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和尼尔开始了更匆忙得制定计划。突然的加紧训练,对谁都是负担。贝鲁西斯嘴上从来不说,但日渐疲惫的神态和渐失的笑颜似乎都在期待莱纳的觉察。她没有给他想要的反应。她选择了视而不见,又一次。

    虽说她自己的情况没好哪去。为了在缩短的时间里,教给贝鲁西斯更多,她和尼尔几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整天整夜泡在分析实验室,拿着数据、公式、借鉴资料,不断而反复得推演、列写计划。医大那边,除了开始时作为零工而谈好的工时,她基本不出现。有人说三道四,有人担忧,她都知道,只是不得空也懒得理会。忙起来连吃喝睡觉都顾不上的那样一个疯子,哪会在意这些。

    新年第一个月的第二个周五,本该同这个月里的每一天一样,在饭后的小睡和整夜的演算里度过。但她从不搁静音的手机执着顽强得叫嚣,把才睡下不久的她和尼尔吵醒。她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距离躺下大概两小时有余。

    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无奈得从沙发坐起,头发凌乱得散了一肩。说来也巧,才按下接听键,电话却被对方先一步挂断。翻了翻通话记录,有近三十通。也有短信,问她在哪。

    尼尔问她是谁。她也不知道。她无法从记忆还是名录里找出一个对她那样关切的人。

    她没有拨回去,想着如果有事对方还会再打来,随手把手机往矮几一扔,又躺了回去。持续负荷运转的大脑在向她抗议。

    但这一夜注定是休息不好,除非彻底休息。

    没过很久,走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一路,又灭了一路。啪嗒啪嗒的声音些微也很恼人。莱纳和尼尔都没有起身查看,心里只念着保安夜巡。尽管不很寻常,对这个点而言。但不好的总会应验。声音由远而近,终于实验室的门被敲响。这不是什么机密实验室,在保卫处有万能密码。所以当尼尔有气无力喊了声“请进”之后,保安便自己开门进来了。

    他还带着人。莱纳和尼尔后知后觉得想到。

    发愣的不只他们。保安看着休息区里沙发上才坐起的研究员,也是一脸迷茫。他们还盖着薄被,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解得有些低。

    “莱纳,你有朋友找,说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带上来了。”直到两人盯着自己看,保安抓了抓头皮方想起正事,“手机号我看过。是你的。”保卫处留有每位研究员的联系方式。

    他说完便走了,这才露出一直被他结实身板挡住的布鲁斯。没睡醒的莱纳和尼尔面面相觑,有些能理解保安之前一言难尽的表情。布鲁斯手里还拿着一支花。一支包装精美的花。

    “生日快乐。”他就那样举着那枝花,神情温柔而认真得叫人误以为在求婚。他那样自然得走来休息区,走道里才灭的声控灯又被他踩响。

    生日。莱纳胡乱抓了把头发,直到这时才不得不面对被她忽视了大半天的这特殊一日。有些迟缓的脑筋则直观得反应在了手忙脚乱上。休息区仅有的两张沙发被她和尼尔占据,她正打算为布鲁斯腾出空间。

    兴许是她身上少见的没有条理逗乐了布鲁斯。男人不再执着于戏剧式得鲜花。故意摆出的温润神情也因窃笑而破功,“我来吧。”花和礼物被放到了一旁的矮几,布鲁斯弯腰捧住被她弄作一团薄被,从地面边缘把它救起。又隔着这薄被虚圈住她双腿,往她身子那儿挪去。那张沙发瞬间空出了一半。

    倒是第一次看见挪个地都能附赠撩人的神技巧。尼尔醒了大半,也不知是惊得还是腻得。

    “谢谢。”她下意识得道谢。说完顷刻后悔。果然得来布鲁斯的轻笑,尼尔的错愕。不能怪她。半梦半醒的,尚没意识到其间故作的暧昧。反应过来,已迟了些。她尴尬得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知道……”

    布鲁斯就坐在她刚刚搁腿的地方。那么长的沙发,他偏要挨着她坐。听她那样问,再露出的笑就像是响在耳朵里。太近了。她微侧开身,他像是没能察觉似得再倾身,“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就这么过生日?加班加点、睡沙发?”

