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让易遥不可置信,他不自恋,但也不认为自己的相行猥琐,更不认为自己的亲吻会让一个女人想要呕吐。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奇耻大辱。
他扳过林桑的下巴,双眼微眯,“我让你觉得恶心?”
林桑止住了呕吐,她吹开散乱在面颊上的发丝,笑容轻蔑而挑衅,“你说呢,从来都是恶心的想吐,没谁见了喜欢的会吐吧。”
“很好,”他冷笑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看你是眼睛出了问题,需要好好治疗,我给你好好治治。”他牢牢地按住林桑,不让她挣扎乱动。
林桑见他俯身下来,想要侧头,但因为下巴被捏着而难以转动。她冷笑,“你干什么!”
“帮你治病。”易遥俯身重重地啃咬她的唇瓣,这样的亲吻没什么感情色彩,也难以让人感到愉悦。
尤其是对易遥来说,他不是没有强吻过林桑,但从没哪一次让他觉得这么压抑。也许是因为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这样的程度……又或许是他自己的感情有了变化。
易遥终于停下了这枯燥无味的动作。
而林桑着实恶心的够呛,她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说,“怎么,这是你折磨我的新手段?好,你这招实在是高明,这确实比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更难忍受,我向你认输,求饶也没问题,现在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就求你从这里离开!”
易遥怔在原地,心口突突地跳,牵扯着五脏六腑都难受。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比身体上毁灭性的痛苦更难让她忍受。她受折磨时一滴泪不掉,一声痛也不喊,一句好话都没有,更不要提认输,现在竟然肯开口求饶。
他冷冷瞧着林桑,额头青筋毕露,双手气的发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有心让林桑闭嘴,可又想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林桑忽然平静下来,她受够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的男人,也受够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日子,她直直地盯着易遥,“你觉得人生很糟糕是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像你这样垃圾的人,只配过这样垃圾的人生。”
易遥心底那些黑色粘稠的东西疯狂地翻腾叫嚣着,几乎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伸出那些带刺的手,折断林桑的脖子。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对上林桑的目光,“你在找死。”
“那你动手啊。”林桑仰起脖子,凑近他的手掌。
易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她说的对,他的人生像垃圾一样,他被人当垃圾,也把别人当垃圾,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丢弃,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腐烂发臭,他这个人,除了最上面的皮囊是活的,里面的早已经烂透了。
这样的生活疯狂肆意,又灰暗无望,有时候他真好奇活着是为了什么,那些人对生活的向往又是从哪儿来。他在黑暗里待久了,见不得光亮,看见别人有一点儿希望就觉得刺眼,不在他眼前就算了,但凡在他身边晃的,他一定要它消失。
他明白自己喜欢林桑,可同时也看不惯她的光,明明是和他一样的人,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凭什么,她却站在阳光下。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这几天,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混沌起来,他不明白自己是想把林桑拉进地狱,还是指望着林桑把他拉回人间。
人的心乱了,行为就漫无目的且毫无章法。他回想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不说前前后后搭进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就是耗费的精神和时间,也是从前没有过的,可他做出了什么结果?
什么都没有!
他没把林桑驯服,也没能撼动她的思绪分毫,反而把自己拖进了更深的地下。他自小就是天纵奇才,做什么都没失手过,头一次这么失败,可又对这失败带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窃喜。
易遥怔怔地盯着床头的壁纸,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好像一台严丝合缝的机器,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一个小小的齿轮,剩下的齿轮都开始纷纷脱落,于是这庞然大物顷刻间全盘崩塌。
他深思涣散,目光呆滞,几秒后,毫无预兆地闭眼栽倒在林桑身上。
这短暂的一个小时里,他情绪大起大落,又气又急,又悲又痛,身上受了伤,又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体和精神都支持不住,这时才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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