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弟子上门送天石,逍遥子便直接登上了沧澜派的正厅,物是人非啊,多年未见,这里还是他离开时那般气派,正厅的牌匾上写着清风霁月四个字,倒是很符合秦懋文质彬彬的气质,不过出来见他的不是秦懋,而是江氏,逍遥子只在他们大婚之日见过一次,没想到江氏还记得他。

    江氏:“师叔许久未曾出山,可是有何要事?”

    逍遥子看着来往的弟子恭敬对江氏的样子和昨日对待秦懋的样子大不相同,也猜到了大半,秦懋本身不爱武学,若不是为了先父的遗愿,秦懋大概会是个写诗画意的文人吧,看来现在沧澜派的事务都是江氏在打理,不过现在看起来,江氏倒也是合适。

    不过自从知道秦岭的身世,逍遥子对这个江氏的印象没有更糟,只有最糟。

    除了应付,是多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讲:“我是来找秦懋的,找他取一样东西!”

    江氏也是极有眼色的,虽然不知道逍遥子为何这个态度,可也不好直接甩脸子。

    江氏:“相公应该在内室,既然师叔有事找相公,那我便不打扰师叔了。”

    江氏别过逍遥子之后,便去指导院中晨练的弟子,尤其是对前面的一个人7、8岁的孩子尤为严苛,逍遥子看着他的穿着与普通弟子不同,虽然多年不问世事,可这沧澜派的消息,他也是多少能听到一些的,估摸着这个就是秦峪了吧。

    秦懋看着逍遥子亲自登门,大喜过望,忙着放下手中的笔,亲自相迎:“师叔怎么亲自来了?”

    逍遥子可不是和他来客套的,若不是为了秦岭的事,他怕是多一步都不愿意往里走:“找你自然是有事,拿着东西跟我走一趟吧!”

    秦懋:“师叔这是何意?”

    逍遥子没有回答他,背着手阔步就往外走,出门时还瞟了一眼在院中被训哭的那个孩子,秦懋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拿着东西跟着逍遥子出了房间,看着秦峪可怜的眼神,秦懋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此他也是无可奈何。

    逍遥子:“院中的那个孩子是老三?”

    秦懋点点头:“江氏一直想培养一个武学出众的孩子,本来一心想培养秦岭的,可现在一想,他也应该也不想经历这些吧。”

    逍遥子:“按照你所言,那许梦黎没再给江氏下婴毒?”

    秦懋:“这话说来惭愧,我本想着和江氏相敬如宾,残此一生,却没想到自那事之后,江氏对许梦黎的态度更是不同,本是我的过错,不该让他们受伤的,孩子更是无辜,可江氏执拗,几年前,将我灌醉,有了秦峪(字长青)之后便回了星云阁,别说许梦黎不知,便是孩子出生前,连我也不知。”

    逍遥子:“沧澜派现在由她当家做主了?”

    秦懋:“我本就不善于此,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便当个甩手掌柜也无妨。”

    逍遥子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她们夫妻二人之事,他本就无心插手,要不是秦岭,逍遥子怕不是再也不会见秦懋了。

    到了山下,逍遥子飞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清风吹过竹林前,恍如隔世山河间,这样的景色,怕只有在沧澜派的后山能见着了,逍遥子的声音隔空传来:“这竹林可不似看起来这么简单,我有事找你,凭自己本事进来!”

    逍遥子痴迷武学,也研究了不少百家绝学,没事也爱摆个阵设计个机关什么的,不过都被秦岭破坏的差不多了,后来要不是逍遥子拦着,估计这竹林里的这几个机关都不会剩。

    秦懋将天石包裹好背在身上,这普通的机关陷阱对秦懋并没有什么用,秦懋也不知道师叔为何要故意使这一遭。

    秦岭带着路瑶在林子里抓兔子,脚下生风,是一抓一个准,没一柱香的功夫就抓了5,6只兔子,路瑶追不上他,就在原地等他,守着这些小兔子,一个个灰蓉蓉的可爱极了。

    秦岭:“玩够了吗?”

    路瑶虽然只比秦岭小半岁,可长的却比秦岭大,哪里像是兄妹,倒像是姐弟了,不过秦岭宠她,什么都让着她。

    路瑶:“嗯!”

    秦岭:“那放了吧!”

    路瑶笑着说好,把所有兔子都放了,两个从未经历过外面世界的孩童,保持着最令人向往的童真。

    秦懋在路上正巧遇到了这两个贪玩的娃娃,沧澜派的后山毗邻涿州,偶尔也会有渔船来歇歇脚,有个把人也正常,只是孩童甚是少见。

    秦懋见此年岁的孩童,不免想到秦峪,所以也愿意多看上几眼,仿佛这样的嬉戏也能带给秦峪一样。

    秦懋:“寻常人抓兔子都是为了裹腹,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倒是顽皮的狠,竟然是为了玩!”

    路瑶气冲冲的站起来争辩:“我们才不是为了玩呢!我们是在锻炼它们的能力,以后不被猎人抓到!”

    秦懋羡慕这些孩童的纯真,指着秦岭身后藏起来的兔子问道:“那他手里的又是什么?”

