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门口时,林桑将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才下车。

    林清韶送她到病房门口后,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林桑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她笑,“就送到这儿吧,时间不早了,小叔叔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这么不待见我?都到了门口,还堵着门不让我进去?”林清韶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轻笑一声。

    一阵阵刺痛沿着伤口崩开的地方传来,林桑心里希望林清韶快点儿离开,她好让大夫处理伤口。虽然让他看到伤口也许更能增加自己的权重——看吧,之前的伤是为你妹妹受的,现在又是为了替你们办事。

    不过她不想这么做,也许是她心里那点儿尚未被磨去的傲气作祟,不想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件事都当做筹码,她步步为营,但总归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林桑轻笑,“哪儿的话,能和小叔叔促膝长谈,求之不得啊。不过今晚刚刚谈完‘生意’,起码给个早睡的奖励吧,林总该不至于连这点儿时间都要剥削压榨吧?”

    林清韶失笑,又想她伤势未愈,大概是真的累了。他虽然想和她再谈谈,但也不想打扰她休息,“早点儿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他停一下,又补充道,“来医院之前,我会先处理好公司事务。”

    所以她也不用说什么他公司事多,不用再来看她。

    “还有,衣服洗好,明天还我。”

    林桑一怔,知道是推脱不了,只好笑着点头。

    他一走,她立刻去找医生处理伤口,值班的女大夫见她外套下的伤口整个翻开,脖子上也有一大片淤青,惊诧一下后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些伤处的基本情况,就带着她去处理。

    林清韶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办公室抽屉的钥匙好像在给林桑的那件外套里。他折回病房,他敲门,里面毫无应答,黑黢黢的,连灯都没开。

    他来回不过七八分钟,林桑再累,也不至于睡的这样快吧。

    “林先生?”他抬手正欲再敲一次门,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是林桑的护工张妈。“找林小姐啊?她在那边的诊室里。”

    “这么晚了去诊室做什么?复诊吗?”

    张妈有些惊讶,林先生和林小姐一起回来的,怎么林小姐受伤他都不知道的?转念一想,大概是林小姐不想让他知道吧,于是她也没多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进房里取了病历本就出来。

    “张妈,她在哪个诊室?”

    张妈心里暗怪自己多嘴,但林清韶问了,她也只能回答。“在102,”林清韶走出几步,她又喊住他,小声道,“林先生,回头林小姐问起来,可别说是我告诉的。”

    林清韶不解其意,但还是点点头,朝后面走过去。

    诊室的门前,隔着透明的玻璃,他看见林桑侧对他坐着,露出半边肩膀,医生正缝合着她皮肉翻出的伤口,脖颈上有一片散开的淤青,青白交织,有些触目惊心。

    林桑表情淡淡,偶尔抬头,百无聊赖地左右瞧一眼。

    她的眼神转到门口时,他后退一步,隐藏在阴影里,而后悄悄地看着她。他想,怪不得刚刚急着赶他走,原来是这样。

    “好了,”大夫是她的主治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的病人,又多叮嘱了几句,“这两天尽量不要碰水,不要大幅度动作,早睡早起,饮食清淡,按时用药。脖子上的淤青一会儿让护士给你用热毛巾敷敷,着急散掉淤青就上点儿药膏。”

    林清韶看见林桑笑了笑,又点头。他倚在门边,想起自己二十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大学肄业,开始接手公司事务,因为有父亲在背后坐镇,虽然免不了磕绊,但大体上是一路顺风。他不需要像先辈一样艰苦创业,也不需要像林桑这样在夹缝中生存,财富名利早已在出生时就送到了他手边,他需要做的就是管理好它们,让财富在自己手中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没吃过苦,所以很难体会到一些人的难处。

    在他年轻时,也曾有过何不食肉糜的疑惑。

    只是在这个夜晚,在诊室的门外,他忽然替林桑感到一丝酸涩和可惜。他自问像林桑这么大的时候是不可能放下身段和自身安危去做这些事的,如果她有自己父亲那样的至亲,她完全不需要受这些苦,她可以体面从容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不再需要为生活低头弯腰。

    他望着她,心想,掌握在她手中的命运是这样少,一切都要她自己去争。

    张妈到楼上取好了药膏下来,见林清韶站在那儿发呆,轻声喊了他一声。

    林清韶回过神来,他朝张妈点点头,低声道,“别说我来过。”

    林桑回了病房,张妈给她抹药膏,看着这伤痕,她心里有些惊讶,却没多嘴。

    “麻烦你了,张妈。”

