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大摇大摆的跟着常逾屁股后面走,像一只傲娇的小狐狸,反正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常逾将他带回来了,除了过往的秦家二爷的身份,他已经没什么顾忌的了。

    到了小院,别的倒是没什么,不过这十几个好手,估计是常逾手下最能打的了,秦岭一打眼都知道,要不是自己给常逾输了些内力,常逾也就能和这些人打个平手吧,要是遇上个江湖打手,这些人也应付不来,看来保密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到现在,马孝辉还活着的消息还没泄露,也算是另一种保护他的方法吧。

    这个小院虽然比不上曾经的马府,可秦岭是住过乌麻巷子的,这和当年的金陵城比,条件可是太好了,秦岭瞧着角落里堆积的粮食,朝着常逾使了个眼神,聪明的人要是心有灵犀,便是半个字都不必说,这个院子对外只说是住了一户人家,就算这些个好手闭门不出,可一户人家哪里需要这么多粮食,迟早都会引人注意,算无遗策才有搬倒一切的底气。

    马孝辉没了曾经的不可一世,虽然距离上次见他,这已经算是有点人样了,可照比曾经的马衙内,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常逾可不想将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倒是一句废话都没有讲:“我要说我是来看你的,你应该也不会信,咱们直接点吧,你在顾忌什么?”

    马孝辉冷笑:“顾忌?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啊,族中男丁被斩,女娘没入官妓,独活我一人,在这活一日便是赚一日!我知道你们想要我的口供,来扳倒秦王,可你们真的搬的倒吗?我爹同我说过,想要让他认罪,就一定会保我出去,你们,不过是捷足先登罢了!”

    秦岭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磨盘上,两只脚腾空在半空中晃悠,随手抓了把豆子在手里把玩。

    秦岭:“这天下的官妓贱籍都是官府记录外册的,而这天下最大的青楼便独此寒盛楼一家,你说若是寒盛楼都找不到你马家人,那你家的那些女眷会在哪呢!?”

    马孝辉肉眼可见的慌乱:“不可能!”

    官府记录在册的官妓,若是连寒盛楼都查不到,不是被巷子里那些毫无人性的人渣沦没致死,便是被人牙子多次转手卖到了异国,这一点,素来流落烟柳巷的马衙内,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他不曾想过,终有一日,他的家人也会沦落至此。不过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便是那些女眷都死了,马孝辉连想都不敢往这里想···

    秦岭:“你以为我真想救你?有那闲功夫我去听听书喝喝茶不好吗?我若想劫狱,杀了那些狱卒不就好了,还费劲弄晕他们干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马孝辉并不知道是谁将他从牢里带了出来,当时他也和那些狱卒一样被迷昏了,只知道是常逾的人,可是听了秦岭的话,便知道,救他出来的人就是眼前之人。能将它从天牢里救出来,不惊动分毫,此人的武功,或许不比那人差!

    马孝辉;“是你将我从牢里救出来的?”

    秦岭算是默认了,至于这种恩情,秦岭并不期望有人报,他更在意的是那个人,便故意问道:“以慕容颂的性子,不会直接见你,那么一直和你见面的,一定是他信任的人,让我猜猜,此人不会是一手持刀一手持剑吧!”

    马孝辉:“你怎么知道?!”

    秦岭本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可没想到马孝辉的话,无疑是证实了秦岭所想,看来这个人就是杀了郑望予和赵羡庭的人。

    秦岭瞬间没了刚刚的孩童心性,豆子在手中被撵成了齑粉:“因为杀你的也是他!更是他,杀了你爹,以及所有在册女眷!”

    马孝辉的手不受控的抖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秦岭随手将手中的齑粉放到身边的簸箕里,真正饿过肚子的人,不会浪费一点粮食。

    秦岭:“我们救你,自然是因为你有扳倒秦王的证据,可你换过来想想,正因为你有这东西,秦王能留你吗?我相信,你爹临死之前一定会保你,可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不这样安抚,你爹能甘心赴死吗?所以从一开始,你们马家不过就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在这住了一年多,每天吃饭睡觉他都在想,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想不通,而他想不通的关键,便是他依旧相信秦王会遵守同他父亲的诺言,留他一条性命···

    只是秦岭的话,让他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也是另一种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秦岭:“那既然你见过他,就应该知道他的武功,所以现在你也应该明白,除了我们,别人护不住你!”

