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残枝于手,化形为剑,直指来人,他的武功如今天下,无人比拟,只是被狐毒所扰,只剩形似了,不过秦岭并不怕,江湖人习武,内练于心,外练于形,朝廷的人练武,蛮式求生,今日一战,秦岭怕是又要带着岁桉开启流浪的日子了,不过这岁桉回来的时辰很是不巧,虽然年纪小。这样的阵仗他可见得多了,秦岭也教过他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岁桉机灵的撒丫子就往外跑,可前后夹击将他包围着,他纵使有轻功傍身也是插翅难逃。
看着被劫持的岁桉,秦岭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树枝,他原以为百家征讨之后,他不在有软肋,可是岁桉成了他现在唯一的软肋。
“放开他,我跟你们走!”
“早知道你的弱点在这,何必呢!”
秦岭掏出药瓶交给岁桉:“以前师父同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岁桉努力的点点头,记得,一个字他都不敢忘,每一个嘱咐都是父亲母亲还有二叔他们用命换来的。
“按时吃药!”
“你呢?”
“放心,老规矩!”秦岭伸出了小拇指,岁桉也勾上了他的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岁桉就这样眼看着秦岭被带走,人去楼空之后,岁桉关上房门,熟练的将包裹盘缠都收拾好,最后顺手将一个桌子腿扯了下来,谁能想到当年名赫一时的竹骨剑竟然被这叔侄俩当了桌子腿儿。
常逾醒后,没有即可离开,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还是不愿相信师兄口中所谓的事实,辗转反侧之际,心里还是有些难安,便叫来了顾郦,得知秦老狗被关在府衙的大牢之中,觉此还不算是最坏的结局,那么此时也就还有转机。
宋驰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性子倔,一直守在门口没走,果不其然的撞了个正着。
迎上宋驰的视线,常逾像是被窥探了秘密的孩子一样,气势虽然未减半分,可心里却开始慌了。
“师兄!”
“你还没走?”
“师兄不也没走吗?”
“我还有件事情要处理,结束之后,便带着要犯回京!”
听着宋驰要带秦老狗回京,常逾没了刚刚的稳重自持:“师兄、我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我看过你写的案宗,调查的还算仔细,但我抓他,也不算是空穴来风,他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杀了他们一家并非难事!”
“可杀他们的剑”
“为何你如此笃定是软剑呢?内功深厚之人,万物皆可成武器,刚刚他不就是用一个树枝打败了我们那么多人吗?我看过伤口,树叶、薄镖、甚至是冰凌都可以造成那样的伤口,我去问过酒肆,这整个金陵城,最近只有他一人喝雪花酒,而这酒便需要冰来镇,而且我的人在跟他家那个娃娃的时候,看到了这个!”
常逾瞳孔地震,看着荣王府的令牌:“这是!”
“不错,正是他们联系的信物,这可是荣王府里人手一个的东西,他又是如何得到的呢?怀律啊,莫要被眼前那些所谓的证据一叶障目了,有些证据是会故意送到你面前的。”
“那师父会怎么处理?”
“我只负责押送,之后自然是由秦王殿下处置!”
从师兄的房间出来,常逾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师兄的话,只身去了狱中。
秦岭靠在一个角落里,不用抬眼都知道来者是谁,他被铁链绑着,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手腕已经淤青了,他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若他肯信,秦岭便不会如此,不过他信与不信于秦岭而言已经是无关痛痒了,秦岭头也不抬,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
“大人,我是挖你家祖坟了吗?你这样盯着我不放?”秦岭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事不关己一样,现在于他而言,眼前这个人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你杀了人,就要受罚。”
“你就这样不肯信我!?”
“是你教我的,眼见未必为实!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是!”
秦岭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他说的话,如今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秦岭顿感讽刺,信任这东西,他早就不配拥有了,可是任凭别人泼脏水,就算经历过,秦岭也会觉得不好受:“老子没杀他,密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家。”
“那令牌呢?”
秦岭抬起头,一脸的诧异:“什么令牌?”
“荣王府的令牌,为什么在你家?”
秦岭算是听明白了,无奈的笑着:“你是说我接到了荣王的指令,杀了他们,可我半年前就住在这了,我难道要等到现在吗?我杀了人不跑,等着你们来抓,你们脖子上顶着的,不会是个消化的器官吧!”
常逾在此刻真的有些动摇了,师兄从小待他极好,并无道理骗他,而那些证据也是真真切切摆出来的,他该相信谁?能相信谁呢?如果说以前心中若是有三分谜团,现在便有七分,对于软剑,常逾在先前的案宗中只字未提,师兄是如何得知的?这荣王会蠢到让人留着自己王府里的令牌吗?
