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娇儿愣住:“是他回来了……难怪,我说谁能把帝君伤成这样,我去杀了他!”

    “且慢。”杨瞳叫住她,“也不知道这几年,你同北斗星君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当年他为了帮你可把我害惨了。”

    福娇儿深知严都平个性,听说当年帝君这个徒弟伤得很重,看她现在也是灵力全无的样子,帝君消失这些年恐怕真是在给她养伤。前一阵子突然给北斗星君停了刑,大概是有用处,但眼下被她这么问起来,心中有十二分的不服气。

    杨瞳静静等她思考完,过了良久才说:“你若是愿意听我的,或许你和北斗星君两个都能相安无事。”

    到底是严都平的徒弟,说话句句在点子上,让人不想听都不行,她撑起身子盘腿坐好,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人有话就说。

    这般境地还要装腔作势,杨瞳觉得她有些好笑,但愿意顾及她的自尊:“随我去闻道阁吧,怎么也得上壶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远处阿罗被她逗笑了,很小声地嘀咕:“姑娘和殿下,一模一样的毛病。”

    杨瞳看了阿罗一眼,口中和福娇儿说话:“我认识的妖族女子不多,但都很漂亮,你们笑起来和很多凡间女孩子不一样,自信,张扬,这样很好。”

    福娇儿晃了一下神,她的语气倒不像讥讽:“有什么用,他还不是喜欢你这样的。”

    “你还是喜欢他?比起北斗星君,更喜欢他?”

    “你这样问,简直折辱帝君。”

    杨瞳笑笑:“如今我没有灵力,行动不便,要请福公主陪我走索桥了。”

    “呵,我说好端端修那么些索桥干什么,原来是为了你。”

    “早年就架好了,不过那时候我不便行走,正经过桥这还是头一回。”

    福娇儿垂眉:“不管你有没有炫耀的意思,我都有些羡慕,你运气比我好多了。”

    杨瞳摇头:“人生际遇,很多事情要看运气,但感情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你看到的地方光鲜亮丽,看不到的地方锈迹斑斑。两个人彼此喜欢是两个人的福气,求而不得也不是运气不好,还没遇见真正对的人罢了,你经历过许多,有些事真的不必执着。”

    “你们既已成亲,我自不会再执着,不过我要说一句,像帝君这样的男子,风华出众,有城府有权柄,现在还要添上情深义重的好处,神界日久天长,你要操的心都在后头。”

    杨瞳轻叹:“我是操不上以后的心了。你和北斗星君怎么样了?你们在山上的时日不少了,还没有谈拢吗?你与他之间有些误会,有没有讲清楚?”

    “我不懂天规,难道私下承认做过的事也会被罚吗?我想他大概就是没有担当,帝君不对他用刑,我也会折磨他。”

    “当年十字阵内,北斗星君想让我师父说一句违心的话给你听,但凡对我师父有些许了解,都知道无关之人无关之事,不可能让他说出违心之言,与其说北斗星君在帮你争取,不如说是刺激,好让你清醒,不管他的私心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应该都是盼着你好的。”

    福娇儿竟然莫名对她放下了心防,或许是感觉到她无甚恶意,或许是她的身心实在羸弱,无需过多防备:“我并不需要他负什么责任,也绝不会喜欢一个没有胆量担当的男人,我要他承认是对自己负责任,他醉酒我失意,事情发生就发生了,但如果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很荒唐嘛。”

    杨瞳点头,她也赞同:“天规虽严,但并不是无路可退,比起天规,北斗星君或许更忌惮玉帝,他不允许九重天的仙家与妖族相恋,如果违背,生不如死,不仅是他,连你也是一样的,我家官人觉得仙族与妖族的确不宜通婚,所以对此未置可否。”

    福娇儿明白她的意思:“你和你师父是师徒相恋,在神界宣扬出去也定是风波一场,他可曾犹豫不决,以此为借口推脱?”

    杨瞳摇头,这还真是第一回有外人明白地说此事确有不妥:“官人说,在魔界,有本事就有道理。”

    “你看,他就是这样的男人,目空一切,无所畏惧,我真真喜欢这样的男人,那北斗星君呢,只怕连庆甲都比不上。”

    两人说话间上了天光峰,一阵风来,闻道阁的门窗纷纷打开,山上的祝余像得了什么消息,猛地窜起来越长越高,迎风摇动,沙沙作响,没多时竟长得快到腰际那么高了,山间回荡着风吹麦浪的声音,月光下,原本寂静暗沉的山峰一下子生机盎然起来,杨瞳知道他们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她不在,山里的花草树木不爱生长,她一回来就像醒了一样撒欢。

    福娇儿看着满眼的新绿发呆,她在山上也有些时日了,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祝余花,青色的花朵被莹白的月光笼罩,微风中就像一只又一只小小的蝴蝶,他们好像随着杨瞳的目光,一片一片盛开去,雀跃地迎接她到来。

    逍遥嗡嗡直响,杨瞳抬手放他去玩儿,镯子飞身出去,在花草丛间游来穿去,他也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杨瞳看着逍遥,福娇儿看着她,看来这个凡人不仅仅是帝君的妻子,还是这罗酆山的主人。自己在此来往何止千年,从来没有一朵花是为她绽放的,这样的人究竟哪里惹人喜欢?竟叫这一山的岩石草木全都长出心来?

