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宁凑到她身边，也去打量那滩看似平平无奇的血。
“怎么了，有不对劲的地方？”张宇宁还想用手蹭，被慕颜挡住，“上面有脚印。”
“我怎么看不出来。”
“地面被踩过后，血又流过来，盖住了上面的痕迹，只剩边缘处留下一点轮廓。”慕颜把旁边的被子掀开，除了喷溅形态的血，床单上还留有擦拭物品时留下的血迹。
医院的床上用品都是纯色，染上一点纹路就很显眼。
房间通风不好，浓重的血腥味熏的人头晕，慕颜觉得江涛死因存疑，捂着鼻子查看尸体上的伤口。
“咳咳。”张宇宁在边上不停的咳嗽。
“你以前是警察？法医？还是侦探爱好者？”惨烈的血案现场好像一点都没让她感觉到恐惧，张宇宁对慕颜坦然接触尸体的行为实在好奇。
慕颜掀看死者袖子的手顿了一下，“都不是，单纯好奇他的死因。”
把心里的怀疑压下去，慕颜起身道，“本来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地方，深究太多也没意义，先去九楼汇合。”
两人一前一后从702出去，关门时慕颜的目光从床单上瞥过，把上面的花纹牢牢记在脑子里。
楼梯道内东面墙上开了个窗户，空间不大，透出的光却足以众人看清彼此。
张宇宁见到郑巧慧脱口而出一句，“好腿！”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连忙转过头，视线完全不敢落在在场的女性身上。
王卫国看向他们身后，疑惑道，“江涛呢？”
“死了。”
“这……怎么死的？”王卫国惊疑不定。
慕颜摇头，“到处都是血，看不出来。”
丁堰小声道，“是不是跟同病房的病人起了争执。”他悄悄望了一眼神色冷淡的郑巧慧，“我们去找郑小姐的时候，她正跟病房里的人打架，幸亏王叔及时出手。”
慕颜了然，难怪郑巧慧脸上有被人挠的痕迹，裤腿也烂了半截，露出纤细修长的美腿。
李荷花嘟囔着开口，“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人说死就死了。”说完她又开始浑身发抖，双眼迷乱的胡乱打量周围，“接下来死的肯定是我，有人要害我了。”
肖思念轻声道，“李姐得的是被害妄想症，她跟我一样没避开医护人员送来的药品，所以……”
“人都到齐了，各位对通关游戏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王卫国重新把话题扯回来，“不管想法多离谱都没关系。”
张宇宁哼了一声，“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逃出医院。”
“怎么逃？上次放风时咱们也看到了，墙上架设的都是电网，外面布满监控，恐怕才靠近那里就会被发现。”王卫国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光是拿到它都废了不少劲。”
丁堰不太确定的说道，“通关要求证明自己不是病人，也不是非要离开医院，咱们不吃医护人员送来的药，游戏安的病症就不会再犯。”
他挠了挠头，“不对，这样就太简单了，游戏才不会让咱们轻易通关。”不用旁人给回应，丁堰自言自语道，“或者咱们绑架院长，让他放我们离开？要是有地道直接通往那里就好了。”
慕颜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肖思念：“有道理，但前提是先从病栋楼离开。”
王卫国接话道，“离开不难，只要能解决掉一楼门口的监控。”他意有所指道，“刚才我打开每个病房门，就是希望病人们都出来，这样闹起来的话，咱们玩家可以在中间浑水摸鱼，可是现在……”
除去不在现场的许止离，他们只有七个人，散或聚，目标都太明显。
“说我们有病的是这所医院，只要把医护人员都杀了，谁还能说我们是病人。”郑巧慧语出惊人，那双好看的眼眸中只有寡淡的凉意。
“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而已，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可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郑巧慧挨个打量所有人，“还是说有人圣母到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肖思念觉得这姑娘年纪轻轻戾气太重，“杀人的确是种解决办法，只是凭我们几个怎么应付那么多人，距离半月之期还早，有时间想更稳妥的法子。”
李荷花应声虫似的附和，“是是是，慢慢来，不急不急。”
“嗤~”郑巧慧冷笑，也没看清她怎么动作，指间已经多了一张卡，“装什么新人，老玩家谁没有护身道具，我又没让你们拿出自己的底牌。”
她一副带众人躺赢的大佬架势，“我出手时你们别拖后腿。”说完转身欲走。
