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交换骰盅!”
秦岭二话不说就换了,顾郦急的跳脚,在后面拉着秦岭的衣角:“你疯了,这是他们使诈,你得了便宜,哪里有让他的道理!”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来者是客,客人先选,可赌场的胜率都是五五开的规矩,第二局换回来,有何不可?”
秦岭大手一挥,直言:“公平!”
顾郦觉得秦岭是不是傻,跟他们谈公平?简直是离了大谱了。
顾郦:“那下一局呢?”
“自然还是要换的!”
顾郦想了想,下一句还有胜算:“那行吧!”
秦岭得了先手,输了这局也无妨,反正五局三胜,还有三局拿到五个骰子的机会呢!
“公子先来?”
秦岭倒是没说什么,答应的痛快,发挥稳定,落桌开盅,三花聚顶。
庄家摇着骰盅,很快落桌,秦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家自信开盅,笑容却略显僵硬,看着秦岭得意的样子,明明是五个六,怎么落桌就变成了五个三,若是他出老千,自己肯定能察觉,可是为什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呢?
秦岭看着庄家嘴角抽搐的笑,故意说道:“不公布吗?还是说,你不会算?那我帮你算,三五一十五,三六一十八,我正好比你多三个点,第二局,我赢了!”
庄官硬挺着笑意,刚要继续,顾郦就提醒他换骰盅,庄官只好交换,这一次二人一同摇盅,一同落桌,常逾注意到了秦岭的耳廓攒动,便猜到对方一定出了老千,就算秦岭摇出了三花聚顶,估计现在也成了最小的豹子,手心里的汗不免多了起来。
秦岭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先开还是我先开?”
“公子觉得呢?”
秦岭故做沉思:“要不一起!”
“好!”
开盅之后,庄家彻底笑不出来了,连带着常逾都不免大吃一惊,秦岭的骰盅是五个一豹子无误,可庄官骰盅里的骰子在开盅的瞬间碎的拼都拼不起来,按照规矩,碎骰不计数,这一局,秦岭也赢了。
秦岭扶着桌子起身,嘲讽道:“都说你们这卧虎藏龙,还以为有什么样的本事呢,不过也是些不入流的!”
庄家倒是敞亮,毕竟自己出了老千,也没赢过他,自愧不如的颔首道:“在下认输,公子赢了,楼上请!”
秦岭在他们赌坊赢了不下三百两银子,要不是常逾拦着,估计能赢的这赌坊就剩个牌匾了,他们这次特意选了一个马孝辉不在的时间,就是为了趟路,保证下一次能不受阻的进来,要是提前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秦岭智斗方无疾的事大家都听过,不过江湖传言多的是夸大其词,常逾他们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看秦岭这百分百的正确率,也就信了岁桉的话。
常逾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的,秦岭不甚理解,这钱也赢了,路也趟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
秦岭放慢了脚步,用手肘怼了怼走在后面的顾郦:“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顾郦头都没抬,数着手里的银票,这段时间修宅子买草药雇佣人,把他和常逾的老底都要掏空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回头钱儿,能不高兴吗?
“他?高不高兴都是那个样子,你能看出来不高兴也是绝了!不过你这小肉手还挺能抓钱的!以前没发现啊!”
秦岭看他见财起意的样子,也指望不上,可和常逾呆了这么久,虽然他平时没什么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秦岭就是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秦岭跑到常逾面前,双臂环胸:“你生气了?”
常逾硬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来,别说秦岭看不下去,顾郦都觉得尴尬,秦岭一抬头,正好看到南粤楼三个字。
秦岭:“阿逾,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
常逾看着秦岭高兴,不想影响他的好心情,便硬挤出了一个“好!”字。
点完菜,秦岭摩拳擦掌的等着菜上来,这南粤楼啊是粤菜和杭帮菜的代表,秦岭不爱吃辣,可这甜鲜的味道和浓油赤酱,他可是爱的不得了,当然必须是肉菜。
几个人选了个临街的雅间,可以安静的独处,能抬头看到落日的余晖,也能俯身看到市井的烟火气,人啊,只有在现实和幻想交杂的时候,才能连生出无限的向往和感慨···
常逾:“你武功什么时候恢复的?”
顾郦:“你好了?”
秦岭:“嗯,不然你以为我如何赢得这三百两,几日前就恢复了,现在又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看着秦岭开心的样子,常逾更是笑不起来,乔林说过,提前几日就意味着他的生命也会提前几日终结,如今龙骨香还没有消息,如何能让他不着急呢!
秦岭摆着碗筷:“阿逾,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事情担心就不会发生了吗?活在当下,开心一日是一日,不好吗?”
常逾:“你、不想报仇吗?”
秦岭脸上的笑意散了大半,起身走到床边的栏杆,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吆喝变卖,满满的人间烟火气,也不免羡慕:“想,或许说,是曾经想,现在,我只想把岁桉平安的带大,找到婴毒的解药,要是到时候有机会,再说报仇的事儿吧!”
常逾:“你知道谁害的你?”
