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逾拜别了颖妃,刚出宫门,就听见长安喊着三皇兄,等等她,这些日子,她这公主府没怎么待,倒是总往他这鄞成王跑,颖妃多少也看出了些长安的心思,不过更让她欣慰的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而且常逾,是个值得托付的兄长。

    常逾扶了长安上马车,看着长安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问:“这么高兴吗?”

    长安毫不掩饰的卷着头发应着,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常逾自幼独自长大,就算后来被常骁收养,也是在锦衣卫那没有任何人情味儿的地方长大的,所以有了长安这个妹妹,常逾自是要宠一宠的。

    长安:“他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以前所有人都恭维我,想当这个驸马,可我知道他们不过就是看上了我这个公主的身份,抛开这个身份,他们不会有任何人真心待我,可顾郦不一样,他救了我!而且,他并不会因此而接近我,从而要些什么奖赏,甚至对我唯恐不及,这样不贪图名声富贵的男人,是我从未见过的!”

    常逾也不禁藏笑:“我又没说是谁,你倒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心思都说了,你身份特殊,以后多少收敛些!”

    长安噘着嘴:“你和母妃一样,就喜欢说教!”

    常逾也不想在长安心中留下一个类似于父亲的形象,之前的话也不过是提醒。

    常逾:“梓杰倒是这样的人,但你可问过他的想法?”

    长安:“不用问,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没兴趣,不管是惧畏我的身份还是真的不喜欢,我都不在意,可我怎么也要争取争取的,要是争取过后,他真的不喜欢我,那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常逾点点头,还好,长安不是那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长安:“皇兄,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啊?”

    常逾舒了一口气,怎么认识的,那应该是师父将他从豫州带回来的时候说起了,那时常逾也不过7、8岁的年纪,在路上遇到了和父母走散的顾郦,他只记得自己的家乡很美,自己姓顾,那时候街上流民四窜,人牙子也多,常逾便求了常骁,将他带上,给他取名顾郦便是谐取故里,希望他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家,取字梓杰也是因为他依稀记得自己家乡人家地灵,这么多年,顾郦跟着常逾走遍了大江南北,可却没有找到印象中的那个地方,如今而言,记忆也已经越来越模糊,到底能不能找到,他似乎也全然不在意了,只是常逾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不在意,是常逾以为的。

    秦岭见长安进了鄞成王府,直奔顾郦的院子,像是看着好戏似的,趴在门上伸着脖子去看,常逾手中拿着文青山刚给他的信笺敲了一下秦岭的头。

    谁想到秦岭早知道他在身后,转身躲闪的瞬间撞在了门框上,肩膀上的伤瞬间袭来。

    常逾忙着扶了他一把,关切的问道:“我又不会真打你,躲什么呀!”

    秦岭捂着伤:“我这不是忘了身侧是门框吗?”

    常逾:“没事吧!”

    秦岭遥遥头,示意没事,两个人进了书房,文青山则拎着食盒进来了。

    秦岭看着食盒,似乎伤口瞬间就不疼了,满眼的光,急切的问:“给我的吗?”

    文青山翻了一个白眼,不然呢?这些点心他可是跑了半个京城呢?要不是常逾发话,谁会伺候他?

    秦岭抱着食盒坐在桌案上大快朵颐了起来,有常逾纵着,也没人敢说什么。

    文青山:“元庆府那边来了消息,车澈先生已经到了,连着看了几日,本来已经制好了计划,可因为水源如今又搁置了!”

    常逾坐下处理公务,一边看着公文一边说,似乎一心二用在他身上如鱼得水,互不干涉一样。

    常逾:“那之前的计划里水源是如何解决的?!”

    文青山:“计划说离元庆府十几里有一处湖,那的老人说,以前他们都是引溉的,后来有一商队去打渔,人和船都没回来,自那之后,引灌的渠道便再也不出水了!老人说,是那商队得罪了湖里的神仙,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常逾:“我向圣上求了个巡域监察使的职务,我打算让顾郦留下,青山你同我走一趟吧!”

    文青山:“殿下,且不说这事情能不能解决,就这元庆府一来一回,没有两个月都回不来!您这刚有起色,若不趁热打铁,两个月后,谁还记得您这功绩啊!”

    常逾冷言横眼:“我所做之事,何时谈过功绩!”

    秦岭:“阿逾,我可不可以和你去啊!”

    常逾担心秦岭的伤,也担心那里的条件过于艰苦,他不忍心带着秦岭。

    常逾:“阿恙,那里的条件艰苦,不似京中······”

    秦岭吃些点心,似乎没有什么能比吃点心更让他开心的了。毫不在意的说道:“再苦还能有寒潭苦吗?阿逾,你已经帮我昭雪了!没准我去了能帮帮你呢!”