    布鲁斯不怎么满意的眼神从她身上转移到对面的尼尔。才从坐直的他忽然觉得还不如躺尸好。说起来,要不是布鲁斯,她今年的生日大概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她自己从不放心上,谢尔盖在的时候,他们会拉她出去吃顿饭。今天只有她和他,他在手机通讯录里存了她的生日也收到了提示,好像和她提过,但被她三言两语代跑话题也再没记起。

    之前也没觉得,不过现在被布鲁斯点出,听着似乎有那么些凄惨?尼尔不确定道:“你们好像还有安排?那快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安排?布鲁斯大概有,可她没有。莱纳甚至来不及和尼尔大眼瞪小眼,布鲁斯便催着她出门。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便听他补充,“不要拒绝,就当是你让我在风里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打了三十二通电话,发了二十来条短信,却毫无反馈的补偿。”

    确实是个……无从推拒的理由。

    “韦恩先生,相信我,她不是故意不理你——我是说,她甚至不知道给她打电话的是你。”尼尔挑起一边眉,分明是看好戏的姿态。莱纳瞪了他一眼,就差用笔在眼里写上“落井下石”的控诉。

    “那真是太伤人了。”布鲁斯先一步取下她的外套为她披上。语气宠溺。

    可能过意不去,莱纳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在临走前,又问了尼尔一句,“你能行么?”她不想因为这可有可无浪费了所剩无几的时间。

    尼尔朝她晃了晃自己静音的手机,答非所问,“七八点的时候,谢尔盖发消息说从他正从纽约赶来。如果我是你的话……”

    “走了。”她甚至不等他说完,大步流星逃也似得走了。尼尔则好心为稍慢一步的布鲁斯解释,“莱纳不在意这些,可谢尔盖说她生活枯燥乏味,每年她生日总变着法闹她。”布鲁斯礼貌得笑了笑,追了上去。

    不管布鲁斯·韦恩抱的什么心态,终归他肯对莱纳示好,足够了。莱纳啊,就该有个人强迫着她去放松。尼尔对着远去的人影,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布鲁斯把莱纳带去餐厅。没有收下菜单,也不等莱纳看,一口气要了海鲜汤、烤鱼和土豆泥。是一人份的正餐。他看起并不像没吃过晚饭。

    莱纳向他无奈摇头,“不是说庆生么?蛋糕就够了。”

    “你有好好吃晚饭么?不只今天。”布鲁斯没有露出一贯温和而妥协的笑。他甚至不必听她的回答,“我去医大找过你。你同事说这几周都不怎么见你。换句话说,是不是这几周你都住实验室、睡沙发、吃方便面和罐头?”他没有错过实验室里摊在茶几上拆过未拆过的方便面和罐头食品。

    “我也吃三明治和寿司。”她无力得辩了一句。

    他没有接她的话,直勾勾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屡教不改、不懂事的孩子。莱纳揉了揉额角,倍感头疼。躲过了一个谢尔盖,却迎来了一个布鲁斯。

    大概像他是和谢尔盖这样的男人,天生有应付“坏孩子”的技巧。菜端上来的时候,她还抱着侥幸琢磨着意思意思吃几口,便听他道:“你什么吃完,我们什么时候走。”那副“斩钉截铁”的模样,简直和记忆里的谢尔盖重合。莱纳认命得吃饭。不过胡乱过了几周,饭菜香还是勾起了她些许食欲。

    他看着她动作优雅却速度极快得吞咽食物,忽然有些能理解老管家盯他喝牛奶时的心境。她看了他几眼,不知道是只有她在吃这一事实还是他盯着她的实现让她不自在。他想了想,要了一份牛奶蛋糕。回去一定要告诉阿福,今晚他也好好“吃”牛奶了。

    端来蛋糕的女侍应生脸上挂着腼腆而害羞的笑。深夜的饭店,几无客人,她送好了蛋糕,退在一边不近不远看着。布鲁斯把餐刀在手里转了半圈,将小蛋糕一分为二,大的一半留给了莱纳。

    “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做蛋糕、插蜡烛,可你执意不肯,只好将就着过了。记着,下次一定不要和我客气。”认真的眉眼,低沉的嗓音,把年轻的侍应生听得面红耳赤,而莱纳只不着痕迹视线一转。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愉悦得想。

    她才喝完海鲜汤,就着土豆泥。尽管他心里觉得烤鱼就土豆泥会更好吃一点。她没有理会推到面前的蛋糕,但很快解答了他那一点疑惑,“你……讨厌……怎么自己不吃?这一半给你。”她学着他样,用没有过的刀叉把鱼切了一半,推向她。

    那会是个完美的撒娇,如果忽视掉语调里的僵硬。他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按着她的手,就着她用过的刀叉把鱼肉切了小片,送到自己嘴里。自始至终,双目含笑,望着她。她并不配合,但他的力道比她想象要大,没能将手抽开。