    福娇儿又有些气恼,冷脸走进闻道阁,赌气一般坐在窗下的茶案边,杨瞳取了茶盘过来,福娇儿问她:“你能让北斗星君免去一死吗?”

    “如果他能将功折罪,留他命也不难,说到底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任人摆布。”

    “怎么个将功折罪法?我能说动他,不过事成之后,我要把他带走,以后他的生死去留得交到我手上。”

    杨瞳心道,北斗星君能受罗酆山辖制,一半是因为官人的强权,还有一半是北斗星君自暴自弃,他的去留福娇儿最多影响,哪里能做主。但也不点破,一边沏茶一边说:“庆甲是泰山府弄活的,东岳处处与我们为难,我得让他自食其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福娇儿聪明,自然会意:“让庆甲去闹泰山?不好办吧。”

    “倒也不难,要感谢东岳自己挑了个不成文的太子,嗜酒好色,如今半残不废,依然不思悔改,你可从他下手,若庆甲误会,必与这位太子计较,东岳也算与他有救命之恩,哪怕庆甲对泰山有一句微词,他都会觉得庆甲不知轻重,伤了自己的颜面,界时他们乱成一锅粥,北斗星君要做什么也就不难了。”

    福娇儿很佩服杨瞳的气度,她一介凡人说起泰山府好像不过尔尔,听她的口气,对泰山府里里外外很是了解,不过泰山是人间洞天福地之首,统掌人间生灵王气,东岳也是神仙中的神仙了,岂是北斗星君好杀的?

    “北斗星君恐怕杀不了东岳,那老头要是没些手段,能混到今日?”

    “也不是非要他杀了东岳,血洗泰山府,让东岳老头元气大伤就行了,地府想让五道将军做泰山的主人,我罗酆山为他铺路,余下的事情他自己能办好。若是能杀当然最好不过,杀不了,也罢了。你也说他是神仙中的神仙,那么好面子的一个,被小辈算计至此,只怕比死了更难受呢。”

    福娇儿看着她:“我以为你会是个很简单很善良的人,没想到也是个有心思的,之前倒小瞧了你。”

    杨瞳低头笑笑:“你怎么不想想我师父是谁?他怎么也不会把我教成一个傻子。”

    福娇儿像是终于在鸡蛋里挑出骨头:“守静守善是傻吗?你好歹算是玉清境的,这般玩弄手段,借刀杀人,元始天尊知晓你这样不正派,难道会赞成?”

    “修行之人是要守静守善,为的是心胸开阔,又不是要人变成受气包,骂不还口一笑置之就算厉害了,难道还要打不还手吗?我可听不得什么正派不正派的话,在哪里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天尊又如何,他们那些正派神仙,谁手上没几件歪事儿呢,再说是东岳要杀阎君,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不过是你来我往,名正言顺,别胡乱给我扣罪名,我担不起。”

    福娇儿冷笑,她既觉得杨瞳厉害,又觉得她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聪明的凡人罢了,等她死了,帝君照样会爱上别的女人,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我现在杀你易如反掌,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你调遣?北斗星君也真是没用,当初怎么就没把你杀了。”

    杨瞳也不知道自己点了她什么穴,怎么又这样不愤起来:“喝点茶去去火吧,你有千年的道行,别总是意气用事,说话不经心。你该感到庆幸,我若死了,你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吗?不过都是灰飞烟灭,一起来陪我罢了,罗酆山还有人为我哭灵,为我报仇,你们灵蝠山恐怕没人会在意死没死了一个公主,你可不是罗酆山的什么公主,好好同我说话。”

    福娇儿冷哼了一声,拂袖便走,杨瞳依然在窗边坐着,握着茶盏看外头明月清风,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一盏茶能一饮而尽,也能喝很久很久。

    杨瞳回寝殿守着严都平,有些体会到自己昏迷时官人的心境,其实自己恍恍惚惚间是有些感觉的,官人总是会抱着自己来来去去,这会儿她侧身躺着,看着官人的睡颜笑说:“我要是能抱得动你呀,就带你出去看看花儿了,你怎么这么沉呢,往里挪一点都费劲。”

    她说着话,严都平的眼睛偶尔会动一下,杨瞳觉得好玩儿,抬手轻触他的眼睫:“官人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你别急,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我知道你呀,这些年都不敢睡得太沉,身体怎么吃得消呢,就趁这次,好好补一补吧,外头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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