“哎，等等，郑小姐，就算要杀光他们，具体是个什么章程你说清楚，总不能直愣愣的冲出去。”
“我……”郑巧慧按着太阳穴，面上表情有些痛苦，“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想干什么？”她警觉的望着众人，后退到自认安全的地方。
“失忆？”张宇宁翻了个白眼，该不会意识到自己刚才装逼太过，现在反悔了，“郑小姐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有病得吃药啊。”
“我明明记得自己在病房睡觉，难道是她出来了……”想通前因后果后，郑巧慧苦笑道，“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抱歉，刚才那个人是游戏里诞生的副人格。”
“精神分裂，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郑巧慧有些苦恼，“或许跟我临死前看的小说有关，里面的女主角是个冷血杀手，恩怨分明，杀伐果断，我看书时不自觉带入自己。”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郑巧慧无辜摊手。
听起来很扯，但大家都是身患精神疾病的玩家，完全理解她的遭遇。
王卫国打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正常情况下她不会突然出现吧。”一个女杀手，谁知道她上头后会不会敌我不分，要是死在不设防的队友手里，那就太坑了。
郑巧慧：“她攻击性较强，遭遇危险时才会不受控，只要我稳定情绪就没事。”她想了一会才记起杀手人格说的话，狂炫拽的中二少女真心不讨人喜欢。
郑巧慧把卡片收起来，“这张卡类似修仙小说里的爆破符篆，杀伤力极大，真用起来，我自己也逃不了，你们权当我刚才胡说。”
“得，唠了半天又回到原点。”
肖思念说道，“我觉得丁堰的想法不错，擒贼先擒王，院长的话肯定有分量，威胁他放我们自由可行性大。”
“那监控？”
张宇宁懒散的抬手，“给我一台电脑，监控问题我能搞定。”
“杂物室有置换下来的旧电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慕颜轻声道。
“小意思，坏了我也能给它修好。”张宇宁感慨万千，“上辈子搞it累到猝死，没想到再活过来还有干老本行的一天。”
王卫国总结道，“目前还不确定绑架院长能否通关，咱们就低调行事，万一失败，再返回来从长计议。”
“护士们十二点准时送餐，届时咱们把人打晕借用她们的身份过去。”
众人把此次行动的细节商量清楚，才分散开。
慕颜回到病房，王卫国在外面窸窸窣窣的缠上铁链锁门。
床上染了血，脏污的不像话，张三还处于昏迷中。
慕颜站在窗前打量窗外的景色，没人在外面开门，这间逼仄的病房就如同牢房，医院的掌权者秉承圈禁病人的想法，哪怕某些房间的病人死绝，门上的铁链和锁也没有去掉，确保病人无法出逃，病栋楼层内才没设任何监控。
拿到所有病房的钥匙，使得王卫国在引领众玩家一事上完全占据主动权，他一直模糊重点，让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
江涛的死让慕颜耿耿于怀，脱离游戏的办法是否真的只用证明自己不是病人。
她猜不透人心，可慕颜知道，生死博弈的棋局中，在场所有玩家都不可信。
慕颜从腰后抽出一把小巧的钳子，这也是她在杂物间发现的好东西，防盗窗用的是铝合金，不是精良钢带，使使劲，这把钳子足以绞断，可惜身处楼层太高，把防盗窗卸了，也没有足够的绳子让她荡下去。
要是能像许止离那样随意拆卸铁门就好了，慕颜有些感慨。
外面响起熟悉的链条拉动声，慕颜才念叨过的某人随着护士的陪同下回来，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他这次出去遭了虐待，许止离一张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缓慢的走过来，整个人几乎是栽倒在床上，连翻个身的余力都没有。
护士没像之前那样看着他们把饭吃完，走时门也没有再被锁上，慕颜有些没反应过来。
“又要开始了。”许止离话音低如呢喃。
“什么？”慕颜没听清，下意识追问道。
许止离喘息略重，半晌才回了一句，“没事。”他转过身，面向天花板躺着，眼皮耷拉，一副快要睡着的无力模样。
“把门关上……算了，连个门栓都没有，关了也没用。”
他话中另有深意，慕颜从空间里拿出些食物，“用这些换你知道的消息，怎么样？”
许止离轻笑，他不是卖关子，他只是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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