光注意到了柜台前沈怀慕亲笔写的牌子。
“郡主，这内外妇儿是何意？”颜芷薇指着上面的字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我什么病都能治，男女老少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来找我。”沈怀慕解释着，看着牌子上那四个字她也若有所思。
写牌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颜芷薇这么一问，倒让她意识到，是她先入为主了。
对23世纪的人来说，只要是上过学，内外妇儿是什么意思，根本不用解释。
可这里是大宁国，看病可分不了那么详细。
更何况这里本就女医稀少，这妇科恐怕就没几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她便进了小诊室，拿起纸笔重新写了一张大字报，将内外妇儿改成了男女老少，再结合后面的“各种顽疾，保证药到病除”，想必识字的自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怀慕刚手笔，就见颜芷薇挑开小诊室的门帘走了进来，喃喃开口：“诊费和药费……”
“一两银子都有了。”沈怀慕也没有客气。
国公爷虽清正廉洁，但国公府也不差银子，之前没有收颜芷薇诊费，不过是想留个人情。
而如今她已开堂坐诊，既成了买卖，不收钱反倒坏了规矩。
颜芷薇身边的丫鬟闻言，转头到柜台找雨烟结账。
沈怀慕吹干大字报上的墨痕，正准备出去换上，却见颜芷薇站在小诊室门口，淡粉色的薄唇张张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颜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便是，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沈怀慕拉了拉门帘，小诊室彻底与外界隔绝。
颜芷薇双唇紧抿，犹豫片刻后吞吞吐吐：“臣女……月事不是很规律，这几日宫里来了教习嬷嬷，得知后说我这般……很难有孕，郡主可有法子……”
说完这些话，颜芷薇清冷白皙的面颊已经染了一层桃色。
沈怀慕牵过她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颜姑娘不必多虑，你说的我都知道，不管是针灸还是药草，都有在调理，只不过你打小就病着，身体难免亏损，需要慢慢来。”
“这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由她亲自调理，保准能让颜芷薇生个大胖小子。
但一想到颜芷薇生下来的娃，极有可能是宁轩诚的骨肉，这到了嘴边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颜芷薇不知沈怀慕心中所想，只听她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走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上了楚元。
她虽未曾见过面前的人，但看到对方手里的折扇，和一身风流倜傥的气势，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颜芷薇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什么话都没说便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楚元的目光紧跟着颜芷薇单薄妙曼的身影，看到马车上国公府的标志，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那就是你曾提过的颜姑娘？”
待国公府马车远去，楚元才舍得收回目光，进门问向沈怀慕。
“是啊！”沈怀慕胳膊肘碰了碰楚元，一脸玩味，“怎么，师父对人家姑娘感兴趣？不过可惜了，皇上已经下旨将她封为了诚王妃。”
楚元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和宁轩昱一样，只见一眼就会对姑娘动心？我是好奇，这颜姑娘出身不低，她爹若真想治好她的病，怎么不去永灵谷求医？”
“要是早点去，她的病早就好了，还至于拖到现在，被皇后逼着做那劳什子的诚王妃吗？”
沈怀慕细眉微挑，眸中生出一丝疑惑来。
宁轩昱对姑娘一见钟情？
谁家的姑娘，能得昱王一见钟情？
她想问，可心底莫名的酸楚让她说出口的话拐了弯。
“你怎么知道颜芷薇被封为诚王妃，是被皇后逼得？”
“当然是从宁轩昱那知道的啊。”说罢，他朝沈怀慕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以为这段时间以来，宁轩昱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吧？我可是将军府和昱王府来回跑了好几趟呢。”
沈怀慕神色微怔，“他未曾于我说过身体有何不适。”
楚元撇了撇嘴，“他那是怕你累着，说你又要顾着将军府，又要照顾祖母，分身乏术，可要我说，有什么可累的，你一针就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毒，哪像我，还得催动内里，我才是真的累！”
沈怀慕双眸微垂，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喉咙滚动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什么时候毒发的？”
“就那天，林氏被抓走的那天，还有之前，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太清了，那时候老夫人刚做完手术。”
楚元的话，让沈怀慕心头一紧，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重生后，第一次碰到宁轩昱的场面。
那时的他奄奄一息地藏在房间里，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难以想象，这两次毒发他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怎的这般频繁？这么算下来的话，他岂不是半个月就要毒发一次？”沈怀慕问道。
回想起林氏被带走那晚，她没见到宁轩昱，还以为他是不方便参与将军府内宅之事，所以没有露面。
却没想到，那晚他竟然毒发了。
想想也是，宁轩昱什么时候避讳过内宅之事？
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他从来都不会回避。
反倒是她，只想着建好手术室就能给宁轩昱做手术，取出他残留在腿里的毒箭头，却忽略了这期间他很有可能会再次毒发。
“他中毒到现在，已有一年，他又不是个听劝的，发展到现在，还能留条命就已经烧高香了。”楚元叹了口气，随即又问：“你不是说已经找到治好他的办法了吗？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帮忙。”
“方法是找到了，他腿里残留的箭头带毒，只要把箭头取出来，他就还有痊愈的可能。”沈怀慕沉声道。
楚元神色凝重，“我也曾猜想过他体内的毒和那箭头有关，只是这割肉取箭并非小事，你也知道，宁轩昱活着，对大宁国意义非凡，若非紧要关头，我实在不愿动手。”
沈怀慕点了点头，她知道，宁轩昱骁勇善战，他现在哪怕已经无法上战场，但只要他活着，北燕就不敢轻易来犯。
前世宁轩昱死后，又值大宁刚刚经历了天灾，北燕举兵南下，占了大宁不少城池，皇上急火攻心重病一场。
宁轩诚趁机掌控朝堂，善做主张，将长公主的女儿向阳郡主，送去了北燕和亲，换来了暂时的安宁。
正想着楚元再次开口，“不过我也没放弃，而且我发现，他体内的毒不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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