    “林小姐太客气了,有什么麻烦的,这就是我的工作。”张妈笑道,“那我去隔壁休息了,止痛药和消炎药在桌上,还有晚上的药,之前就送来了,那时候你没回来,我放在你床头了,林小姐别忘了吃,晚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按铃。”

    林桑看看时间,十点半。

    她躺在床上,伤口隐隐作痛,但懒得吃药。身体和精神都觉得疲惫,却怎么也没有睡意。她想起很久没见面的宋墨城,他像个小孩子,林桑每次见他,都会莫名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她会想自己如果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但事实上,她是个独身主义者,而且因为在孤儿院长大,她对养育孩子这件事持悲观态度,始终认为自己无法负责起一个孩子的一生。

    她又想起林清韶,从前他对自己也算彬彬有礼,不过她能感到那客气背后的冷淡和蔑视。现在他忽然温和起来,目光里带着些欣赏,有时候还带着些殷勤——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殷勤。

    这也许是件好事,也许是件坏事。

    胡思乱想一会儿后,林桑终于有了些睡意,她闭上眼,慢慢沉到睡眠中。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心悸惊醒,衣服都被沁出的冷汗黏在身上,她喘息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十二点四十。

    林桑缓缓坐起身,盯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发呆,却越发觉得心神不宁,这莫名的心慌扰得她睡不着,干脆起身,准备去外面走走。

    照进病房的月光明亮异常,连灯都不用开。她披了件外套,趿着拖鞋准备出门。

    走廊中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和小推车滚动的沙沙声,这声音在病房前停下。

    林桑准备推门的手一顿,今天她不打吊瓶,护士不需要推车过来,查房也不是这个时候。下意识地,她轻手轻脚地返回去,将被子拉到枕头处,虚虚地拢着,又搭了件外套上去。她进到厕所里,把手机调到静音,立刻拨通易廉的号码,手机界面闪烁着,漫长的几秒后,显示通话失败。

    她打电话的时候,外边的门把手已经被拧开。

    林桑祈祷只是自己神经过敏,将正常的护士查夜臆想成了暗夜中的暗杀。然而将门反锁时发出的“咔哒”声,让她浑身都冰凉起来——护士不会锁门。

    她屏息着,又按下林清韶的号码,来不及等那边接通,只能将手机装在上衣的口袋里,扣紧扣子,确保它不会掉出去。

    因为是私立医院,这里的病房都很大,除了床边有一堆医用仪器,其余一切都和私宅无异。进门处一段长而宽阔的过道,过道尽头右转是客厅,左转是卧室,卧室左边是一间小型放映厅,右边是衣帽间,卫生间有两间,卧室里一间,进门的过道处一间。

    林桑躲在过道的卫生间里,心跳不断地攀升,她很少像现在这样害怕,她现在很明白,这个进来的人不是护士,而是应雄找来要她命的杀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右胳膊几乎不能用,手上也没有任何武器,也许她能从这个房间逃出去,可是房间外面就一定安全吗?谁知道外面会不会有另一个杀手埋伏着。应雄已经失手过一次,绝不会允许这次也失败,今夜来要她命的绝不止一个。

    林清韶从医院回来回家,在客厅见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是应雄,他专程过来邀请林清韶去聚会。

    林清韶不明所以,而且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他想不清是哪里不对。

    等他到了聚会的地方,才看到易廉也在。两人目光交汇一下后又错开,应雄笑道,“应某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市长,多处仰仗两位的支持,今天请两位过来,是有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礼物。不过咱们先吃饭,老梁,让他们上菜吧。”

    易廉点了支烟,在烟雾中觑着应雄,他嗤笑,“礼物?我就不必了,小林总最近春风得意,一举拿下宝嘉的合作案,礼物配他才最合适。”

    应雄笑了笑,并不接话。

    林清韶道,“清韶是小辈,这次能拿下合作案也是侥幸,我就以茶代酒,感谢易总承让。”

    易廉冷哼一声,他直接向着应雄发难,“应市长,易某人这么多年可从没让你为难过吧,可你是真让我为难啊。岚漪河的水质到底有没有问题,你可比谁都清楚吧。”

    “哈哈哈,老易,不必动气不必动气,不过一笔单子而已,何必伤了咱们几家多年的情谊呢?”应雄笑道,“而且今天请你们二位来,也正是为了澄清这件事中间的误会。”

    “误会?那么请问市长,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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