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派和萧山剑派素来不合,虽然郑望予和赵羡庭二人私交甚密,可两派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合,做给外人看罢了,可当看到赵羡庭和郑望予的尸身,两家的掌门人都站不住了,众志成城的找去了濮阳城,要找慕容盟主讨个说法,明明是帮着慕容盟主办事,现在两个孩子死了,连钟晟山和赤崇观都被灭了门,这口气,谁都咽不下。
秦岭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路瑶早就醒了,两个人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力被某种药物压制了,更要命的是,秦岭没有了内力压制婴毒,根本撑不了多久。
路瑶赶紧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给秦岭服下,这才算是缓了一口气,秦岭环视了一圈,这里正是之前囚禁瑶敕的地牢。
路瑶感叹道:“还好思欲姐姐在走的时候给了我一瓶药!”
秦岭缓过来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而是看着身边的路瑶:“你没事吧,瑶瑶?”
路瑶摇摇头,接着说道:“那杯茶有问题!”
秦岭也已经猜到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呢?慕容盟主为什么给我们下药,为什么将我们囚于此处?”
路瑶也想了很久,可答案和秦岭一样迷茫。可秦岭现在着急的并不是被关在此处,而是担心郑望予和赵羡庭他们二人,可无论怎么喊,就算喊破了大天,都没有人理过他们。
慕容恺之看着眼前的棋盘,久久没有落子,像是在谋划一场精心布置的诡局,曲云飞坐在棋盘的对面,哪里有心思下棋。
慕容恺之抬眼看着曲云飞心思不定的样子:“人备好了吗?”
曲云飞:“就这几日了!产婆也准备好了,一定会在众掌门到达之前生下孩子的,医药谷的画蓉长老,也在路上了!”
慕容恺之:“产婆稳妥吗?”
曲云飞:“他的家人在我手上!不会不听话的,盟主放心,事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说话了。”
慕容恺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曲云飞是当年慕容恺之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也是慕容恺之最信任的人,如今做事也越来越稳妥。
慕容恺之:“云飞啊,我死以后,阿颂就靠你了!”
曲云飞:“盟主···一定要这么做吗?”
慕容恺之落子,此局已成定局:“阿颂做事鲁莽,你拦着他些,也担待着他些,这世上,只要能达到目的,可做执棋之人,亦可做棋盘上的棋子!何拘泥于此?”
在曲云飞的心里,不仅拿慕容恺之当主人,也当父亲,他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要用他自己的命,做那颗能将死局变成活局的棋子。
曲云飞:“阁主,要不我们再问问林夕阁,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没有?”
慕容恺之:“唐衍不是小白兔,不会让我们任人宰割的,阿颂去和毒姑说秦懋的事,就等于触碰了唐衍的逆鳞,这笔账,唐衍不会轻易忘却,所以阿颂惹的祸,我得替他还!”
曲云飞:“都怪秦岭,要是没有他,您也不必···”
慕容恺之:“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出现,就算都没有,以阿颂的资质在无法在武林大会上夺魁,灵兽易主,便是我的催命符!现在用我这残躯给阿颂铺上最后一节阶台,也不算枉费了!”
曲云长心有不甘,可就像是慕容恺之说的,现在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慕容恺之:“告诉秦王,他说的事,我应了,可有一个条件,无论什么时候,我要他保阿颂一命!”
曲云飞知道,盟主这是给慕容颂在朝堂上也上了一份保险,就算有一日江湖容不下少主了,朝堂上也会有人出面保慕容颂一命。
曲云飞:“少主要是知道,一定会体谅您的良苦用心的!”
慕容恺之:“这孩子心够狠,就是莽撞些,只有我给他树立起的威望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我为武林除害,英勇就义,之前的威望加上这次的献身,才会让整个武林臣服于他,今后只要他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他就算坐稳了!”
曲云飞:“属下明白!”
慕容恺之:“这些日子让人做些阿颂爱吃的菜,我能陪他的日子不多了!”
对待江湖上发生的事,秦峻也是一头雾水,虽然大概猜到了这其中的蹊跷,可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按理说,秦岭应该去找人帮忙,怎么自从离开赤崇观,便音信全无了呢?现在中婴毒的孩子越来越多,却一直没有人见过毒姑,这一点也是离奇的紧,毒姑的办事风格,是要这天下的负心汉断子绝孙,可现今江湖上出现的这些孩子,多数都是些平常家的孩子,这完全不符合毒姑的办事风格,秦峻将最近发生的事写成信,从驿站送了出去,思欲那边也必须知道江湖的消息,这样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慕容山庄里,他们父子能一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实属不易,禀退了下人,慕容恺之亲自给慕容颂夹了些菜,最近慕容颂闭关练功,有多努力,慕容恺之都是看在眼里的。
慕容恺之:“多吃些!”
慕容颂:“爹,我最近很努力的,和灵兽也越来越契合!”
慕容恺之:“嗯,阿颂啊,爹这个身体,你也知道,能为你做的不多了,今后云飞会辅佐你!”
慕容颂一点的不屑,在他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曲云飞:“就他?”
慕容恺之:“伙伴常有,可忠仆难寻,你要知道愧疚和感激,要是能让他一辈子为你所用,这便是值得的!这也是爹留给你最后的底牌!”
慕容颂垂眼:“我明白了!”
慕容恺之:“云长心细,凡事你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唐衍那边,虽然危险,可富贵险中求,你可以和他合作,可你也要知道,合作的前提不仅仅是利益!还要知道对方的软肋,这样才能获得主导权!”
