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巨响,纳岐主帅庞大的身躯骤然倒地,眼睛仍睁得如铜铃般巨大,只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伴随着主帅的鲜血四溅纳岐军营中爆发出巨大的动乱声,主帅身旁的亲卫队如同发了疯一般,他们大喊嘶叫着,□□短刀齐齐往翊炀身上招呼,翊炀一脚踢中最先向他冲过来的兵士的命门,顺手强夺过一把长剑,凌空虚劈间又砍下了两名兵士头颅。
数名兵士手持兵器朝翊炀砍去,可兵器往往还未碰到他就被翊炀割断了喉咙或是刺穿了心脏,霎那间鲜血如飞雨挥洒半空,翊炀战甲上,脸上全都喷溅上敌军的鲜血,翊炀神色阴沉,眼中射出了嗜血狂热,神情恐怖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血腥的恐惧弥散开来,一时间围绕在翊炀身边的兵士脚下却似有千斤重,皆是不敢上前。远处的箭队立马围上前去朝着翊炀弯弓搭箭。
从翊炀出现到现在不过须臾,阿鸢的心境却是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翊炀在自己陷入绝境时突然出现的希望和喜悦早就被深深的担忧所掩盖,翊炀一人独闯百万敌军,在腥风血雨中大杀四方时,阿鸢只觉得一颗心都悬到了喉头,堵得无法呼吸,整个身体像木雕一样僵硬,担心紧张似潮水一般将阿鸢吞没。
数百支利箭呼啸破空射向翊炀的那一瞬,阿鸢只觉心脏停止跳动,像是被人用刀劈开胸膛一般。
“翊炀!”阿鸢失声尖叫,但她的声音被敌军杀伐声所淹没,翊炀望着那冲向他来的一阵箭雨,脸上竟没有半分惧色,他怔怔望著那些锋利的尖头以闪电般的速度拎起被他砍杀的尸身挡在前面,一阵利剑刺入□□的声音后,翊炀将那插满箭羽的尸身举起后奋力扔回箭队,那些弓箭手见状皆是大惊,不少兵士见自己同伴死状如此凄惨,盛怒之下手持兵器立于翊炀面前,见翊炀神色凶恶倒也不敢轻举妄动,翊炀也是做好应战准备。
倏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翊炀身后高举似是要向翊炀的头颅砍下去。
“翊炀小心!”阿鸢失去控制的大喊。
她无暇思考顾及自己安危,不管不顾朝翊炀这边冲来,阿鸢身边的死士见太子殿下这般失控死死拖住了她,翊炀目光仍是一动不动同面前那群兵士对峙。余光却落在那片投射出大刀阴影的雪地上,他知道此时只要稍一分心回头,面前的敌军便会有机可趁。
高举的大刀在离翊炀头顶一寸之距时,便凝结在了半空中。
只听得那持刀之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顺着那人的嘴角缓缓流下,生死只在瞬息。
翊炀没有回头,却将那随身腰刀霎那间向后刺进了那兵士的心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冲啊!冲啊!”西面传出了震耳欲聋的杀伐声,旌旗迎风飘扬。王连率领的大昱兵士越过一个山丘,大批大批的大昱兵士突然出现在纳岐军的身后,人头攒动如潮水般涌动,个个手持长矛长剑势不可挡腾腾杀气冲破云霄。
“不好啦!援兵到啦!纳岐主帅已死,本已军心大乱,此时更是混乱一片。
“快!快!”弓箭队!”纳岐军中有人大喊。一波箭雨袭来,大昱兵士用盾牌抵御,不退反冲。
只要冲过这片箭雨,弓箭便会失去远程射杀的威力。
北面响起如骤雨惊雷般的马蹄声,又是一波援兵!
