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她?”柏晨淡漠地看着陆萱儿,只觉一阵悲哀。
“我们无冤无仇。”
即便知道了对方是个表里不一的伪白莲花,可是柏晨完全无法理解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凭空怀有如此大的恶意,以至于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我只是看不惯她……我一个月跑了七八个剧组,前前后后试镜二十多次才拿到现在的角色,可她呢?不用试镜直接进组,三十八番的女配照样能加戏加成女主角,那我们这些人的努力与付出又算什么?!”
“你是在抱怨不公,为自己鸣不平……”半晌,柏晨启唇道。
撕开伪装,陆萱儿也不再遮遮掩掩,转过身继续说道:“我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当初踏进演艺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从出道那日起,我就比旁人更努力,无论什么剧本和角色都尽可能去挑战,去磨炼自己的演技,无论什么综艺选秀我都要争做舞台上那颗最耀眼的星……好在努力总算有了点水花,我演了两部网剧,小火了一把,人气一路飙升,开始得到公司的重视。那时候的我自信又张扬,觉得自己无往不能,直到被你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望着柏晨双眸中流露出的费解,陆萱儿只是扯了扯嘴角:“果然,你都忘了……也对,都是那么久远的事了,何况我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你当然不会留下印象。”
说着,她兀自转过身去,眼睛直直望向灯火阑珊的走廊尽头:“出道同年,我参加了一个唱跳选秀,而你是四名导师之一。我有幸加入了你的战队,和其他七个女生一起接受指导。当时我的舞蹈功底被公认为最扎实,于是我便理所当然觉得上台表演时自己一定是c位,组团时也认为队长非自己莫属,可你偏偏推荐了别人。我不服,你却告诉我这个圈子里昙花一现的人太多了,而我功利心太重,目前的实力根本支撑不起这份野心……”
柏晨依稀记得自己在某选秀节目中似乎对一个新人说了些苛刻的话,那时的他还不到二十岁,确实太年轻,言行举止直来直去丝毫不知道给别人留点面子,甚至有几回把几个小女生训哭了……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希望自己带的每一个选手在此后每一场较量中皆能做到极致,不辜负自己的付出,亦不辜负心中的舞台。
“你愿意直言点醒我,然而当时的我没能听进去……”陆萱儿仍在自言自语,“我自满了,膨胀了,只顾着去各种热门综艺里抛头露面,演技停滞不前,之后参演的作品一部不如一部,粉丝越来越失望,原先积累的人气也渐渐跑光了……”
讲到这里,她缓缓蹲下-身,掩面轻声抽泣。
感慨也好,懊悔也罢,娱乐圈里像这样的例子司空见惯。
有一定的资质和潜力的新人因为出演了一两部剧而有了知名度,却没有及时认清自己的位置,未能做到自我沉淀、厚积薄发,因而在激烈的更新换代中被取代,如大浪淘沙,很快随之销声匿迹。
“可我后来慢慢想明白了,我不是输给了一时的目光短浅,而是输给了潜规则。像夏臻那种一无是处的人,却因为背靠大树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努力打拼的人却被现实无情埋葬,不觉得讽刺吗?”
“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柏晨冷冷道,。
可以厌恶那些不公平的规制,可以去改变去争取,但唯独不可以用错误去惩罚错误。
陆萱儿讥讽一笑:“你想替她出头?”
不欲与之再费唇舌,柏晨毫不犹豫地转身提步而去。
他已得到答案,至于陆萱儿究竟可怜亦或是可恶多一些,又或者夏臻有一天得知真相后是何反应,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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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柏晨的背影渐行渐远,陆萱儿终于如脱力一般半跪在地,闭上双眼泪如泉涌,却只能压抑着低泣。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指尖擦去眼角的泪痕,她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按下接听键:“事情已经办妥。”
“你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都被人知道了,这也叫办妥?”与陆萱儿通话之人安装了变声器,小黄人原本滑稽搞笑的声音此刻在耳畔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什么都没说……而且,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陆萱儿急忙辩解。
“陆小姐别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说得对,就算起了疑心也无用,凡事都要讲究铁证如山,一面之词是没有用的。”
“那您打算……兑现什么承诺?”
“下一部民国剧的女二号由你出演。”
“您答应过我,事成后就让我出演女主角的!”
“事成了吗?《巫风曲》依旧如期杀青,虽然目前舆论一片唱衰,但不到开播之日,一切都未可知。”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陆萱儿忍不住问道。
“这就不是陆小姐一个艺人该操心的了。”说完这一句,通话便被对方挂断,“嘟嘟”的忙音在耳畔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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