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换了身扎眼的衣服出了皇宫,目的就是让那些宫人们知道,她出宫了,虽然平日里长安和颖妃的性子如出一辙,除了对长辈的尊重和对兄弟姐妹间的兄友弟恭,长安不和这后宫的任何一人做朋友,也从不交心。

    常府门前依旧坐着些拜访的各方名门名仕,长安并不在意,沉了下心思,装作跋扈嚣张的模样拍着门:“常逾你给我出来!”

    周遭的这些人被这一嗓子吓的赫然,眼前的这个丫头看着这一身的打扮就是不俗,估计是那个王亲贵戚家的,可这举动可不像什么高门贵眷,倒像是乡野农妇,还纷纷议论着,不会是这传说中的三皇子在外惹了什么风流债吧!

    长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人看,她还真是不想演了呢!

    文青山还以为是哪家的媒婆又过来合八字呢,结果开门一看,哪里有媒婆的这般年轻的,还是这副打扮,这媒婆要是能这么挣钱,文青山也想换个行当了。

    “敢问您是!”

    长安倒是没多话,晃着手中令牌,一副我就要看你让不让我进的模样,文青山虽然不像顾郦,常年跟着常逾走官场,但这宫中的令牌,他还是认得的,赶紧将人请了进去,周遭的名仕见状,本想蜂拥而至,却不想,文青山脸上虽然是一个不失礼貌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倒是快,险些夹到长安的头发丝。

    长安倒是不客气,审视着这院子,院子不大,就是普普通通的进院,唯一多的不过就是那个回廊和小池塘罢了,文青山关好门,紧跟着几步:“姑娘您是···”

    长安才不管他是什么阿猫阿狗,直接下了指令:“把常逾叫出来!”

    文青山:“姑娘,您这是···”

    长安也不想和他多说,她可不是来和谁争口舌的。

    常逾听到了响动走出房门来看,虽然腿上未愈,可内伤已然大好,剩下的皮外伤不过是时间问题了,文青山赶紧凑上去:“大人,她拿着宫中的令牌···”

    文青山还没等说完,只见常逾恭敬的颔首施礼:“公主!”

    这倒是让长安有些意外了:“你知道我是谁?”

    朝臣不入后宫,更何况是常逾是个不用上朝的四品小官。

    常逾:“宫里能金簪束发的人不多,而剑簪做饰的,只有出身武将的颖妃娘娘和长安公主!”

    文青山搬了个椅子来,恭恭敬敬的请了坐。

    长安不是那个客气的人,当然也是分人的,她今天来可不是陪常逾坐下喝茶聊天的:“我就是来看看,这个所谓的哥哥,是个怎样的人?智呢,还算凑合,武呢,被一路追杀还能活到京城,也凑合!”

    常逾:“公主谬赞,只是流言不可轻信!”

    长安凑到常逾身前,看着门口那些人扒着门缝,轻声对着常逾说:“你以为我是来认你的?我可是来救你的!”

    长安今日来闹这一遭,当然不是自己想来的,一大清早,母妃就将她叫到了诚宁殿,颖妃知道,圣上在等她的动作,颖妃知道她要是不动,陛下会认为常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冒充皇子,那么常逾必死无疑,可若颖妃动了,在陛下眼中,那便是她有了争储之心,常逾一样活不了,所以无论颖妃做出何样的决议,常逾都是死,衡量再三之后,颖妃决定让长安闹上这一通,一来是稳住陛下,二来也是为了今后做打算。

    果然,长安来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按照颖妃的嘱托,长安在自己宫里待的老实,等着陛下来‘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圣上将晚膳直接放在了长安的寝宫内,看到圣上的内侍官,长安就知道,父皇又被母妃拿捏了。

    “今日出宫了?”

    长安不以为然的回应,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当然这些都是演的,在这吃人不见血肉的后宫里长大,长安练就的本事,可不仅仅是看人眼色,还有演戏。

    长安放下筷子,黏在父皇身边:“父皇,您是最疼长安的,现在突然说找到了皇兄,儿臣自然是要去瞧瞧的,万一父皇以后有了皇兄,不疼长安了怎么办?”

    不得不说长安这哄人的功夫可是把皇帝吃的透透的,长安长的和颖妃极为相像,可颖妃性子冷淡,长安却活泼开朗,这正是皇帝想要的模样,不过皇帝或许从不知道,长安的活泼开朗全是在他面前演出来的。

    皇帝拍了拍长安的手,安抚道:“长安是父皇最爱的公主,不论他是不是,长安在父皇心里的地位都不会变!”

    “父皇最好了!”

    看着长安一脸的天真无邪,一向疑心病重的皇帝并没有完全相信,给长安夹菜的时候趁机问了句:“你母妃呢?”

    长安噘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向陛下撒着娇:“今日母妃训斥了我好一阵子呢,还禁了我的足,说我太过于鲁莽了,父皇,您替长安和母妃说说,免了儿臣的禁足吧!”

    长安可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否则光凭借着父皇对母妃的愧疚,她也做不到那个最宠爱的公主,长安是大齐的皇都,给她取名长安,也足以见得,圣上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光凭这一点,颖妃就赢了一半了!

