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晚霞刚刚偷爬上云脚,天空被它映射的橘红,有些刺眼又有些好看,洒落在大地和人影上,让人忍不住贪恋驻足。
“乔大夫在吗?”
乔林正摆弄着刚刚带回来的药材,见来人一身军队的服饰,心中一惊,连忙从台阶上疾步而下:“是白将军出事了吗?”
“白将军为救裘落,被夏军生擒,现在裘将军命在旦夕,军医们都束手无策,还望乔大夫施以援手!”
乔林忙不迭的跑进屋子里去拿药箱跟着来人跑了。
岁桉出来的晚,只看到乔林飞奔的背影,背着药箱比那些军人跑的都快。
岁桉从屋子里冒了个头:“师父,乔叔叔怎么这么着急啊!”
秦岭这双眼可是看透了太多的故事,乔林和白鹭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如今齐夏两国边境关系紧张,和谈和举兵都在咫尺之间,谁也猜不准最后的结局,白鹭担心乔林,奔向将乔林送走,可乔林不愿,白鹭只好让他在军队驻扎的后方几十里处隐居,时不时的来瞧一瞧,算是留了个后路吧。
秦岭:“他急的可不是什么裘落,他急的是你的白叔叔!”
乔林怕岁桉叫他舅舅,会让岁桉经常想起思欲,便让他叫他叔叔了,反正一个称呼,不差辈儿就行了。
岁桉歪着脑袋,十分不解:“既然被生擒,乔叔叔又不会武功,他着急也没用啊!”
秦岭:“小孩子别瞎打听,我去烧火,你煮粥!”
岁桉噘着嘴:“不是你说要不耻下问吗?现在又不让我问了,我真的是太难了,一个小孩子还生着病,还要我照顾你!”
秦岭倒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要不我给你煮?”
岁桉知道秦岭的手艺,也只能自己动手了:“唉,自食其力吧!你做饭的话,能比我婴毒发作还催命!”
秦岭:“嘿,你这娃娃怎么说话呢?”
岁桉一字一顿的说:“我们小孩子是不说谎的!”
不得不说,秦岭除了能烤鱼烤兔子,其他的东西都做不熟,岁桉的手艺虽然差,可至少吃了不会拉肚子,这是他们叔侄俩最低的要求了。
常逾这几日一直在军营里,他本是来传消息的,可书信刚至,便被人所控,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让常逾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这件事并非常逾所能控。
帐外的看守刚刚换防,来人一身简易的常服,枣红色的常服趁出了她原本的肤色,不难看出是女相男装,在这军营里,只有一位女将军,红装□□,却不输男儿,人称花将军。
花将军冲着他使了个眼色,机会给了,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乔林手上的动作极快,却快中有序,几针下去,算是稳住了伤势,加上一些药物,算是从阎王那抢了一条命来,处置过后,乔林转身着急的问道:“老白呢?他怎么办?”
营帐里的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乔林看着他们一个个像个哑巴似的,更着急了:“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你听我说啊,这本身就是一命换一命的计策,白将军主动请缨···”
边塞连续几月未经战火,皇帝病重,秦王当政主和,荣王主战,意见不统,便一直这样耗着,可裘落却突然落入夏军手中,白鹭又只身营救,不用说乔林也猜得到,这两个人,是被秦王和荣王兄弟二人当成了棋子,被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里了。
乔林质问道:“所以你们就不救了是吗?合着刚刚我怎么问都不说,就是为了让我救活他?是不是你们觉得,先告诉我,我便不会救他了?”
乔林从没想到,流血流汗的军队也会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他逃了这么远,就为了逃脱那云波诡谲的算计,到头来才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
乔林:“行,我的人,你们不救我自己救!而这个裘将军,没有我的继续治疗,他也一样活不下去!”
乔林不是傻子,能让白鹭一命换一命的人,一定有一定的价值所在,刚刚乔林说不会继续救治裘落的话,也只是在警醒他们,他虽然被医药谷除名,可不会拿人命开任何玩笑,无论大小,其实乔林本不在意他们是否会救白鹭,可他们利用乔林的心理,来让他救治裘落,这才是乔林所不能容忍的,难道白鹭的命就不是命了?