盆地内的大昱兵士欢声雷动,军心大振。两军厮杀,一时间,血流成河,血肉横飞。
黄将军吼道:“云梯!架云梯!”岩壁仍旧光滑,只是这一次扔上去的钩索皆被援兵接住。借着云梯爬上来的大昱兵士一个个犹如放出闸笼的饿虎一般,亲眼目睹过同伴惨死,个个怒火中烧,挥动着手上兵器与敌军搏斗厮杀,浴血奋战。
不少纳岐兵士被前后夹击,惊慌失措之间跌落盆地内的敌军比比皆是,盆地内一时被鲜血染红一片,鲜血喷洒在岩壁上血流成河,兵士手中的匕首滑不可握,寒风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血光将天边染的通红。
杀伐震天,纳岐军一时溃不成军,翊炀的一颗心始终放不下,他望向阿鸢的那一瞬间,发现阿鸢也凝望着他,翊炀殊不知从他在战场上出现的那一刻起,阿鸢的目光就不曾离开他半分,也不知道阿鸢全部的心跳都随着他的处境而跳动。
四目相对间,眼中只有彼此,好似他们身处的并非尸山血海的战场。
翊炀纵身跃入盆地,以最凌厉的招式,最快的速度解决阻碍他去向的兵士,阿鸢望着翊炀往她这边奔来,早已是按捺不住心绪奋力挣开拖住她的死士,又是一阵刀光剑影,翊炀脚边又多了几具尸体,翊炀浑身充满着令人胆战的戾气。
只是一瞬间,翊炀眼中的戾气全然消失,流露出一丝旁人无法轻易察觉的柔情,阿鸢的脸庞出现在翊炀的瞳孔之中,翊炀的心脏跳得不受控制的快,脑海中根本无暇思考,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紧紧的将阿鸢圈入怀中,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翊炀的呼吸竟是越来越急促。
是的,他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从他得知阿鸢身处险境时,他甚至是不敢想象是否会失去阿鸢,如今自己能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呼吸,暗中发誓今后绝不离开阿鸢半步,想到这儿圈住阿鸢的双臂越来越用力,阿鸢被勒的生疼,发出一声闷哼,翊炀这才回过了些心神直到他确认阿鸢除了战甲上的血迹之外没有别的伤口,他才吐出一口长气,心中积压的巨石总算是彻底落了地,二人四目相对间仿佛时间凝结了一般,冲破云霄的杀伐之声遥远得像来自天边。
天地浩大仿佛也只有阿鸢存在。翊炀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也全都哽在喉间。阿鸢的眼眶中似是有晶莹液体涌出,翊炀不禁抚上她的脸庞。
翊炀脚边尸体堆积如山,在谁都不会注意到的一个角落,一个被刺中腹部的纳歧兵士,他着装不似其他普通的兵士,应是纳歧主帅身边的亲卫队。他腹部突突的冒着鲜血,他手指慢慢挪动,指尖触碰到金属匕首的那刹那,他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他蜷缩着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些动静,他抬眼望着那个残杀主帅之人一动不动的背影,眼中燃起复仇火焰,在生命最后关头爆发出不合常理的强大力量,那纳歧兵士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奋力向翊炀冲去。
伴随著一声低哑暗吼,是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翊炀那一刹那震惊到无法动弹,片刻间还在他眼前的阿鸢现在脸色苍白倒在了他的怀中,雪地上那片片殷红提示着这一切是真的而并非幻觉。
翊炀发出几近疯狂的一声长啸,回手一刀将那偷袭的纳岐兵士削掉半个脑袋,阿鸢的战甲已然被削去大半,衣衫也被浸得通红,左肩上的伤口不知有多深,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滴答滴答几乎连成一条线将那片雪地染成更加刺眼的鲜红。
翊炀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手足无措间用身体抵住阿鸢左臂还在不断向外冒血的伤口,阿鸢脸色惨白,嘴唇失去原先的朱红微微颤抖着,翊炀将阿鸢抱在怀中,充满怜惜着用最轻的力道拨开被冷汗浸湿,黏在脸颊上的发丝“阿鸢受伤了,却是为了我……她用她的身体为我挡刀……”
明晃晃的刀光像闪电般迅速朝翊炀脖颈劈去时,只有那一瞬息,阿鸢根本无暇思考,更是来不及抽剑亦或是喊叫几乎是出于一种无意识的本能,毕竟从翊炀出现在战场上后,阿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绝不能看到翊炀血溅沙场。
太子身边的死士在看到从天而降好似武曲星下凡的李翊炀守在殿下身边后,虽不言,心中自有默契皆放下心去清除其余敌军,现下太子殿下鲜血长流,那些死士犹如五雷轰顶,蜂拥围上前去,其他大昱将士见殿下负伤,个个都是红了眼浴血杀敌,
阿鸢瘫倒在翊炀怀中,眼神似乎有些飘渺。
“殿下!殿下!太子殿下!”
四周的死士皆是声嘶力竭呼唤着,阿鸢只觉战场的杀伐声距她愈来愈远,四周的呼唤声也渐渐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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