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宫算是百废待兴之际,诸多事情常逾也是交代好了所有事情之后,才回府歇息的,一身狼藉的他,也一直没顾得上浆洗,上了马车,这才有时间擦了把脸,换了衣物,顾郦不明白,此刻请辞回府,不是给了襄王机会吗?

    常逾看着顾郦不服气的样子,就差将他身上刚刚卸下的盔甲丢出去泄愤了。

    常逾:“干嘛这么愤愤不平?”

    顾郦一脸不悦,替常逾抱不平:“明明是您在阵前御敌,明明是解决了那些火药,现在可倒好,剩下的都交给了襄王殿下,他这不是抢功吗?”

    常逾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没回应,只是抬眼看了看,关切的问道:“你伤如何了?”

    顾郦:“没事,小伤,昨个儿让乔林看了看,没伤着筋骨!”

    常逾嗯了一声,看着顾郦依旧愤愤不平,估计今日若是不说透,此事能压在他心里许久,擦了把脸后说道:“你觉得襄王出手意欲何为?”

    顾郦接过绵帛,将一件常服递给他:“我能说吗?”

    常逾哼笑了一声,此刻才知道收敛是不是晚了些,不过也不重要,这里没有外人,说便说了罢。

    常逾:“抢功的话都说了,还怕这个吗?”

    既然常逾让他说,顾郦也没藏着掖着:“虽然襄王同离得近,可那箭弩根本就不是朝着襄王的方向去的,贸然出手,属下并不认为他是在保护圣上!”

    常逾系着衣带:“连你都看出来了,你觉得圣上看不出来吗?按理说秦王逼宫或是赐白绫或是赐毒酒,怎么也轮不到襄王出手,可他这么着急,你可想过为何?”

    常逾的反问,让顾郦起了心疑:“他要杀人灭口?不会吧,这秦王逼宫跟他有何干系啊!”

    常逾:“秦王入狱后,手中皇城军的兵权暂交给了襄王,就算这皇城军忠心,念及旧主,可这么多人这么多兵刃入京,你觉得襄王能不知道?他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这份纵容,促成了秦王逼宫,所以他不会让秦王有说出此话的机会的!”

    顾郦这才听明白,此人就算不似圣上将人逼上梁山,可这捧杀之举也属实不可小觑,如今想想,顾郦也不禁骇然:“如此一来,这襄王可太可怕了,早知道马孝辉就不交给他了!”

    常逾将衣物穿好,又换了鞋袜:“事情已定,马孝辉的事算是个教训,今后怕是要提防些此人了,或许他比秦王更为可怖!”

    顾郦一边整理着常逾换下来的衣物一边说:“那殿下还将功劳给他?”

    常逾:“那日发生了什么,不仅是你看在眼里,圣上也是看在眼里的!越爱表现,就越有可能在圣上眼中成为下一个秦王,而且我若求赏,怕是会暴露田绛他们,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众目睽睽的事,不用我们分说!”

    顾郦:“属下明白了!”

    常逾回了鄞成王府,见赵婶在院中忙碌,却不见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狐狸,还没等赵婶过来问常逾有没有受伤,便听常逾沉声问道:“人呢?”

    赵婶不用问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好似是累着了,正睡着呢!说是没见着殿下之前啊,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又出了这档子事,忙前忙后的,这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这不一回来,人就像泄了气,早上我去瞧了,还有些发烧,这不,我煮了些姜汤,打算送过去呢!”

    常逾本是想回府沐浴一番的,如今也顾不得了:“我去瞧瞧!”

    赵婶有些跟不上常逾的脚步,明明他也忙活了这么多天,可这脚下的步子跟没事人似的。进了屋子,看见秦岭鞋也没脱蜷在床上,伸手去探他的额间,也已经有些烫手了,常逾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言语都有些紧张之意:“请大夫了吗?”

    赵婶:“没啊,我早个儿来的时候,没这么严重!”

    常逾:“顾郦,去把乔林找来!这么烧下去,晚上就能吃红烧狐狸了!”

    赵婶:“呦,这野味可不能瞎吃啊!”

    顾郦接过姜汤,将赵婶推出去,她要是知道殿下口中的狐狸是秦岭,估计都得以为这是什么妖精呢!

    顾郦:“没事,赵婶你忙你的吧!”

    顾郦还想着回来倒头就睡呢,不吃饭不沐浴,先睡他个三天三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打扰他睡觉!结果被常逾一竿子支老远,一个发烧儿而已,捂着被子睡一宿不就好了,还用找大夫?找就找吧!近的不用,用那死远的,也不知道乔林怎么想的,把故渊堂开的那样远,怎么不把药铺建到城外去呢!

