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举杯喝茶:“这忙我倒是能帮,不过嘛……”
“有何吩咐,小先生尽管开口。”
“我这也不缺什么……不如这样吧,我有个朋友,他呢以鬼为食,但是我们蓬莱洲没有鬼,他已经饿了很久了,要是我帮先生解决了这个敖释,我的朋友能不能去您岛上找点吃的?”
许迈松了口气:“我那岛上鬼还是有一些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死了都爱往灵秀地方去,他们不大闹事,地府也就不管他们,仙家常在山上,山下怎么样鲜少过问,您那位朋友想觅食,我们那儿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如此,就拜托五郎小先生了。”
“先生爽快,那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晚辈一定竭尽所能,替先生排忧解难。”
许迈心里既有些没谱,又如释重负,太元圣母身边的童子,肯定有些本事吧:“有劳小先生。”
五郎在玉溜山上住了两天,第三日终于等到敖释上岛,他坐在临海的石壁上,这里高耸也陡峭,难守也难攻。远远看到这位龙世子翻浪倒海过来,他嘴角泛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敖释也看到了五郎,长啸一声向岩壁飞去,他通身玄黑,龙角才长出一寸,啸声震天,面目可怖,五郎一点都不害怕,依然坐着,饶有兴味地看他怒冲过来。
敖释在他身边绕了两圈:“哪儿来的小娃娃,胆子够大的,姓甚名谁。”
“玉溜山无名氏。最近一直有人来岛上闹事,扰得我睡不好觉,就是你吗,小龙人。”
“放肆!吾乃东海龙世子,你竟敢藐视本王,家里没人教你尊卑吗?”
五郎哈哈大笑:“你家人口倒多,不是也没教会你不贪为宝的道理嘛。哎呀,不对不对,你家里大人都去给菩萨看门了,没人教你道理,也难怪你不懂事,哈哈哈。”
敖释嗤嗤喘气:“看来我还是心慈手软,把你们玉溜山的全吃了还快些!”
敖释长着大嘴过来要吃掉五郎,许迈在洞府中看到,紧张坏了,再探头看看,五郎已经缠到敖释头上,左手抓住敖释的龙角,右手抵在他颈下,扼住他逆鳞之上半寸,笑说:“我都不必用什么灵力法术,你呀,在东海没人治你,真当自己是霸王了,服不服!”
“不服!”
五郎右手一紧,大拇指掐得更深,敖释挣扎着向岩壁撞去,五郎道:“你这么撞过去,这角可就没了,长这么长不容易吧。”
敖释停下,他嗓子被掐着所以声音很奇怪:“你,放开我。”
“那可不行,你一转头就要把我吃了,我怕死得厉害,不敢放开你。”
“不吃你,不,不吃你,撒手!”
“当我傻,咱们先这样说几句话。”
“快说!”
“你想要玉溜山?”
“是有此意。”
五郎道:“我若是你,看上的东西也不会轻易放手,不过你运气不大好,在这儿碰上我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如,你就此放弃,我们和气生财?”
敖释道:“我若就此罢手,岂不叫你小瞧了去。”
“哈哈哈,还算有些骨气,好,那就给你机会和我争上一争,你和我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我便不管你,若我赢了,请你放过玉溜山,往别处兴风作浪去,如何?”
“比试什么?”
“这个好商量,不过一约既成,就得恪守,事后再反悔耍赖嘛……”
“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反悔的话。”
“那你这是答应比试了?”
敖释扭着脖子冷哼:“哼,我可有拒绝的余地?”
五郎松开手,敖释化为人形,和他一同站在岩壁上。他看着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长眉似羽,龙眼圆睁,一身黑色衣裳在海风中纹丝不动。
敖释清了清嗓子,摸着脖子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
五郎有些嫌弃地闻了闻手,取了一注海水洗手:“玉溜山无名氏,不是都说了。”
敖释皱眉:“比什么你随便挑吧,我看你小模小样的,再说我欺负你。”
五郎负手站着,看着眼前无垠的海面:“往南去岛屿可多?”
“近处没什么,过了崇明,小岛就多了。”
五郎又问:“崇明远不远?”
“看是什么人怎么去了,远是挺远的,游去飞去倒快。”
五郎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比速度,打这儿起,从海里走,谁先到崇明算谁赢,怎么样?”
敖释揉了揉眉头:“从海里走?你确定?我可是东海龙宫的,水龙族正儿八经的世子爷,我能游不过你?”
“也是,和我比,肯定是世子爷厉害,这样吧,我养了一只鳙鳙,世子爷就屈尊降贵,和我的鳙鳙比一场,如何?”
“你那只鳙鳙有多大?”
五郎抬手比划:“和我差不多长,够格儿吗?”
