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和林菀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易遥向草丛里走。易遥故意歪着身子,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林桑身上。
林桑脚下一踉跄,心里不厌其烦,想骂他两句,可又不想在这种时候引得林菀醋意大发,于是腾出手在他后腰狠狠一掐。
易遥嘶了一声,笑着站直了些身体。
真狠啊,但他就喜欢她这股狠劲儿。
三人走了大约十分钟,身旁的草丛渐渐茂密繁盛起来,几乎能将他们的身形完全遮蔽。
林桑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后交给林菀,“先照着他左腿。”她拿出之前抢来的匕首,还有从车里搜刮出的打火机,当然了,运气不错,还顺手翻到一卷干净的绷带。
她割断易遥一截袖子,团成一团塞他手心里,“受不了的话就咬着这个,别疼晕过去。”
易遥眼里浮现出些笑意,“死不了。”他并不是没受过这样的伤,虽然确实很痛,但也不至于不能忍。
林桑点点头,挑开他伤口处的衣物后,将匕首放在打火机上烤,她盯着易遥中弹的地方,眉头微皱。她是第一次给人取弹,而且还是在接近动脉的地方,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易遥的伤口。
“噗呲”一声,血喷溅出来,随之露出来还有那枚子弹,林桑定定神,用匕首挑出了它。匕首不比镊子灵活好使,取出来的时候,林桑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她迅速绑好绷带,血还是一层层地沁出来,她抬头,易遥的手指微微颤抖,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大颗的汗珠顺着下颌流下,沁到领口,整件上衣都被打湿了。
“还能坚持吗?”
易遥没有睁眼,只是点头示意她继续。
林菀心疼的直掉眼泪,这可是把肉割开,再用匕首活生生将子弹抠出来,没有麻醉、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就靠咬着嘴里那块破布,他得多疼啊!
林桑多少了解易遥,知道他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强,既然点了头,那就是真的能撑住。
有了刚才的经验,第二次就快了许多。取弹最麻烦的是下刀的位置,第一次开刀却能如此准确,这可不是自己天赋过人,而实在是男主的运气过人。她毫不怀疑,即使刚才给他取弹的是林菀,那两刀她也能找准位置。
“还好么?”林桑收起匕首。
易遥望着她,虚弱地眨了眨眼,“你开刀可比开车强多了。”见林桑不怎么想搭理他,他小声道,“好疼。”
林桑站起来,用脚踢着周围的土,正在掩埋那片血迹。“林菀,陪他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去看一下周围的地形。”
林菀正给易遥擦去脸上的汗珠,听到林桑的话,她温声道,“你要是痛就别说话,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听。”
易遥看了眼林桑的背影,闭着眼不说话。
林桑走的稍远了些,越往深处走,草木就长的越疯。只是不知道这里会通向哪里,藏在这里暂时算安全,但想在这儿待到警察前来救援也不大可能。
她一回去,林菀到她身边小声说,“我去方便一下。”
林桑点头,这草丛里应该没蛇,林菀去方便也应该很安全,她迈步往易遥那边走去,正好有事问他。
“你知不知道沿着这里往下会通往哪里?”
易遥躺在草丛里,听见她问话才睁眼,“我只知道这片草丛很大,至于到底会通到哪里我也不清楚。”
林桑沉默下来,两个伤员再加一个战斗力为零的林菀……形式不怎么乐观啊。
易遥轻轻拽她的袖子,“好疼,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说出来的话你大约不爱听。”
“我大约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易遥轻笑,“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
她能说什么呢?现在她也只想对易遥说四个字:自作自受。林桑笑道,“这么喜欢听人骂你?”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易遥静静凝望了她一会儿,问道,“你和警察合作,如今你身陷囹圄他们却不来救你,不生气吗?”
“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有什么生气的,再说我生气了他们就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走吗?如果能的话,我不介意和他们撒泼。”
“呵……那秦深呢?他不是承诺了要保护你吗?”
“原来那天你在警局外,还偷听我们讲话。”
易遥笑了笑,“无心之举。我那天原本是准备送你回去的。谁知道会听到秦大警官的深情承诺呢?”
“我不是他妈也不是他女儿,他没义务赡养我也没责任监护我,我会保护我自己,不需要他保护。”林桑神色平静,“他要是真来了我也会感激他,但我一定会瞧不起他。现在他不来,我倒是很欣赏他。”
易遥微微张着嘴,眼底闪着诧异,“……为什么?”
“只有空壳才会一直被感情支配。能为信仰挣脱情感,无论这人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他起码是一个真正的人。”
易遥怔怔的望着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林桑想起易遥那对强大又可怕的父母,不禁问道,“易遥,你有信仰吗?或者说,你有自己的规则吗?”
易遥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意思?”
“你所信仰的,真的是你自己的信念吗?”像易遥这样畸形生长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罂粟花,究竟需要灌溉多少黑色的养料呢?
“你什么意思!”易遥听出她话里有话,不禁攥住她的手腕。“你想说什么?”
林桑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意思啊,不就是看你痛的受不了,随便说几句转移你的注意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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