常逾偶然看见乔林,也是不解,可听着他们之间的争执,大概知道了他想做什么,看着乔林急匆匆的跑了回去,便悄悄的也跟了上去,一直跟着乔林回到小院。
乔林将事情同秦岭说了一遍,秦岭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受了乔林的照顾这么久,帮他去救人,算是还账了,要说乔林没这个心思,那绝对是假话,可也正像是白鹭所做的事,这是一命换一命的法子,真要他让秦岭替他去救人,乔林也确实是纠结。
秦岭眉梢一挑:“明白了!”
说着就转身准备去换衣服,其实就算乔林没有提,他也不会眼看着不管的。
“对不起二爷,我……”
秦岭无所谓的笑着:“有什么对不起的?白鹭也是我朋友,我不去难道还能让你去?对了以后别叫我二爷了,我早就不是什么二爷了!秦岭这个名字也别叫了,容易给你带来麻烦!”
“我……”
秦岭心意已决,听不得他这婆婆妈妈的啰嗦:“行了,别磨叽了,你有没有地图什么的?”
乔林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驻扎在西北方向。”
秦岭刚要继续问,耳廓微攒,冲着乔林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刚才一直和乔林说这话,还真没注意周遭的动静,许久不练功了,还真是懈怠了,不过这个脚步声很是熟悉,秦岭心中虽然有答案,可还是不敢确定。
常逾拿着两件夜行衣和地图破门而入:“我跟你去!”
秦岭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大半夜的闹鬼也得分个人吧,不过仔细看看,这人还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秦岭有些怀疑,他这是什么意思?
常逾将地图展开,图上已经标明了一处地点,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
常逾:“大夏的军营驻扎在这里,囚犯和俘虏一般都关押在这里。”
秦岭双臂环宇胸前,审视这他:“你来做什么?”
“有些消息我不能同你们讲,可白将军遇险也实属于我有关!”
秦岭这才明白,所以他的来意,是为表愧疚?刚刚乔林也告诉了秦岭一些现今朝堂的争斗,再看看常逾,他本是锦衣卫,那似乎好像能说得通了!
秦岭:“所以你不是无缘无故来此的,你是来给秦王递消息的?秦王主战,荣王主和,那你来这,是来送和书的?而裘落以使臣去求和,是被你们当枪使了?白鹭不忍兄弟被俘,所以身陷敌营?”
看着常逾沉默,秦岭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从一开始,裘将军就是一颗弃子?看来,你们锦衣卫已经站队了?”
听了秦岭这么分析,乔林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裘落死了,而荣王主和,那么裘老将军定然会将此事怪在荣王身上,从而站队秦王殿下?
不得不说,他们分析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而这个计划,正是唐衍出给秦王的,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和荣王政见不同,而唐衍就是利用了这个不同,将求和书送上,让裘落去和谈,然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荣王的旨意,朝廷如今的兵权三分在戚家,三分在裘家,三分旁落,唯独一分,归属于皇城军,如今荣王取了戚家女,若裘家将此事怪罪在荣王身上,那么就等于站队于秦王,秦王又娶了有三千儒生的周家小妹,若是再得了裘家的助益,可以说是文武两抓了,不得不惊呼,真是好算计啊!
秦岭靠在一边看着常逾,脑海里还有一个想法:“你想没想过,这信你来送,送的可不仅仅是一封求和书!”
这话像是点醒了常逾,他来送求和书,除了秦王的人无人知晓,为了计划能万无一失,他便不能活着回京,秦王一定会找人坐实他是荣王派来的身份。
常逾:“锦衣卫奉命行事,所以我必须完成任务!白将军无辜入局,也是因我而起,我便不能见死不救!”
秦岭点点头,笑的一脸无奈,还真是个痴的,自己都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秦岭:“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也只是一个棋子!”
这是秦岭历经千帆之后明白的道理,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以改变些什么,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常逾:“我知道你武功在我之上,可对于军营我比你更熟悉!”
秦岭并不完全信任他,至少基于上一件事情,他对他的信任可以说是跌入谷底,若他说的是谎话,到了那他杀了白鹭如何?一个个不好的想法浮现在秦岭的脑海里,可他不得不说,常逾若是真心帮他,他的胜算会大大增加,可若不是,自己怕是也找不到地方,所以无论常逾出于什么心理,这份地图至少不会是假的,可秦岭又觉得现在拒绝他,他也一样会跟去,倒不如信他一回,毕竟生死有命这句话,秦岭可是真切的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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