常逾从牢房出来,迎面正好碰到宋驰,他心里有疑问,所以对于宋驰,他此刻并不想有过多的结实,全当忽略了此人,这举动宋驰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怀律啊,我刚得了消息,师父也在赶往金陵,按照脚程,他明日便会亲临金陵城,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你知道,可不要做不该做的!”
常逾和宋驰口中的师父,正是当今锦衣卫的指挥使常骁,直属皇帝管辖不受朝中其他人牵制的锦衣卫,而如今朝中形势大有明朗之意,皇帝久病不朝,秦王虽未授太子头衔,却代为掌国,常骁也是看中了这点,为了讨好下一任皇帝,直接投奔在了秦王麾下。这一次他们要找的密函,是可以扳倒荣王的重要证据,其实内容并不重要,重要是是,这封密函决不能落入荣王之手,只要密函不在荣王的手里,他就可以指鹿为马,说一不二了。
牢里的昏暗湿潮本来很适合秦岭,可偏偏炉火烧着几块烙铁,让秦岭叫苦不迭,秦岭不必数着过了几日,只要看狐毒的发作次数就知道了,他的手脚被极重的铁链锁着,没有办法运功压制,每一晚的噬骨焚心都要靠自己咬着牙硬抗下来,几次三番下来,他的嘴角也渗出丝丝的血迹,疼痛让他清醒,他得出去,必须出去,岁桉的药没有几日了,再不想办法出去,岁桉的婴毒发作了,就大事不好了。
日头正盛,守卫见这几个人也老实,便一起出去吃饭了,想着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你犯了什么事?”
秦岭抬眼看着隔着栏杆的人,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前几日他和常逾在酒肆外面遇到劫持富家公子的那两个小混混吗?自从进来,秦岭就忍受着狐毒的血脉翻涌、蚀骨焚心之痛,哪有力气抬眼观察周遭的环境。自己身上的铁链是挣不开的,除非自己用内力震开,不过还差两日,他的内力就能恢复了。
“我看你像有些功夫的样子,你把我们哥俩弄出去,我们哥俩出去帮你找人,回来救你!”
秦岭知道这样小混混的话,是九分虚,半分实,另外半分,是天意,可岁桉在外面,秦岭实在是担心的很,倒不如赌一把,成了,万事大吉,输了,也不过是晚两日后再出去。
秦岭拖着身上沉重的锁链依靠在栏杆上,这铁链并非寻常之物,没有锁也没有任何可以下手的分解的空洞,要想打开,只能用内力震碎或者火药炸断它,不得不说,常逾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我要你们两个出去帮我找个人,给我捎句话就行!”
那二人见到希望,自然喜不自胜,连连应了下来:“好啊好啊!”
“你们去如家酒肆找秦老狗,会有一个孩子来找你们,把你们的计划告诉他!”
“你放心吧,恩人!”
“我那龟儿子防备心强,不会轻易信你,你同他说,思欲赴太山,他乡两岁桉。”
两个混混满口答应,秦岭眼下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们,也只能暂且相信了,那两个混混身上只有一套枷锁,秦岭从头上将发簪取下来,三下五除二就将枷锁打开了。
秦岭被关在铁牢之中,这两个人却被关在木牢之中,想想都知道,他们真正相关的是秦岭。这木头年久失修,加上漏雨,有几个早就腐朽透了,秦岭早就看出来了,便告诉他们那个柱子已经被雨水腐透了心,只要两个人合力,那木头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
果不其然,常骁在日头正盛之时赶到了金陵城,宋驰和常逾恭恭敬敬向常骁问好,常逾今年不过四十多一些的年纪,坐在正厅,审视着他们师兄弟二人,茶蕴的热气浮云之上飘在常骁的脸上,哪怕让人看不清模样,自带的威严冷漠让人不言而栗。
常逾和宋驰瞬间谦卑恭敬:“师父!”
“不必太拘束,我只是过来喝杯茶歇一歇脚的,琅州还有公务等我去办,我听说怀律你想翻案?!”
常骁的虽然视线转到了茶杯之上,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个举动已经足够让他们畏惧了。
“师父,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杀害他们一家的凶手!”
“是不是不重要,我们要的就只是密函。”
常逾不敢违逆,常骁端起茶小酌了一口说道:“怀律啊,你还是太心软了。”
常逾不知道该如何替秦老狗辩驳,可让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常逾也做不到。
“行了,这件事交给单良去办,秦王殿下后日启程去通州,你和承辙先行一步,务必赶在秦王到达之前把事情处理好。”
“是!”
常骁知道自己徒弟的性子,外表看着生人勿进,可心里还是不够狠,便用话点了点他:“怀律啊,要记住我们使命,秦王殿下如今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
“是!”
常逾表面毕恭毕敬,心里却泛起波澜。满脑子都是秦老狗的嬉笑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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