敖释挑眉:“我让你挑的,你要是这样定了,可别说我胜之不武。”
“自然愿赌服输。”
五郎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鳙鳙从海里探出头来:“敖世子,你和他在水里比试,我驾云去崇明等着你们。”
敖释化龙入水:“你可快些,小爷只怕比你驾云还快。”
五郎驾云跟下去,打了个榧子:“鳙鳙,走了。”
海里鳙鳙和敖释排浪而去,那敖释不愧是水龙族的世子,果然如闪电一般,转眼就过了千帆,鳙鳙也不弱,一直紧跟在龙尾,五郎盘腿坐在云上,托着下巴,略看了看他们便掐了一诀往崇明去。
许迈站在玉溜山顶上,看着他们两个小孩玩闹一般远去,也不知此番能不能成。
这一日,恰好是杨瞳和严都平往蓬莱去的日子。两只船进了蓬莱雾界,杨瞳摘了帷帽:“好像不大晒了。”
“有风,手怎么这么快。”
杨瞳钻进他怀里:“我觉得冷了,要取暖。”
严都平笑着搂紧她,杨瞳冷得打了个寒颤,严都平不停搓着她的胳膊:“本来不该这样怕冷的,冰魄和玲珑护着你的心脉,里外都冷,你就会觉得更冷,上了岛就好了。”
杨瞳声音很轻:“嗯,我靠着官人就不冷了。”
严都平攥着她的手,度了些内力给她御寒,耳中隐约听到些不寻常的海浪声,前面阿旁腾地站起来:“有情况!小心!”
严都平侧身,把手放进水中:“阿旁,落帆停船。”
阿罗也起身降帆:“殿下,怎么了?”
严都平皱眉:“看守此向的蛟龙是碧沨,他比碧泉碧清几个厉害,但凭他一人之力,造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阿罗跳进海里,埋头仔细观察了一阵,杨瞳吓了一跳:“罗儿干嘛呢?他不是不能下水嘛?”
严都平给她解释:“不是不能下水,是下了水不会沉,此处有结界,身子能沉下大半,水下暗,他们可以看很远。”
“好厉害,我以前都不知道。”
前头阿旁也一样入海察看,两人一同抬起头,对视了一眼,都不再上船,阿罗道:“殿下,碧沨将军好像和什么人打起来了,对方不一般,像是龙族的人。”
严都平问:“在多远处?”
“十里不到,过来的速度很快,我和阿旁都不认识,为今之计,往回走或能避过,我和阿旁在下面护着。”
严都平想了一下:“进了雾阵很难再找到出去的路,退得再快也会撞上,能和碧沨打起来,东海恐怕只有水晶宫的几个,大概有误会,我们停船等候,或能调停。”
“是。”
阿旁听到,扶着船对船上的两个说:“前面有危险,殿下让原地待命,一会儿若有事情,我迎上,你们把自己护好了。”
芸娘回头看了看姑娘,姑爷搂着她定然安全,她握着恍恍的手:“恍恍,海水是咸的,你平常一口盐也吃不得,一会儿若遇风浪,往我怀里躲一躲。”
恍恍笑道:“芸姐姐忘了,我是妖精啊。”
阿旁知道她上了船就未曾心安,单又嘱咐她:“你别小瞧了蓬莱的结界,殿下都会被限制,莫说你这样的小妖,只要船不翻,你千万稳住了别掉下来。”
恍恍第一回见阿旁将军这样认真讲话,她双手稳稳抓着船板,扭头看着远处严阵以待,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原来是这样可靠的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是不是就是她这样的?
她想得出神,阿旁沉声提醒:“来了!”
远处,一只青蛟和一只玄龙在空中缠斗,啸声震耳欲聋,他们在空中斗了一番又潜入海中,巨浪掀过来,船随着浪花高低晃动,杨瞳一个侧身,看见水面之下一只样貌怪异的大鱼游了过去,拍着严都平的肩膀:“官人你看,那只鱼好像长了一个牛头!噫,还很大!”
严都平没看着,鱼已经游远了:“应该是只鳙鳙,这种鱼脸就像牛一样的。”
杨瞳笑问:“和阿旁什么亲戚?”
严都平指了指不远处:“那儿一龙一蛟打架呢,你看什么鱼啊。”
“我没见过鳙鳙嘛。”
严都平笑笑:“降龙咒可还记得吗?”
杨瞳想了想:“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乾卦初九,坤卦上六,恶龙险蛟,永劫尘迷。对吗?”
严都平把她念的咒握在手心:“一字不差,在这儿灵力有限,希望你的咒能让他们停下来。”
“我随口一念的,能管用吗?”
严都平起身:“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踏水而出,立在浪头,将手中的降龙咒用灵力送入海水中,原本波涛翻涌的海面渐渐平静下来,不多会儿,敖释和碧沨都变成人形浮出水面,敖释还迷迷糊糊的,碧沨先清楚过来,起身见礼:“见过帝君。”
严都平问他:“那是水晶宫的世子吧,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碧沨道:“他误触我的结界,按道理应该表明身份,解释缘由,的确没有恶意我才能放他走,可这位世子,什么也不说就想逃跑,我怕他另有所图,所以要拦下一问,不知他急的什么,二话没说就和我打起来了。”
严都平又问:“你们两个打了这么久,一句话没搭上?”
“他说他是在和一只鱼比赛,我觉得荒谬,他一只龙,还是东海的贵族,为什么会和一只鱼比赛呢,定是搪塞我的借口。”
敖释甩了甩头坐起来:“去你爹的,老子说实话还不信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鳙鳙过去?”
严都平看了看:“只怕已经出了雾界。”
敖释一下清醒过来,猛地扎进水中又化龙游去,严都平回神已不见了龙首,根本来不及拦住,黑龙急不择路,擦着杨瞳她们的两只船游远,龙尾掀起的巨大波澜让海面上两只小船再难保身,巨浪中摔了个粉碎,还在船上的三个全都跌入海中,阿旁慌乱中只捞住了芸娘,根本看不清恍恍在什么地方,碧沨见敖释又逃脱,立马追了过去,阿罗朝着杨瞳游去,眼看就要抓住她,一浪又起,他竟被冲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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