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逾用秦岭的血,换了整整十二页的文字,常逾守信,珺娘也不是无信之人,当然,珺娘掌管鬼市,也从不做亏本的生意,这瓶血,珺娘可不是随便要的,阁主想要知道秦岭是如何活下来的,那么问肯定是问不出来了,有了这瓶血,许梦黎就能知道,想要的答案。
珺娘大概已经猜到了常逾和秦岭的关系,这么多年掌管寒盛楼,什么样的喜好没见过,看着常逾迟迟不敢打开的手,珺娘心中暗喜:“我就不打扰常大人了,不过我要提醒常大人一句,这屋子里的东西都不便宜,打坏了每一样,都是要赔钱的!”
珺娘离开房间,正好遇上十七回来。
十七:“人在里呢?”
珺娘:“人见完了?”
两个人口中说的人都不一样,却都得到一样的答案,十七冲着珺娘晃了晃手上的点心:“见完了,还带回了姐姐你最爱吃的浮香蜜!”
其实珺娘要想吃这都东西,大可以让下人去买,可十七绕了一圈买给她的东西,她早就不贪恋了,小时候过得苦,给人当童养媳,素日看的都是未来丈夫吃糖,自己吃苦,没人把她当人看,所以孩童时羡慕的糖,就算是不知道味道,也是无比憧憬的,不过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珺娘:“嗯,算你有心了,这是阁主想要的东西,送出去吧!”
十七看着那瓶东西:“姐姐,以前我不在的时候,姐姐都是让下人去做这些事的!”
珺娘满眼轻浮,在她眼里,就算十七跟着阁主,也不过是个男人,男人在珺娘眼中,只有阁主,和其他人。
珺娘:“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十七抢过珺娘手里的瓷瓶,笑意盈盈:“愿意为姐姐效劳!”
常逾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他的眼神里从心疼到愤怒,仿佛百家征讨的时候,他也在一旁一样,常逾手心被生生的掐出了甲痕,这纸上的每一个名字,说的每一句话,常逾都记下了,本来还在犹豫,襄王回来,是否还要对马远华下手,虽然这信里并没有写整个局是谁策划的,可当他知道慕容颂是百家征讨的主导人时,马远华就没有活路了。
秦岭的伤痛,常逾无法感同身受,可他眼中那个最明亮的少年,本应属于江湖,统领天下,却落寞至此,连真面目都不能示人的程度,他未可知,秦岭是怎样度过那段时日的,也不知晓,秦岭是如何心甘情愿服下的狐毒,只是想起他夜夜所受的痛苦,浮在他胸前的狐尾,他恨不得提剑荡平整个江湖,给他的小狐狸证明、报仇···
顾郦和常逾这几日挑灯夜战,他们要将所有证据都准备好,不能给秦王翻盘的机会,虽然已经预料到,秦王一定会将马家推出来当替死鬼,可即使这样,常逾也坚持这么做,秦岭的事,慕容颂脱不了干系,而慕容山庄和秦王勾结,多少是想从中获利,既然这样,常逾就不能让他得逞,朝廷这个靠山,不是他想靠就靠得住的。
顾郦风寒未愈,又连着搞了几个通宵,头昏脑涨的,铁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秦岭看着常逾的书房连着点了几日的烛灯,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干嘛这么拼命,难不成他们朝廷的人年底还有什么积攒的任务不成?
“怎么?你们两个是不打算活过除夕了?”
顾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你可来了,再不来我估计就得先给我送走了!”
秦岭看着他们桌子上整理的证据:“你们这光有人证,没有实质性的物证,也没有用啊!”
顾郦怕在一旁,觉得马上就没有下口气了:“能代表他们有交易的印章,一直在马孝辉身上,要想得到物证,我们得抓他一个现行!”
秦岭看着他们两个疲惫的样子,将桌子上的苹果掰成两半,分给他们俩,自己则是拿了一个。
顾郦看着他生生的把苹果掰成了两半,也惊叹他是手劲,秦岭咬着苹果,甘汁入口,好吃得很,果然这果子就要趁新鲜的时候吃,也不知道常逾天天摆在这,跟上供似的干什么,常逾没吃,又放到了原处,顾郦倒是没客气,一口咬了近半的苹果,秦岭不知道,顾郦之前想吃,被常逾一个眼神给劝退了,在常逾的房里的吃食,不是给常逾吃的,也不是摆给谁看的,而是给秦岭备的。
常逾:“这马孝辉每日不是泡在赌坊就是寒盛楼!这东西他又贴身带着,想抓他的话确实有些难度!”
秦岭:“那就直接抢呗!”
秦岭是个粗人,能动手的话绝不废话,更别提费心思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了。
顾郦:“你说的容易,这马孝辉可是个谨慎又惜命的性子,每次出门不带几十个人根本不会出去,就算看上哪个姑娘,也会让人虏进马府,再说了,这是京城,不是寸草不生的荒凉地,不知道在哪就会有谁的眼线,在这抢东西,根本没法子避开那些眼睛!”