秦岭摇摇头,依旧背对着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江湖里的腥风血雨,都会湮没在时间里,然后被风吹散,害我的从不是一个人,是他们的贪念、欲望、嫉妒···”
常逾:“可这些都是被人利用,才让你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秦岭眼底的失落和无力,在常逾眼中都化作了怜悯和无尽的心疼。
秦岭:“今日的模样不好吗?以前人人都说我活不过及冠,所以我的愿望便是能在家人的关注下行冠礼,然后潇洒的一个人行走江湖,最终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落终,可现在,我能活过及冠了,曾经身边的人却都不在了,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江湖大义,与我而言,早已无足轻重了,这十年,无愧于己吧!”
少年转身背负着夕阳,一袭红衣,笑意热忱,迎上常逾的滚烫炙热的目光,有几分不真切,也有几分朦胧,不过还是那恣意风发的模样,常逾不知道秦岭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到底甘不甘心如此,恐怕只有秦岭知道了,可不论真假,就算秦岭骗他,他也愿意陪他演这出戏。
常逾:“顾郦,去买两壶雪花酒来!”
顾郦见这情况不对,巴不得溜之大吉呢。
秦岭:“你不是不善此道吗?”
常逾:“眼前人不同,话自然不一样!”
秦岭嘴角上扬:“合着在金陵城你是骗我的?”
常逾:“我从未骗过你,即使不擅此道,此刻也想陪你饮上一壶!”
秦岭冲着楼下还没走远的顾郦喊道:“买三壶!”
顾郦回头应下了,什么意思哦,他刚出来,他们俩就好了?合着是他耽误他们了?
秦岭再次坐回椅子上:“阿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常逾:“金陵城有所疑,茂州之行便知晓了!”
秦岭吃着桌上的花生米:“早说啊,害的我演了这么久,累得慌!”
常逾:“姓氏、年龄、武功、毒物、岁桉,凭这几样认出你,不难!”
秦岭:“你这锦衣卫的本事都用在我身上了吧!”
卖酒之处离这不远,顾郦回来的时候,小二也将菜上的差不多了,把酒言欢的日子,还真是久违了呢。
顾郦见气氛缓和,之前一直好奇却没好意思问,这会正好有机会可以解一解心中的疑惑。
顾郦:“对了,你是怎么赢的那个庄家,我看他那么轻易就认输!”
秦岭嘴上忙活着吃,没工夫回他,只是指了指耳朵。
顾郦:“你这耳力好我知道,那庄家也是自幼练习的,怎会听不出来你使诈?”
秦岭皱着眉,指责道:“说得这么难听呢?他要是不出老千,我才不会出手呢!”
顾郦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他跟你出老千!?”
秦岭:“不然呢,最后一局,我五个六怎么就变成了五个一,不过他出手前我就听到了他的动作,所以用内力稍稍催了一下,只要他不动手脚,他的骰子也不会碎成那个样子!”
顾郦恍然大悟:“合着是他自食其果了!”
秦岭打了个响指,正是此意。
顾郦的筷子刚要落在盘子上,就看到那盘子里的菜已经寥寥无几了,忙着别过秦岭的筷子。
顾郦:“那你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呢!”
常骁下了朝,脚下生风往镇抚司走去,差人将宋驰叫到了身边。
这边常骁朝服刚刚换下,宋驰便步履匆匆而来,知道师父着急叫他过来,一定是有要是相商,便放下手头的事,一刻也没耽误。
常骁将周围的人遣走:“怀律那边如何了?”
宋驰:“昨日去了马孝辉常去的赌坊,估计是找机会要抓他了,不出意外应该就这几日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常骁:“襄王要回来了,裘落和花将军已经出发去接了!”
宋驰:“襄王?这么突然!?”
常骁:“倒也不算突然,只是陛下让咱们镇抚司差人一同前往!”
宋驰不解:“护送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锦衣卫了!”
宋驰能想到的,常骁如何想不到,皇帝这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对襄王回归有多重视,否则不会拍直属皇帝管辖的锦衣卫去,如今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有人关注未来的储君,也有人关注自己的前途,可常骁、关注的是大齐的未来!
宋驰忽然明白了常骁的用意:“师父想让怀律去?”
常骁:“之前想让他扳倒户部,是为了让陛下知道怀律的能力,为今后铺路,可现在襄王回来,这朝局就不再是秦王和荣王的争斗,如果怀律在此刻揭发了马家,陛下势必会怀疑,怀律是早就投奔在了荣王麾下,在替荣王做事,那很可能就帮了秦王!”
宋驰:“可现在让怀律放弃,以怀律的性子……”
常骁:“我打算让你跟怀律去,马家的事拖不得,我去办!”
宋驰:“可陛下不会怀疑您吗?”
常骁:“怀疑我,也比怀疑怀律好,至少这个怀疑不会让我丢了命!可怀律不一样!”
宋驰:“我明白了,一会我就去找一趟怀律!”
常骁:“颖妃那边呢?”
宋驰:“珺娘的人已经动手了,几日前就已经奏效,太医院那边也去了不少人,不过开的都是些安神的药,陛下去了一次,可好像被颖妃赶出来了!”
常骁:“颖妃性子刚烈,不会甘心于此,一定会派自己的人去找,告诉罗娘,可以露面了,但凡事小心些,等襄王回来,我会让怀律去越州省亲。”
宋驰:“那珺娘那边……”
常骁:“她不是想知道孟氏遗孤吗?本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告诉她就是了!”
宋驰:“那龙骨香还帮他找吗?”
常骁:“先打探着,至于最后告不告诉他,再议,先解决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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