    常逾有种还有另一重担心:“可这狐毒的解药···”

    秦岭大手一挥:“唐衍不是答应你在找了吗?你的人也一直在找,乔林也没闲着,我留在这,这解药难不成就能自己跑过来?如今乔林的药已经很有效果了,除了狐尾绽放之际,我已经和常人无异了!你知道我天生爱自由,就别将我拘在这儿了呗!”

    常逾说不过他,不过在文青山眼中这是殿下故意宠着他。

    常逾:“好,带着你!”

    秦岭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

    连续几日,常逾都在忙活去元庆府的事,恨不得事事巨细,连带的人,带的东西都要亲自过问,以至于文青山和顾郦都觉得自己多余。

    秦岭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事不是在院子里打拳就是去帮赵婶烧火,时不时还会去常逾的书房,当一只捣乱的小狐狸。

    日上三竿,秦岭还在房中睡着,常逾特意选了今日,想给秦岭一个惊喜,只是宾客都到了,也不见秦岭出来,只好自己去叫,秦岭被常逾从床上薅起来,转身去给他倒水的功夫,秦岭又倒在了被窝里!

    常逾:“快起来,今日有事!”

    秦岭趴在床上,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脸埋在枕头里,常逾都害怕这样睡会给他憋死···忙着又薅起来:“快起来,误了吉时便不好了!”

    秦岭没睡醒,摇摇欲坠的模样,要不是常逾扶着,就像是没了骨头的猫似的,又该倒下去了。

    秦岭:“又不成亲,怎有吉时之说!”

    常逾:“今日的事,不比成亲小!”

    秦岭:“可有席面吃?”

    常逾:“自然有的!”

    秦岭忽的睁开一双狐狸眼,来了些精神,虽然不多,但至少算是清醒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席面,是他自己的!

    一番装扮之后,秦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感觉这脸是秦岭不错,可这人···他竟然不认得自己了!

    秦岭:“阿逾,你确定,我要穿这个?!”

    常逾欣赏着他这一身的装扮,绕有深意的点点头,盘云密纹下的蓝,似自由的天空,也似广阔的汪洋,盘扣栉比,不失灵动,却也及其稳重,秦岭从未有过这样的衣物,也不知常逾是哪里给他寻的这身衣裳。

    秦岭:“你不会是给我寻了个什么好人家,要给我嫁了吧!这身衣服··我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常逾拿了腰带过来给他,解释道:“就穿一会儿!”

    秦岭狐疑的看着常逾,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也知道,常逾若是不想说,他定然是问不出来的。

    秦岭一路跟着常逾身后,秦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蓝绸团纹,帛丝镶线,秦岭哪里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禁步环佩也是一样不少,以至于秦岭生怕走出声响丢了人,拎着衣摆在常逾后面走的活生生的像个窃贼!

    直到秦岭看到了乔林、白鹭、秦峪、灵阳、少林的无声大师、星云阁的江一适,还有众人···再看这地方,绿荫成阔,香案冲天。

    秦岭:“这是···”

    常逾:“你的及冠礼!”

    秦岭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我的、及冠礼!?”

    自从百家征讨后,秦岭再也没有想过及冠一事,幼年时,他总想着自己活不过及冠,便将及冠定为期限,也希望父兄为其加冕成人,可后来他能活过及冠了,便是身边的人再也见不到了···如今这及冠礼,虽不及这世家隆重,可眼前之人,都是秦岭的尊长挚友,秦岭不知常逾是如何将这些人请来的,不过光凭这份心意,便是真切的将其放在心尖上了,有对其青睐有加的无声大师,唯一在世上的长辈星云阁的阁主,在百家征讨也愿意相信他的灵阳,无数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乔林和白鹭,有他呵护半路的弟弟秦峪,也有一生的挚友常逾!

    常逾:“我将你的舅父从零陵郡请了过来,代为主持你的及冠礼,灵阳为友,贵为宾,无声大师为尊,贵为宾!是为三长!我选了此地,是因为这里朝着沧澜,本想在你生辰礼那日给你办这个及冠礼的,因为些事情,耽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峪领着岁桉,二人怀中抱着秦懋和秦峻的灵位。

    秦峪:“二哥,我带着父兄,来参加你的及冠礼了!”

    秦岭揉了揉岁桉的脑袋,也看着远道而来的江一适。

    儿时的戏言,于此刻重拾,触底无声,看着眼前的灵位,秦岭抹了一把即将夺眶而出的咸水。此刻的感激早已不能言说,常逾这个挚友,是真的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将在意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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