常逾也陷入了沉思,顾郦也是想想都脑壳痛:“你说他去这俩地方真是绝了,先别说那个赌坊是个什么地方,这寒盛楼就更别提了,在珺娘的地盘抓人?谁做的到?”
秦岭又捡了个橘子吃,手指被橘子皮染了色,却依旧吃的起劲:“你们总说寒盛楼,一个青楼,至于让你们这么头疼吗?”
常逾:“寒盛楼是珺娘的地盘,就是上次鬼市里见的那个女人!寒盛楼和鬼市有自己的守卫,只要进去珺娘的地盘,就会受珺娘的保护!在里面截人,就等于砸场子,珺娘绝不会放过的。”
秦岭:“一个青楼搞这么复杂吗?”
常逾:“寒盛楼不是简单的青楼,这柳宗元天说中说道,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若取名寒盛怕是众人皆知了,自古又有盛暑之语,便取寒盛二字意为阴阳!所以这寒盛楼啊,可是一个房顶,两个天下!”
秦岭听着这些弯弯绕,谁愿意听着名字的缘由啊:“所以呢!”
常逾:“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这寒盛楼可不是普通的青楼,即是阴阳融合,便是不论男女皆可去寻乐子,不止可以男寻女,也可女寻男,更可男寻男,女寻女…看似阴阳调和,也是混沌其中,你可…明白了?”
秦岭一脸懵懂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反正点头了,就算是他听懂了吧!
顾郦:“别说你武功没恢复,就是恢复了,你能全身而退,我们几个肯定就会折那了!”
秦岭:“那在你说的那个赌坊动手呢?”
顾郦:“那个赌坊是个私人赌坊,要么经人介绍,要么你能赢过庄家!”
秦岭把橘子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开始扒下一个:“赢过庄家很难吗?”
顾郦:“这可不是金陵,那些能叫出名号的人都盘在这儿,想在这些人精里出老千,你想都别想!”
秦岭以前总听人说出老千,可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有人要这么做,他当然不明白,毕竟他不需要。
常逾见他吃的起劲,手没有嘴快,供不上吃,便帮着他扒,然后放到他手里。
秦岭:“为何要出老千?!”
顾郦:“不出老千谁能赢?除非赌王重新出山,否则你别想了!那赌王都死了多少年了!”
秦岭:“我可以啊!”
顾郦白眼翻上天:“你又吹牛!”
秦岭从桌案上跳下来,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习惯,有椅子不坐,非要坐在常逾的桌案上,不过常逾宠着,顾郦也不好说什么。
秦岭:“这话我倒是不爱听了,我什么时候吹过牛?”
顾郦:“算了吧,挑战庄家……”
常逾打断了顾郦下面的话:“等过了年递帖子吧!”
秦岭不知道这赌坊的规矩,挑战庄家,赢了入堂,输了留物,当然,在赌场里的物可不是普通的东西,是一只手!常逾信秦岭,又不想给他压力,所以一旦输了,这代价他付了!
除夕守岁,守时,也守人,皇宫里看着热闹非凡,歌舞不断,却也有人守着这皎洁的月色,独享这份静谧,长安公主陪着颖妃,决口不提颖妃的伤心事···
玉海棠坐在玉府门口,哪怕建功立业,重建了玉府,可家人不在,她也只能守着这空宅子,大门广开,好让英魂能回家,裘落站在巷子口,没的分说,隐匿在黑夜,守着那个一身英装的姑娘···
沧澜派里,秦峪守岁之后来到了祠堂,给父兄上香,江氏却来到了秦懋的房间,睹物思人···
白山之上,五叔五婶包着饺子,正吵着馅儿多馅儿少的问题,许梦黎置于院中站在月下,手中的酒未动分毫,而唐衍就那么坐在一旁陪着,仿佛当年在破庙里初遇的样子···
寒盛楼里,十七和珺娘正吃着年夜饭,都是漂泊在外的人,这样能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也确实是难得···
要说最热闹的应该就是常府了,常逾叫了白鹭和乔林,几个人把酒言欢,过了一个最像样的年,各自回房之后,秦岭带着岁桉,找了个地方给兄长他们烧了纸,也带着新包的饺子,虽然没有一个长成了饺子的模样···
庚子年初,改年号为建明,建明元年元月十五,长安城中,相聚欢盛,万人空巷,灯火通明,猜灯谜,逛庙会,游玩集市,放花灯,秦岭想做什么,常逾都说好,那是秦岭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场面,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心爆棚,这看看那看看,只要是秦岭看中的东西,常逾在后面无声的付着钱,不过这可苦了顾郦,抱着岁桉跟在后面,像是个奶妈加管家。
秦岭见有人放花灯,便拉着常逾也来放:“阿逾,我们来放花灯吧!他们说,十五放花灯最为灵验!”
“好啊,那你想写什么?”
秦岭打了个响指:“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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