    秦岭烧的迷迷糊糊的,满头大汗,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常逾掀开被子,秦岭下意识的往他身边蹭,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寻求家长的安慰一样。

    常逾心软,轻声安慰道:“我们先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秦岭懵懵的,吭吭唧唧的不说话···

    乔林因为田绛等人也忙活了一宿,见顾郦来准又没什么好事,他这故渊堂刚刚重新开张,整日里来的都是些穷苦的老弱病孺,因为诊费不高,医术精湛,故而每日的病患都是络绎不绝。

    乔林看见顾郦,心都跟着累,老态龙钟的叹了气:“老顾啊,你怎么又来了?昨个晚上我忙活了一宿,今日这病患都排到了巷子口,您让我歇歇成不成?”

    顾郦也是满脸的疲惫,叫苦不迭:“您这死远的地儿我也不想来啊!”

    乔林忙着起身,将人半推半就的往外推:“那太好了了,我就不送你了,都是熟人,咱们就不客气了!”

    顾郦脚下沉重,忙着说道:“不是我,是秦无恙!”

    乔林一愣:“他、回来了?”

    乔林以为秦岭离开后便不会再回来了,毕竟那个江湖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顾郦:“嗯,昨儿个要不是他,谁能以一当百,我们估计都得葬身火海!”

    乔林赶紧吩咐自己的徒弟:“辛夷,把为师的药箱拿来!”

    乔林一边交代着辛夷一些病患的注意事项,背上药箱,便跟着乔林走了,路上还不忘埋怨着顾郦:“昨儿个你怎的不说,他这是又伤哪儿了?”

    顾郦也委屈的紧:“昨儿个好端端的也没事啊,这不是今儿我跟殿下刚回来,人烧的都迷糊了,这才来请您的嘛!”

    走着走着,顾郦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要不是乔林扶了一把,怕是要直接栽下去了。

    乔林:“没事吧!”

    顾郦晃了晃头,稍许精神些,说道:“没事,估计是有些累了!”

    乔林叹了气:“你这身上还有伤,又忙活了好几日,什么人也顶不住啊,一会我给你开几副药,好好调理调理!”

    文青山也将杨家姑娘安置好之后,来给常逾报信,听赵婶说,常逾一回来就进了秦岭的屋子,便也没多想,只是刚一进秦岭的屋子,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脑子里的算盘打的精细,也不知自己这眼睛是否还留得住?要不是常逾的话,估计脑子里连遗嘱都立好了。

    文青山:“殿、下···?”

    常逾给秦岭褪了衣物,身上的衣物不知是因雨水还是汗水的侵染,潮乎乎的,秦岭肩膀上的伤已经有些溃烂之意,掌心的伤也因昨日的打斗裂开出了血痕,常逾忽的想起做起他给顾郦治伤时拿出的药瓶,他身上要是没有伤,怎会随身带着伤药,终究是自己疏忽了,焦急和自责瞬间涌上心来。

    常逾:“乔林来了吗?”

    文青山:“还、还、还没!”

    常逾:“让人烧些热水,一回乔林用得上!”

    常逾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伤口已经破溃,不剜些血肉是不行了。

    常逾看着文青山没走,这才想起他来:“你找我来有何事?”

    文青山:“哦,我从倪府将杨家小姐接出来了,先安置在了秦王妃之前的那间院子,有人看着呢!”

    常逾嗯了一声,见文青山没走想必是还有话要说。

    常逾:“怎么了?”

    文青山:“倪家小姐说要你还这个恩情!要一千两!”

    常逾眉头紧皱,虽然她是狮子大开口,可这钱他也不是没有,而且现在也没工夫和她讨价还价,便答应了:“给她吧!”

    文青山:“行吧,要不我在这看着,您先回去歇歇,也折腾好几日了。”

    常逾摇摇头,算是拒绝了:“田将军那边呢?”

    文青山:“没什么事,伤了几个,昨日也让乔林瞧了,都没什么大碍!”

    常逾:“该抚恤的抚恤,不能少了他们的!”

    文青山答应都要哭了,这一去一回,好几千两就这么没了···

    乔林现在来这鄞成王府就跟自己家似的,自己背着药箱就进来了,正好碰上赵婶来送热水。

    乔林也不客气,毕竟见了多回,赵婶对他也并不陌生:“老顾太累了,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我让他先去歇息了!”

    赵婶看见乔林就好似看见了救命的活菩萨,他要是再不来,估计常逾就要将这院子里的人都活吞了。

    赵婶:“你快来瞧瞧吧,人都烧糊涂了!”

    乔林就这么被端着水盆的赵婶推进了秦岭的屋内。

    常逾:“赵婶,你也忙活一天一宿了,去歇着吧!”

    赵婶放下水盆:“厨房的灶台里给你们留了些吃食,饿了让青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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