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人,肝肠断,夜夜孤枕难成眠。
杨柳青,桃花红,时光流转岁月过。
被关在府里几个月,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不想去理会。
身体恢复差不多,又被老爹拉去残害花花草草,参加什么赏春大会,完全不想去。
赵喜宝心里??_??`鄙视赵老爹,老爹拆家打架我第一,做淑女京城也是第一,倒数的。
赵老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女儿不喜欢这些场所。而且,以她的霸王性格,不小心搞砸了圣上的赏春大会,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次是圣上钦点,各家适龄女子必须参加,否则,以罪论处。赵老爹只能寄希望于喜宝乖乖的,别闯祸就行。
二儿子乖巧的表示,会在赏春大会看着妹妹。老爷子一听,更头疼了。
京城谁人不知,赵二少有多宠着自家小妹妹。只要不是干杀人放火的勾当,赵二哥绝对会帮衬着喜宝四处捣乱。
一颗石子丢在湖里要激荡起层层涟漪。赏春大会,连民间都传的沸沸扬扬。
“哎,你们听说没有?今年圣上要举行赏春大会。”说完,饭堂伙计还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拱手。
“那可不,今年赏春大会已广邀京城适龄的小姐们。”一楼粗布衫的秀才摇头晃脑说着。
“难道是皇上选妃?”伙计疑惑道。
“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怎么会毫无预兆选妃。”
秀才忽而又神秘小声说道:“听说啊,这次是给宁王选妃。”
京城里说起宁王,无一不感慨,天妒英才。
当年风华冠盖满京华的宁王,据说是先天之疾发作,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身体恢复了,风评却不太好了。这么多年,偏宠一个青楼女子。似乎等着娶了正妃后,将青楼女子抬进门做贵妾。
赏春大会让有适龄姑娘的官宦人家半喜半忧,喜的是可以广结善缘,说不定能为自家姑娘争取到一门好亲事。
忧的是,万一被宁王看中,该怎么办?难不成,让自家的姑娘与青楼女子争宠不成?
赵喜宝丝毫没觉得困扰,让她困扰的事件,唯有一样:身上多余的二两肉。
赏春大会,于她而言,就是去吃吃喝喝一顿,然后潇洒回家。
世间的世界,大家眼里所见,其实都是心中所想。世界是一面镜子,你是什么模样,你的世界就是什么模样。
因每个人所思所想不同,同样的事情,在另一个人眼中,可能呈现出来的又是另一个模样。
比如,钟廷礼恍恍惚惚度过这几个月,赵家人根本不让他见喜宝,也不知道喜宝现在身体如何,是不是还在恨他。听说这次喜宝会来赴宴,他赶紧将自己收拾一下,不能让喜宝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比如,每天为隔壁爱哭的小姑娘弹奏睡眠曲的公子,明明那么爱笑爱闹腾的姑娘,如今被人欺负得整日将自己闷在家中。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再比如,赵老爹可开心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赶紧订下最精美的首饰,最华丽的裙衫。
喜宝退婚被京城的小姐们嘲笑,他这个做爹的既心痛又难过,现如今提起钟家小子,仍然恨得牙痒痒的。
人人都知京城这次的赏春大会,哪是赏春,分明是“赏人”。节目都是京城各家未出阁的小姐们展现才艺。上到皇上皇后,下到九品官员,都将出席。其规模宏大,不亚于一场皇上选妃典礼。
京城因为赏春大会都平添不少的生机活力,处处可听闻消息。到了宁王府,却如石沉大海般平静。
此次宴会是太子主持,一向低调的宁王,默许了王兄的大张旗鼓,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人。而王兄需要他复出,重新站到朝堂上为他分忧,自然是尽心尽力办好这场赏春宴。
春日花,少年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巢燕春泥久已融,虞弦节近鼓薰风。枝枝烂熟樱桃紫,朵朵争妍芍药红。细柳营基锁绿苔,万花新种小亭台。
钟廷礼看着树下的人,鹅黄芍药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青烟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东珠钗。真真儿是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洪亭亭带着丫鬟来寻钟廷礼,看见他目不转睛的懊恼样子,心里的火气一直往上蹭。如今,都已成了夫妻,他还惦念那个人呢。
赵喜宝站在海棠树下等小桃子,刚刚似乎看到了钟廷礼,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钟廷礼,他,他消瘦了许多。喜宝的思绪还沉浸在回忆。忽然被背后的人推搡了一下,站姿不稳,差点儿摔倒。
“哟,我道是谁撞得,原来是你。瞧瞧,这是谁?”梳着双月发髻,身着粉红广袖云海月裙的姑娘,环抱着双臂,盛气凌人地看着赵喜宝。
明明是她自己从背后撞过来,喜宝感觉对方来者不善,挑眉问了一句“姑娘你是?”
对面的姑娘轻蔑笑了一下,“冲撞了人,连声抱歉都不会?怎么像个乡野莽夫似的。”
喜宝看着这位存心找茬儿的姑娘,冷淡回了一句:“我站这没动,该道歉的人是你。”
粉裙儿的声音尖锐,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粉裙儿越发的拔高声音说话。“明明是你无礼在先,反而赖我。厚颜无耻!”