    秦岭被抓了个正着,从后面拎出一只兔子解释道:“我没杀它,它是自己受伤死的,师公说了不能乱杀无辜,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

    秦懋:“你师公是谁?”

    秦岭感觉到这人武功高强,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来者不善,三十六计走为上!抓着路瑶就跑,可路瑶哪里赶得上他的步伐,刚跑两步,就摔了个跟头,秦岭扛起路瑶,脚下却比之前更轻快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秦懋一惊,追了几步,竟发现这娃娃的轻功一绝,不仅过后无痕,竟连周遭的树叶都未曾惊动,自己虽说是武学上乘,可面对这娃娃的轻功也是甘拜下风,眼前这两个娃娃是谁?又是如何进的沧澜派?他口中的师公是谁,和逍遥子是否有干系?

    秦懋带着疑问来到了逍遥子所住的小院,路通正在院里喂鸡,看着秦懋来了。

    路通:“你是秦掌门吧!快进快进!”

    秦懋:“您是?”

    路通:“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名字哪里入的了您的耳,多年以前,逍遥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便带着我家娃娃来照顾恩公,算是报恩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秦岭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拎着鱼,一蹦一跳的回来了,路瑶也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路伯不用看都知道,这俩孩子又满山去疯了,这一身的土一脸的灰,路伯忙着接了兔子,撵着两孩子去洗了脸。

    秦岭一边洗脸也不忘和路通交待道:“路伯,我要吃清蒸的!”

    路通厨艺不精,也只有清蒸这种原汁原味的做法能入得了孩子的口,其他的也就是逍遥子肯赏脸吃了个干净。

    路伯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他明明没有逍遥子年纪大,可看起来却比他老了十几岁,看着俩孩子就这样一点点的长大,路伯的脸上笑的一脸纯良,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还有多久。

    “秦岭,过来!”

    逍遥子在阁楼上喝了一声,秦岭立刻放下手中的汗巾,三步并作两步,连楼梯都没走,几个跳步,直接上了阁楼,逍遥子之所以被人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在意,潇洒写意,所以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少之又少,秦岭知道,师公肯定是有事,所以一刻都不敢耽搁,随着逍遥子进了屋子。

    秦岭抬头,看见桌案侧位放着一盏茶,茶香温氲,环绕着一个中年男子,白衣玉冠,秉息而坐,如松柏一般挺拔,仔细一看,这不是刚刚那个人吗?秦岭说不上来他长相如何,毕竟逍遥子从未教过他这些,秦岭也从未见过其他人,只是凭感觉觉得他好看,迎着窗边夕阳的慵懒,一副岁月静好,恬淡豁然的样子。

    秦懋从师叔那里得知了秦岭的事,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后来的满心欢喜,再到如今的满眼期待,像是得了道一样开心,一时间,弃了那无用的文雅,疾步走到秦岭面前从上到下的扫着秦岭看,恨不得将他盯出些什么来:“你便是秦岭?”

    秦岭看了一眼逍遥子,然后肯定的点点头,秦岭倒是没有一点害怕,秦懋看着他,他也看着秦岭。

    秦懋眼中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和父亲的慈爱,这孩子长的虽然脸上的水还未擦净,可也看得出长的极好,可以说是继承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全部优点,高松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尤其是一双狐狸样桃花眼,和江氏一模一样,明亮而妩媚,只是秦懋比他黑些,这两个人虽然只是轮廓有些像,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秦懋:“你刚刚在林中使的轻功是和谁学的?”

    秦岭:“我没学,我是自己练的!”

    秦懋:“自己练的?”

    秦岭毫不在意,或许他并不知道天赋是什么,也不知道山外的人,要想练出这样的轻功要付出多少年的努力。

    秦岭:“师公教了我一些内功心法,瑶瑶喜欢兔子,我就在林中给她抓兔子玩,就这么练的!”

    秦懋不禁想起秦峻和秦峪来,感叹道世事无常。

    秦懋:“倒真是个好苗子!”

    世人都爱听称赞的话,可是自幼长在后山,从未出过后山的秦岭听到这样的话,倒是有些害怕了,他怕师公将他送走,也怕师公不要他了,便瑟瑟的退了两步,喊了句:“师公…”

    逍遥子:“阿岭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路瑶有爹,你没有吗?他、就是你爹!”

    听到这话,秦岭没有一点怀疑,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孩子,哪里知道诓骗二字呢,自然是说什么信什么,秦岭瞪大了眼睛,满心欢喜的往前凑了几步:“我爹?那我也像瑶瑶一样,有娘吗?”

    秦懋:“自然有!”

    秦岭:“那娘呢?”活了这么大,秦岭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于他而言,期待与好奇多于亲情。

    秦懋沉思半刻,还是选择骗了他:“她在很远的地方,要赶很远的路!所以暂时不能来看你!”

    秦岭:“那你会经常来吗?”

    秦懋:“当然!”

    “太好了,瑶瑶我有爹了~”秦岭高兴的就跑了出去,将这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了路瑶。孩子心思纯粹,又没下过山和其他孩童一起,自然也无法知道什么是抛弃,逍遥子和秦懋自然也没打算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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