    珺娘再见常逾,恭敬了许多,竟然屈尊降贵的行了礼,行礼是出于对常逾的尊重,不喊殿下,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做的鬼市之主,笼的住寒盛之心,珺娘拿捏的可不仅仅是人情世故。

    珺娘:“常大人今日,怎独自前来了?”

    常逾:“我是来取当日的结果的!”

    珺娘这模样的神仙看了都要垂涎欲滴的,不过常逾可是被秦岭说过比和尚还禁欲的人,无论珺娘是什么装扮,在常逾眼中,都是个合作对象。

    珺娘如今也不掩饰了,毕竟再掩饰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珺娘:“我记得,当日同奴家交易的是秦爷!就算你们二位是朋友,这鬼市也有鬼市的规矩!更何况,这秦二爷的心法我还没得着不是吗?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告诉你!”

    常逾:“那龙骨香的消息呢?”

    常逾在越州发生的事,逃不过珺娘的眼线,当然,这也是和常骁合作的功劳,结合手中的线索,也不难得出这龙骨香究竟在谁手中。

    常逾寻龙骨香自是为了秦岭,而珺娘寻龙骨香则是因为阁主的吩咐,不过这消息打探对珺娘来说是轻车驾熟,可这要从颖妃娘娘手中拿东西,对珺娘来说还并非易事,不过既然常逾送上门来了,珺娘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颖妃爱子,只要能证实常逾的身份,这东西不过是常逾一句话的事儿,那个时候再从常逾手里拿到,可比从颖妃那容易的多。

    珺娘:“阋墙笼深,清言美人,只是这东西我得不着,不过以如今您的身份,要这东西可是容易的很。”

    常逾眉头微蹙:“你是说···”

    “不错!”

    这个结果倒是意外的很,本以为这东西会在某个秦王的手中,万万没想到会在后宫嫔妃的手里。没了秦岭在身边,常逾终日是一副阎罗像,别说让人不敢接近了,但凡看上一眼,都不自然的抖三抖。

    该知道的常逾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常逾也不强求,只是心中的那份牵挂,一直未寻得一个结果:“不知楼主,可否能帮我寻个人??”

    珺娘自然知道他想找的是谁,谦卑道:“您这有些难为人了不是,这药铺酒肆的,您可是把整个大齐翻了个遍,您都没寻到的,我们就更难寻了!”

    聪明人之间不必言明,几句戏谑的话就便交代清楚了。秦二爷的武功,珺娘虽没见过,可能甩掉她的人,他还是第一个,所以当秦岭在京城消失之后,珺娘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寻过,反正也追不上,何必费那个心。

    珺娘半倚在栏杆上,俯视着常逾,就好似俯视地缝里的泥藻,不出几日,唐衍会落足长安城,如今京中局势大变,这热闹倒是凑的紧。

    屡变星霜的夜里,轻云蔽空,暗淡的月光也无法照亮这被人心所染的皇城,甬道上滚滚青石,透着的让人不禁躲闪的温度,和诚宁殿里的那个娘娘的性子倒是一样的清冷。

    “拜见颖妃娘娘!皇后娘娘明日设宴,请了阖宫上下嫔妃官眷,还特意备了您爱吃的小菜!”

    秋泽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多数时间都在服侍皇后娘娘,鲜少做这些传话的活,颖妃见她,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是要客气一些的。

    颖妃坐在铜镜前,将那清冷的面容映射的有些扭曲变形,颖妃冷眼含笑,骨子里的傲气是她无愧于心和不参争斗的底气。

    “知道了,劳烦姑姑转告皇后娘娘,我一定到!”

    秋泽走后,予舒遣散了其他宫人:“陛下都免了您的请安,皇后娘娘这不是明摆着的鸿门宴吗?”

    “说是阖宫家宴,却叫了官眷贵妇,没有陛下的授意,皇后会这么做吗?”

    “说到底,陛下还是没有信公主!”

    颖妃手中的铜梳洗过华发,如瀑般光洁,皇后派了贴身的女官,就是给她一个震慑!所谓的喜好,不过是恩威并施的法子罢了,就算陛下免了她的请安,可此行不去便是真的在打皇后的脸了,所以哪怕是鸿门宴,她也得去。

    “他是没信我!予舒,我记得年末的时候,进供了一批天蚕绢丝吧!”

    “是啊,因为产量少,皇后娘娘让上司局制了手帕,分给各宫嫔妃了!我记得您一向不喜用的!”

    “上次的药还有吗?”

    予舒心领神会,拿出一个盒子来,里面几个瓷瓶好看的紧,装的却都是个顶个的毒药。又将颖妃说的那帕子取来。

    只见颖妃将其中一个药瓶里的药粉倒在帕子上抹匀,予舒这才明白,这场鸿门宴是奔着三皇子来的!

    “娘娘,您这是要以身犯险啊!”

    颖妃倒是一副决绝之色,扬汤止沸的法子只能救急,釜底抽薪才是正途。

    颖妃将自己常用的帕子和染了毒的帕子一并交给予舒:“你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你去刑法司一趟,把人安排好!那些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分好了!另外,叫长安在外面守着,她知道什么时候去找她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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