喜宝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懒得搭理粉裙儿,准备转身就走。粉裙儿一脸轻蔑的说:“难怪一大把年纪不仅没人敢要,还妄想逼人强行嫁娶!”
喜宝闻言顿住离开的脚步,不可置信的转身:“你说什么?”
粉裙儿拔高了声音,似乎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
“你赵喜宝仗着与钟家的婚约,拆散一对有情人。钟公子有了心上人,有意悔婚,你甚至不惜装病博可怜,强逼他娶你。强逼不成,就用什么结为兄妹的烂借口,巴巴儿得缠着钟公子不放。真是恬不知耻!”
赵喜宝怒火攻心,“这话你有胆,再说一遍!”
粉裙儿指着喜宝:“我便是再说千万遍,也改变不了事实。你说是不是,洪姐姐?”
粉裙儿从围观人群中,拉出一个人。
洪婷婷轻扶后腰,宛若孕妇装扮,娇声斥责道:“别为难赵姐姐,她也是个可怜人。赵姐姐,我知你从小痴喜相公,但相公多次说过,同你无缘份,你何苦要揪着不放手。虽则我和相公两心相许,也不该当众挑明这些话。同为女子,本该宽宏大量。只是赵姐姐仗着身份,硬要逼我做妾。劝说不成,竟做出那般强逼之事,妹妹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恳请姐姐放过相公。”
洪婷婷的一番话,明里暗里都在讥讽赵喜宝是个不知廉耻,倒贴也没人要的姑娘。周围女子们都对着赵喜宝指指点点。
洪婷婷看着她盯着肚子,一把牵过她的手,眼里含泪说道:“妹妹,你看在未出生的孩子面儿上,放手吧。”
赵喜宝觉得恶心,条件反射甩开她的手。结果,洪婷婷惊呼一声摔倒在地,捧着肚子哀求尖叫。
“赵家怎么会养出这样的闺女。”
“粗俗不知礼数,怪不得会被钟家求着退婚。”
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声音更大了。这一刻的赵喜宝万分委屈,可她什么都说不出,几个月的流言蜚语已将真相篡改得面目全非。
她赵喜宝成了千夫所指的厚脸皮,洪婷婷成了深情不逾的受害者,毕竟廷礼与洪婷婷已经成亲,而她被退婚,这是事实。她当着众人的面甩开洪婷婷的手,导致孕妇滑倒,这也是事实。
如今再来争辩什么情谊深厚两小无猜,有什么意义!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而已。
赵喜宝环顾四周,看来洪婷婷这段时间用了心,在京城的贵女圈扎下了根。如今的京城对于赵喜宝有些陌生,不过只短短几个月,物是人非事事休。
流言四起,黑白可以颠倒,真相可以被淹没。
“钟夫人好本事,钟公子对他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不顾,爱上了你。”声音婉转如莺啼,悦耳动听。赵喜宝抬眸望去,说话的人粉面含春威不露,俏丽华服仪态立。
众贵女纷纷弯腰行礼,“华怡公主安康。”
洪婷婷沾沾自喜,以为华怡公主为自己撑腰。
不料公主话锋一转,“最近听闻一则趣事,与你们分享一二。听闻钟公子曾在赵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为的不是退婚,而是祈求赵家人的原谅。钟公子新婚第二天就离开京城,并非什么求学,而是云游四方。”
话音刚落,贵女们的言论风向标纷纷倒向赵喜宝,华怡公主金口玉言,消息怎会有误。原来,钟夫人口中所说的恩爱,都是她编的。
“也对,早听兄长说过,钟公子根本不愿成亲,倘若真是夫妻和睦,怎会在娇妻有孕时还不回来。”
“什么钟夫人,八成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有了孩子,跟我家那个贱货一样,只会使些手段迷惑老爷。”
洪婷婷脸色苍白,咬紧牙关,只能生生承受众人的指点,偏偏她不能反驳一二,说话的人是华怡公主。除非她想以下犯上。目前她还没那个分量,敢当众顶撞公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晕倒了。”
赵喜宝看着钟府的仆人手忙脚乱,搀扶着洪婷婷离开,结束这场闹剧。她上前几步,向华怡公主致礼道谢:“感谢公主为我仗义执言,这份情,喜宝记下了。”
娇俏含笑的公主拉着她的手,“别跟我客气,我也是看不得那妇人如此嚣张。”
说完,悄悄拉着她,附在她耳旁说:“还有,这份情得记在我七哥身上。他路过时,看你被这群妇人围住,让我过来帮你。”
七哥?宁王殿下!
华怡公主牵着喜宝的手,“听你哥哥赵大人提及,你这些日子心疾发作,如今身体可还好?”
赵喜宝笑着回答:“多谢公主关心,宝儿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华怡公主提及赵大人三个字,粉面微红。赵喜宝心想,原来是哥哥的桃花运帮了自己一把。
估计是小公主当着自己的面不好说透,就搬出宁王殿下的名头。否则,自己与宁王殿下毫无瓜葛,他凭什么出手帮自己。
那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倒不是诓骗小公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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