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事情结束之后,朝中政局大变,曾经拥护秦王的人似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可悄然之间,拥护襄王的声音也不断高涨,以前颖妃还觉得这个襄王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会收起自己锋芒,可现在,还是被名利晃瞎了眼睛,不知长安城这里的风是不是都透着名利的味道,也不知道这长安城的风还能迷了多少人的眼。

    荣王妃:“姑母!”

    这些日子,长安借口督造公主府的名头,时常往外跑,颖妃知道她的心思,毕竟那公主府早就建成了,什么督造,都是借口,这个年岁的女儿,只要做得不出格,情爱之事,颖妃也是由着她,毕竟费尽心思求来的择婿自由,不是说说看的,所以这些日子陪伴在颖妃身边的都是荣王妃!

    颖妃在院中赏花,这个月节的秋菊最是艳了,颖妃也并不喜欢赏花,不过是些符合时宜的东西,看一看就算打法时间了。

    颖妃:“今儿个怎么得空来了?”

    荣王妃:“圣上说想吾儿了,让我带进宫来,现下正跟着殿下陪圣上呢,我便来看看姑母!”

    荣王妃口中的吾儿是荣王的长子,也正是圣上看中的人。

    颖妃从不奢求这些孩子们有什么出息,只要平安顺遂,她便心安,毕竟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为的就是能让身后的百姓能够平安过活,当然这些百姓里,也包括他们的家人。

    颖妃欣慰道:“看来你和那孩子相处的不错!”

    荣王妃:“还要感谢姑母,抛去身份和辈分,我倒学会和这孩子成了朋友,几日前同殿下拌了几句嘴,我本也懒得吵,谁知这孩子听见了,替我跟他父王鸣不平呢!”

    颖妃:“朝中局势现在虽有些不明朗,虽然老大的功绩不如老五,你也莫要急功近利的说他,他有他的优势!”

    颖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有些事不必争,枪打出头鸟,而且荣王心性不坏,只要不作妖,圣上不会对其苛刻的,而且他还有吾儿。

    荣王妃:“鸣音明白!”

    如今经历了丧子之痛和秦王逼宫之后的戚鸣音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只是这样的转折并不是颖妃希望的,看着曾经虽然傲慢却不失天真的孩子,如今稳重成这副模样,颖妃也是心疼的紧。

    颖妃:“陪我换身衣服,去御花园走一走吧!我这儿的花开的稀疏,打理的总是不如那些宫人们!”

    戚鸣音看着颖妃,并未多言说半分,颖妃看出了她的心思,进了殿内,也将宫人们都遣了出去。

    颖妃:“可是有话说!?”

    戚鸣音看了看周围,谨慎的掏出一个纸条来。

    荣王妃压低了声音:“前天我去给吾儿挑衣料,在店里有人突然塞给我的,是父亲的笔迹无误,我想,这应该是父亲托我给姑母的!”

    颖妃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年关近,众朝贺,百花起,兴衰误!”

    颖妃将纸条碾在掌心,打开香炉的盖子,将其燃了个干净。

    颖妃:“除你之外,谁知道这件事!”

    荣王妃:“当时店家去库房找料子了,我身边的婢女也去给吾儿买点心,只有我一人在!姑母放心,父亲以这种方式传信于我,我定然不会同他人提及的!”

    颖妃:“所以你是故意和荣王吵嘴,圣上担心你们小两口吵架,一定会叫你们进宫,其实你是为了进来见我的!”

    荣王妃没回答,算是默认了:“若我没猜错,父皇看上了吾儿是吗?”

    颖妃也没说话,一样算是默认了。

    荣王妃:“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想着这孩子现在护我,若是他与他父王为了我吵嘴,圣上定然会让我们一起进宫,我便趁着圣上与他们父子分说的功夫来见姑母,便无人起疑了!”

    颖妃看着戚鸣音,确实是长大了,成熟了。

    颖妃:“做得好,回去之后,你也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管你是为何而来,吾儿那孩子··”

    荣王妃:“姑母放心,我既做了他的嫡母,便不会待他不好的,至少不会辜负那孩子真心护我!”

    送走了荣王妃,颖妃满脑子都是兄长的那几句话,已经快十一月了,年关将近,众国来贺,兄长这句百花起,兴衰误,别人不知是何意,可颖妃明白,这个兴衰都在襄王一人身上,换句话说,他不是真正的襄王,这件事颖妃之前几乎可以确定,可是在没有得到兄长的确切消息前,颖妃还是留有一丝幻想的,只是现在这张纸条,彻底将她心底的幻想打灭了···

    颖妃合上双眼,是戚家将襄王接回的,若是他的身份有假,戚家怕是难逃其咎,可若不拆穿他的身份,难不成就留着他?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啊···

    秦岭睡到日上三竿才行,毕竟两天一夜都没睡,还跑了个来回,别说这一夜,就是再睡上两天,秦岭才能满血复活。

    看着昨夜被坐坏的书桌,秦岭有些愧疚之意,常逾爱看书,少不了桌子这东西,所以秦岭去院子里找了些工具,勉强是将常逾的书桌修好了,不过在这地方,能对付上就不错了!

