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母真的以为秦岭喜欢吃,便将另一盘清蒸白菜摆到秦岭面前,秦岭瞳孔地震,向常逾投去求助的眼神,常逾看着一旁的肉菜,没动分毫,暗自偷笑,家里没人治得了他,也就在外面他能像个人似的,吃些蔬菜,也是不错的。
夜晚,秦岭盘腿坐在床榻上,整个人都蔫了,两盘子绿叶菜,他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多,委屈死了,秦岭只觉得自己打嗝都是一股子菜叶的味道,明明是只吃肉的小狐狸,现在倒好,快被养成兔子了,秦岭只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长出草来了。
秦岭忽然想起来之前在集市上常逾给他买了些点心,是想着路上打打牙祭的,秦岭记得还剩一些的,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去翻包袱,掏出之前藏着的点心,也不是饿,就是觉得嘴巴里没什么味道,寡淡的很,有这点心,正好解馋,秦岭问常逾吃不吃,常逾以为他没吃饱,只是摇摇头,顾郦可没常逾这心思,和秦岭大快朵颐了起来。
听见常母的脚步,秦岭忙着将糕点藏起来。
顾郦还以为秦岭要吃独食,忙着去压秦岭的手:“你干嘛!我还没吃饱呢!这么抠吗?”
秦岭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指了指门外,嘴里像是开了弓一样,背过身去,全速咀嚼着,顾郦也秒懂,倒了两杯水,想着顺一顺,还好常母年纪大了,走的不快,否则他们俩估计都得噎死在这。
常母抱着被褥,停在门口,在得了常逾的允准后进了屋子,还未曾言语,便听着秦岭和顾郦一前一后的打嗝声。此时的秦岭和顾郦正笔直的现在那,跟两个木头人似的,也不知是糕点噎的还是水冲的急,两个人交替的打嗝,跟宫里奏的二重奏似的。
常逾忍俊不禁的压着笑意,秦岭和顾郦也忍的难受,不过每一个嗝儿都没忍住。“可是有些积食了?!”
“母亲不必担忧,只是觉得母亲的饭食做的合口,贪吃了些!”
常母略感欣慰,常逾这口味着实是难寻,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找到和他一样口味的属实不易,他这一找就找了俩:“能和你有一样口味的还真是不多!那明日我还做给你们吃!”
常逾只是应付的找了个借口,可秦岭和顾郦惊慌的眼神,被这夜色掩饰的分毫不剩,刚要开口就是一个嗝,话也说不出来,可谓是有苦难言了。
常母将香炉点燃。
“母亲何须还操劳这些!”
常母:“此香安眠,我也是习惯睡前燃上一炉,只是顺手,没什么劳心的!只是这房子小,委屈你们仨了!”
“回了家,哪里有委屈之事!”
常母:“春日夜里,湿气重,多盖重被子!”
常逾连声答应,她虽是养母,可对常逾,除了教习规矩时严苛些,其他时候对他还是疼爱有加的,可以说是个慈母了…
翌日清晨,三人起得早,要说他们三人里,秦岭是最贪睡的,可是昨夜吃的急,这胃胀了一夜,哪里睡得着,顾郦早早的就出去打探消息了,常逾说着越州江湖人多,秦岭难免会被人认出来,江湖的消息就由顾郦去打探,至于官场上会不会有人知道龙骨香的消息,就由常逾亲自去打探,非必要秦岭还是不出门的好,秦岭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此行虽以打探消息为主,可也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更何况还有一个老人呢,秦岭闲着无事,便在院中砍柴,想着活动活动,放两个屁就好了。
常母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们三人的到来有所改变,这是她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也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她也享受不了几日了,常逾负手而来,站在门口未曾逾门,远远的看着常母篆香,点茶,烹食,摆盘,样样做的有条不紊,这样的精致都不是一个乡间农妇应该会的,心中对这个母亲的出处也有了同幼时不同的猜忌。
常母并没有拒绝他进来,若是他想看,便看着吧,这孩子虽然跟着她的时间不久,可也是她悉心照顾长大的,所谓三岁看老,他的性子常母再了解不过了,这孩子心思重,眼睛毒,心里的盘算也不会对别人讲,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常逾天生的性子,不愧是皇家的血脉。
常逾揣思再三,还是踏进了房中,此事的常母正在剪花插瓶,日子是活给自己看的,这春日的花苞,未开先沁,给人以希望。
常逾跪坐在桌前前,尾袍覆足,脊直挺身,常母看在眼里,倒是有男儿的铮骨,倒是庆幸自己没将这孩子养坏了。
常母主动提及:“此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常逾没有隐瞒,沉声道:“我想求一味药!”
常骁的信中只说,蒙尘之约,今日誓守,要的是常母在临终之际告知常逾的真实身份,并未提及常逾求药之事。
“越州并非是草药之乡,逾儿想要的药,京中买不到吗?”
常骁:“所求并非寻常物,此行也只是寻个知情人!”