    马孝辉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慕容颂同秦王勾结,秦王杀他马家或是为了自保,可慕容颂为何要杀他呢?

    常逾:“你们马家,不过是个桥梁罢了,没有你们也会有别人!运镖的那些镖师如今坟头的草怕是快有一人高了吧!所以需要自保的不止有秦王,还有慕容颂,别忘了他可是现今的武林盟主,所以在赶尽杀绝在这一点上,他们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联系,就能达成默契,断了你们,就等于断了所有证据,至此、你还想不明白吗?”

    秦岭没了刚刚的无所谓,抬眸盯着马孝辉,声音压的极低,哪怕隔着些距离,马孝辉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是谁?”

    过了许久,马孝辉似是想通了,幽幽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几次,而且他每次他长的都不一样!”

    常逾追问道:“长得都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马孝辉:“他会易容术,有时是沿街的小贩,有时是佝偻的老者,我不知道那几次里他有没有用真面目示我,但我猜没有,因为他办事极为谨慎,每次都是他找我,有一次他克扣的太多,我便买通了宇文觉去杀他,想着震慑一番,那时我才知道,这天下竟然有人能一手刀一手剑,而且从不外漏的武功!甚至连杀手榜第一的宇文觉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岭从磨盘上跳下来,不断逼近:“除了长相你还能想起来什么?”

    “他的身形,和他很像,只是稍比他精壮些!”

    马孝辉指着顾郦说道,秦岭环顾着顾郦,易容术,身形又和他相似,秦岭不禁想起他在慕容山庄被刺杀的事,那人易容成了郑望予的模样,而顾郦的身形同郑望予所差无几,如果说身形,那他还真想起来一个人,而这个人,同他救人的那夜遇到的也是一样的身形,恐怖和不安围绕着秦岭,他怕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同时也希望是真的,矛盾和期待相互交织,促成了他沉着的模样,或许正如方不知所言,收益最多的,必然脱不了干系!

    常逾:“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马孝辉:“几年前了!还好宇文觉跑的快,若他供出是我指使,我怕是早就没气了。”

    秦岭:“那宇文觉呢!?”

    马孝辉:“自那之后我在没见过宇文觉,我也不知他们最终的结果,只是后来还见过他一次,所以宇文觉是死了还是逃了,我怕暴露,也没敢问!”

    秦岭:“将你见过那几次的长相画下来!”

    马孝辉很显然的不愿,可秦岭没惯着,掐着他的脖子,当然秦岭不会真杀他,手下的准头还是有的,只是威胁:“我既然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

    马孝辉看了看常逾,这家伙在常逾心里什么位置,怕不是满京城都知道了,秦岭要想杀他,常逾没准真不会拦着,如今整个马家只剩下他一人,他必须活下去。

    秦岭心里乱,就坐在院里等,要不是马孝辉画的快,估计这院子里的杂草都要被薅秃了,要说这世家子弟人品或许不怎么样,可这从小受教的琴棋书画,也并非没有益处,曾经能用这些骗骗姑娘,但至少现在,也能办点正事儿。

    顾郦拿了几张肖像过来,看了看常逾的脸色,这才敢给秦岭看,秦岭赶紧凑上前来,快速的翻阅着这几张略显潦草的纸张。

    常逾:“这里面有你熟悉的人脸吗?”

    秦岭失望的摇摇头,可就算没有,也不能否决他心中所想。

    常逾:“你心中的那个名字是谁?!”

    秦岭毫不忌讳,说出了脑海里的怀疑:“曲云飞,慕容恺之的义子,只是我从未见过他的武功,自然也无法判定到底是不是他!”

    常逾:“唐衍就快出发了,等他来,就真相大白了!”

    秦岭毫无生气的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本以为能从马孝辉口中得知一些线索的,只是没想到,马孝辉说完之后,更加乱了。

    常逾:“老顾,人交给你了!”

    顾郦:“殿下放心,一定让他心服口服的签字画押!”

    常逾喜欢秦岭这种活在当下的性子,哪怕白日里在不开心,过一会保准好,绝不因为自己影响别人的心情,常逾有时候也希望他不用如此伪装自己,不用如此为别人着想,可想来想去,若他真的改了,那便不是秦岭了,常逾有时也觉得相见恨晚,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真想见一见秦岭的父兄,到底是怎样的家教,能养出这样纯粹真诚的性子,当然如果可以,他更想在百家征讨前,将秦岭带离那个所谓狭义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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