    虽然这个模样实在是丑了些,可比之前结实多了,秦岭还坐上去试了试,结实着呢!

    屋外的读书声不绝如耳,看来这秦王妃的书堂也是有些起色了,张河带着人,给书堂做着保暖加固,临近入冬了,这冬日里也不能冻着孩子们不是。

    张河:“殿下去陶冶厂了,说让你在家中等着,意思说是有什么人会来!”

    秦岭不用猜都知道,常逾说的是白长梅和石南风。秦岭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

    秦岭:“张大哥,有吃的吗?”

    张河:“有,殿下吩咐了,在我家灶台里给你温着呢,你直接去取就成!”

    秦岭屁颠屁颠的跑到张大哥的家里,见张夫人和易鹤云正在教一些妇人梭织,孩童有书念,男子有工为,女子也不依赖男子,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了发展,真好。

    张夫人看见秦岭来了,想都不用想,一准是来找吃的的:“公子是来找吃食的吧,我去取!”

    秦岭:“不用了大娘,我自己去拿就行!您忙着!”

    这些日子,几乎没人拿常逾当王爷,他倒是比张河还像个里长,相处这几月下来,倒真的像是邻里邻居了。

    秦岭捧着饭碗,烫的来回倒手,回来的路上,又瞧着辛夷给一些病患讲解着用药的知识,看的正入迷,也没注意来人,险些撞上。

    秦岭被碗烫的松了手,还好反应快,踢起脚边的衣袍兜了一下,这才没浪费。

    白刺史手忙脚乱的本想去帮忙接碗,可晃了半天什么忙也没帮上,秦岭这才看定来人,心里想着,常逾的鱼儿上钩了。

    白刺史看着秦岭嘴角的笑,心里直发毛,又看着秦岭一口一口的吃着饭,更是心里打鼓。

    白长梅:“秦侍卫,殿下、去哪儿了啊!”

    秦岭一边往回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既知道我们住在姚庄,还用我告诉你殿下去哪了?”

    白刺史被怼的哑口无言:“那我可否在此处等候!”

    秦岭见外面起了风,这秋后的寒风,卷着风沙,也够他受的,便丢了句:“随便!”

    白刺史就这么看着秦岭吃完了饭,还煮了茶,这土窑的条件有限,可秦岭还是想给常逾一个郡王的体面,点茶他不行,但煮茶他还能对付,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他就是煮的再难喝,常逾也喝得下去。

    常逾看见白刺史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在门外掸了掸身上的沙尘,进来之后洗了把脸,白刺史跟着进来,刚要行礼。

    常逾:“没工夫看那些表面功夫,直接说事!”

    白长梅拿出卷宗:“启禀殿下,这是新的案宗,里面还有李二等人的证词,请您过目!”

    常逾擦了擦手,坐在桌案前,看着这案宗,条理清晰,言辞准确,简洁明了,一天只内能将这案宗整理出来,这白刺史也不算是个草包,至少在刑案这方面,还是有些个能力的,看来他这一榜的进士还算是有些才能。

    白长梅:“李二判了十日后问斩!”

    秦岭给常逾倒了茶:“呦,这没几日了,到时候我得去瞧瞧,这热闹得凑凑啊!”

    常逾自然听出来他这话里有话:“那之前的误判,还有孟家二郎的受的刑法,白刺史打算怎么补偿啊!”

    白长梅:“孟家二郎先认罪又翻供,扰乱办案秩序,念其年幼,又受了些苦,功过相抵便不罚不偿!”

    常逾:“倒是公正!”

    秦岭疑虑的看着常逾,公正?他可不觉得公正,那孩子命差点丢了,哪里公正了。

    常逾:“他虽扰乱了办案秩序,可身为刺史,查审不当,便是你失责,罚你半月俸禄,你可认?”

    白长梅:“认!”

    常逾:“最后审理签字的不是你,你还认?”

    白长梅:“虽然签字的不是我,可此案却是我一手督办的,且督查监管是下官指责,没有提醒李州牧避嫌,便是下官失责在先,没有追根溯源还百姓清白,便是失责在后!”

    常逾绕到桌案前,将人扶起来,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看着他,像是窥探到了白刺史的内心深处:“这么多年,你贪了多少?”

    白刺史吓的跪地:“殿下、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常逾:“我问的可是你,没有审问李州牧,没有求证其他人,你还不明白吗?这个机会,本王只给你一次!”

    白长梅叹了口气,像是将积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挪开了:“回殿下,八十七两白银!”

    常逾和秦岭互相看了一眼,这个数字是常逾和秦岭怎么也没想过的。

    白长梅:“下官用了八十四两三钱,还有二两七钱未动!下官知道,殿下这话一出,下官这官也就做到头了,还望殿下给下官一个体面,待接管上任,下官自会辞官还乡!”

    常逾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常逾倒是猜到了白长梅的坦诚,可怎么也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数量。

    常逾并没有着急做出决策,便以不变应万变:“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定夺之后,会给你一个答复,但在这期间,做好你刺史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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