常母将不规则的枝芽剪断,摆放在窗前,院中的人正挥舞着斧子劈着柴,屋内的人看着这未来的粉樱,倒是一番别致的景色,常母对常逾想要寻的人并不感兴趣,她有自己的使命,光守着这个秘密,就已经够让她劳心力竭了。
常逾将残枝收敛好,搁置一旁,像小时候一样,常母看着已经被整理好的桌案,满意的笑了,常逾摆好茶具,这个时辰,母亲总喜来上一盏茶,品上一茗香,桌案旁边的炉火上坐着一个铜壶,此刻正热气萦天,开的正滚,正是好时候,常母舀了茶粉于碗,常逾也提了铜壶,三分其入,腾入碗中。
“不知母亲可曾听过龙骨香?”
常母不为所动,只是回了句未曾听说,茶筅在茶盏里打转,很快便咬了盏,这样的手法,怕是连京中的贵眷小姐也不得法。
在母亲那碰了壁的,常逾也并未言说其他,就算母亲的这些举动,就算再像宫里的人,也不能证明她知道龙骨香的下落。
常逾:“以前从未听母亲讲过自己!”
常母眼神微晃,手中的茶筅却照旧,没有任何异样。
常母:“既是故事,就应该留在过去,昨日之事不可追,只有辉煌的人才会回忆过去,像我这样的,只活当日!”
常逾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便端起茶碗,这茶入口虽滑软,可味道确是苦涩,是常逾的口味,可常逾记得常母并不喜此茶。
常逾:“今日还有要事,午饭便不回来同母亲一起了!”
常母从常逾的话中得知,此行若不是他有自己的目的,怕是常骁给他下何样的通牒也不会前来的,只是他寻之物,府衙并不得其果。
常母:“你虽然被陛下提了职,却依旧将你放在锦衣卫,这就证明,指挥使停了你的职,陛下不会不知,或许更是一种默许!”
“我知道!”
常母:“既然知道,就也应该知道,你去府衙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而且这越州从不是太平盛地,多方斡旋,虎踞龙盘,他吴太守在越州多年,不肯高就升迁,为的可不是一点蝇头小利和所谓的官声!”
“母亲,那个人对我很重要,这药也是有一点希望,我都是要去找的!”
常母既知拦不住,便也没有继续相劝,本就是私心想多看他一眼,既然事已至此,多一眼少一眼,已经无关重要了。
常母:“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既然决定了要做,也要承担这背后的责任和代价!”
“儿子知道!”
常母:“你们都走了,这院子留我也没什么意思,这孩子讨巧,不如留下吧!”
常逾怕秦岭和母亲相处尴尬,本想带着秦岭一起去的,而巧的是,常母也喜欢这样活泼的孩子,想让秦岭留下,常逾看向秦岭,征求了他的想法,他若不愿,便不勉强秦岭,可秦岭不想和那些人冠冕堂皇的做面子交易,正好赶上今日独自不舒服,也能逃过常母的午膳,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也不错,不过主要是惦记上了院子里的鸡。
常逾轻声叮嘱道:“我母亲眼睛毒,别打这些鸡的主意,等我回来,给你带上一只!”
“靠谱!”
秦岭这张笑脸,别说常母这冷淡的性子看着欢喜,就是庙里的尼姑也怕是会扰了清根的。
“伯母,你放心,这劈柴我最在行了!”
常母看着还留有热气的茶,不免叹气,真是可惜了,这怕是常逾能喝到她打的最后一碗茶了,窗边的粉樱,怕是也见不到花开了,秦岭在院子里怕不是要把这一年的柴都劈完了。
铁蹄重甲的摩擦声逐渐刺耳,秦岭瞬间警醒,手中的斧子也愈发的握的紧,这一路上虽然也不算太平,但至少平安至此,秦岭自然不希望京中的纷争扰了常母的清净,秦岭给常母行了礼:“伯母,您就在房中,不要出来!”
常母只是点点头,不言分说,秦岭回到自己的房中,把竹骨藏在鸡舍,带上面具,继续劈着柴,也是等着那些人来‘抓’他。
秦岭看着这一众几十人,浩浩汤汤的样子和当年诛伐他的时候一样,面具之下的眼睛,睥睨着来人,纵使他们将整间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秦岭也没再怕的,朝廷的这些喽啰,换了马甲,与他而言,也都是废物。
“林嬷嬷,出来吧,我等是一路跟来的,自然是知道嬷嬷的住所的!”
面具之下疑惑的模样没有展露分毫,林嬷嬷?这院子里哪里有嬷嬷?这说的,不会是常逾的养母吧!
“这里没有你说的人,就算有,你们也带不走!”
秦岭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份自信保护一个人,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那人并没有理睬秦岭,而是继续说道:“林嬷嬷,您守了这个秘密二十二年了,是时候了,有人不想让你说,所以这秘密您也得带到坟墓里去了!”
秦岭以一敌多,□□对短斧,软甲对青衣,秦岭的短斧落在他们身上,不伤他们分毫,还真是让他头疼,可就算这样,秦岭也没占下风,双方只是僵持着,这也就是秦岭有轻功加持,否则对战这么多人,还真不是对手,秦岭逐渐加重了手腕的力量,运转内力,就算不伤软甲,也能震的他们骨碎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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