慕容颂:“他的软肋是,毒姑许梦黎?”
慕容恺之:“不错!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就凭着唐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收留许梦黎这一点,他们之间就不单是合作这么简单!”
“盟主!”
慕容恺之知道曲云飞不会贸然过来,一定是有什么新消息了,不过既然来了,让他明白一些事也好,慕容恺之一改刚刚的严肃,和蔼的样子倒像是个慈祥的老父亲:“云飞来啦,坐,一起吃!”
慕容恺之亲自给他摆了碗筷,还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曲云飞:“我在江陵郡附近发现了秦峻的踪迹,我在想要不要将他控制住,或许可以为我们所用!?”
慕容颂看了一下父亲,想起了他刚刚说的话,最好的利用和威胁,便是抓住人的弱点。
慕容颂:“我觉得可以一试,和秦岭这一战总归是不可避免的,他们兄弟情深,倒是可以以此威胁!”
慕容恺之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倒是一味地给曲云飞夹菜。
慕容恺之:“吃啊,云飞!”
曲云飞看着碗里的菜:“好!少主说得对,那我一会就去办!”
曲云飞明白盟主的这个举动,无非是要他认可慕容颂这个未来的主子,就算他不说,他也会认,只是觉得盟主太过于着急了。
毒姑鲜少去唐衍的院子,一般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唐衍给她种了不少草药,许梦黎每日的生活不是照顾这些毒草,就是研究一些毒物,唐衍虽然行动不便,可每日的晨昏定省却一次未少过,哪怕许梦黎说他不必如此,唐衍也继续坚持着,风雨无阻,久而久之,许梦黎也不拦着了。
“许姐姐来了!”唐衍行动不便,眼睛也不好,可是只要许梦黎一只脚踏进他的院子,他就会第一个知道,都不用任何人通报,十七之前根本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后来也不好奇了,真正在乎你的人,你的一个脚步声,他都能记在心里一辈子。
唐衍脸上开心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阁主,倒像是刚得了糖的孩子。
唐衍:“十七,快去把姐姐最爱的寿眉泡上!姐姐快坐!”
许梦黎没答话,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如今他的视力越发的不好了,覆上一层薄纱,倒真真的像个盲人了。曾经那灵动的像兔子似的杏眼,如今也再没了光。
“手!”
唐衍将手缩回袖子里,笑着说:“姐姐,这就不必了吧!”
许梦黎也没有多言,敲了敲桌子,唐衍只能乖乖的将手伸了出去,给唐衍切过脉,许梦黎眉头皱紧,紧接着在他眼前晃了晃。
唐衍:“姐姐,我看的见!”
许梦黎故意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是几?”
唐衍略带迟疑的说了一个二字。
许梦黎:“还想骗我,我根本就没伸手指,你看不到了是吗?刚刚是听到了我伸手时带起来的风,对吗?”
唐衍还想狡辩,可哪里能瞒得过许梦黎呢?
唐衍:“不是的姐姐,我就是近日见不得强光……,这薄纱挡了视线,不信,你再来试一试···?”
许梦黎知道唐衍这是在嘴硬:“我给你开的方子,先停一停,我回去研究一下,再制个方子来!”
唐衍:“不必了姐姐,之前的方子就很好!”
许梦黎:“方子既然无用还吃它作甚,是药三分毒!”
唐衍不再坚持,许梦黎的药不管有没有用,就算是毒药,唐衍也喝得,只是不想劳烦她罢了,不过许梦黎一味的坚持,唐衍也不勉强:“好,都听姐姐的!”
十七泡了新茶:“还是姐姐说话有用,我们说了阁主多少次,他都不肯麻烦您给他瞧一瞧。”
唐衍喝到:“十七、多话!”
许梦黎看着眼前的茶,这么多年,她能安居一隅,不被江湖追杀,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将她护的极好。
唐衍:“姐姐尝尝,这是新产的寿眉!”
许梦黎怎么不知道,每年产的寿眉,几乎尽数都被林夕阁包圆了,虽然这白山也种满了茶园,可唐衍恨不得将这天下的白茶都买尽了,除了大部分都给了许梦黎,剩下的,唐衍要求每间院子都要备着,让许梦黎无论在这山中的哪间院子,都能喝到这一口新茶,痴情的人,钟爱的不仅仅是过往,还有那倔强的口味,就算喝多了名品茶茗,她也偏爱这一种寿眉。
许梦黎:“这些年,死在婴毒的人不在少数,我也知道,你的一些筹谋。”
这个江湖没有秘密,当年许梦黎在沧澜派做的事,被唐衍压了下来,秦懋和江氏自然也不想被人知道此事,两边就这样达成了无声交易,多少年了,这个秘密就一直藏在他们心里,可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挖出来,传遍江湖,自然不会是秦家挖坑给自家人跳,那么能做到这番影响力的,就只要眼前之人了。
唐衍有些愧疚之意,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姐姐都知道了?若姐姐觉得我做的过分,我可以将那些人都杀了!”
许梦黎:“你做事从来不受别人掌控!自有自己的道理。”
唐衍忙着解释道:“那是别人,姐姐不同!”
许梦黎并没与怪罪唐衍的意思,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在万人唾弃中苟活的,是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的,林夕阁又是怎么起来的,别人不知道,可他们几个人可太了解了。
许梦黎:“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之前是我的冒失害了活阎王,如今秦家即将落幕,你已经请好了戏班,我这个观众怎么能不到场呢?可、只此一次!”
唐衍:“那我陪姐姐一起去!”
许梦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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