    女侍应生早跑得不见影子,他却不知收敛。

    他看着她一点点板起脸,仍笑得没所谓。他并不算了解她,但也知道,只要她还有表情便是没放心上。懊恼也好,嗔怒也好,大概是为了融入而画上的皮,不过演着演着成了习惯,再想不起要揭下罢。

    他记得在大堂吧里她是怎样不动声色得和自己迂回。她不会接受他无缘无故在酒店等她的说辞,正如他至今日也不明白她为何要住酒店。他并不信她随口说的那句“家里装修”,她可能也未必要他信。她若真起了疑心或觉着被冒犯,便会略去那些莫须有的做戏。

    他知道,因为他也这样活着。鲜活的大千世界样样皆好,唯独不喜生性冷淡之人,仿佛铁了心叫人家孤独。但他和她又是不同的。纵然他暂且说不出她本质是缺乏安全感还是警惕多疑,却也不至于如他自己,背负太多。

    怎样都好,别活成他这样便好。太沉重也太压抑。

    他其实猜得不错,只可惜她没法知道。她没有真为他突来的亲昵嗔怒,最多时是方才有些吃惊。板着脸是觉着约莫别些自持身份的科学家、研究员会有如此反应。她冷脸对他笑容,不着痕迹打量的目光却敏感捕捉到他渐沉下的眼色——那种人在思考时不经意露出的神态。

    他在想什么?和我有关?她利落得切着鱼,利落得想。

    离开餐厅,他问她去不去看电影。不知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

    “哦?我以为你会劝我回去睡觉。”她说完有些后悔。这话很有歧义,可以字面理解,也可以读出暗示,关键在于接话的人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他半晌没言语,直到红灯才转头,“我劝了,你会听么?放你回家岂不是纵容你加班。”性感的声音又被刻意压低,却放过了她的失误,不顺其而暧昧。

    她随即了然。情场老手的节奏不能由别人引领。

    深夜档的电影院放的无非甜腻爱情或神秘惊悚。布鲁斯买了后者。买票窗口的男孩挤眉弄眼向他暗示,笑他不解风情。深更半夜,情侣多少认真来看电影?他懒得解释,心想她不会喜欢爱情片。其实他也不喜欢。腻腻歪歪的,图个装模作样而已。

    买票瞧着有些眼熟的片名,在开场后熟悉镜头的提醒下,他记起是本看了多次的老片。阿福很喜欢的悬疑惊悚。但说实话,剧情并不很好。她看了几眼,显得兴致缺缺,大概和他一样也看了多次。

    她随口和他聊了几句剧情。说的和荧屏上放的并不同步。他没有点破。难得她主动。大概算是谢他陪她过生日吧。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过的话远没有在人前多。大部分时候是他没话找话。

    电影开场半小时左右,约是十一点半左右,她的手机响了。她皱着眉看了看主叫号码,不耐烦变成一点点无措。他听到她嘀咕了句“好像忘记回消息了”,瞥到屏幕上是视频请求。

    像是家人。真好。布鲁斯脸上有转瞬而逝的怀念和羡慕,快得连自己都没察觉。

    她在接通前问他介不介意,他当然说不。只有他们两个的电影院,谁都不在看电影,还有什么不能接电话。视频里她父母的极度热络和她听来总嫌冷淡的声音,对比明显。难怪说物极必反。她没有刻意避开他。

    父母问她消失一整天做了什么,生日有没有好好过。她说:“请了一天假,和朋友出去玩,挺开心的。”

    视频另一头的父亲毫不留情戳破她,“还出去玩。我看你是又做了一天实验,连饭都不差点忘了吃。”

    “爸……你怎么就不信你的亲闺女。我要真做实验,还能和你视频不成?”身边的布鲁斯无声而笑。她苦于开着视频,没法瞪人。虽然这一番话她讲得是没什么底气。

    “是是是,小姑娘你说的都对。你爸爸跟你打趣呢。”妈妈从爸爸的肩后探头来,“你的确没在做实验,因为你忙着谈恋爱呢?”

    “我?什么?”莱纳有些茫然得挑起一边眉,布鲁斯也转过了头。

    “还装。交了男朋友也不和我们说声,亏妈妈还在替你发愁,担心你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谁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这是句表面上很平静的疑问。布鲁斯敏锐得发觉她懒散的态度变认真了些。

    “你这孩子……”妈妈似乎误会了她,“谈个恋爱不能叫家里人知道么?当然是黛碧告诉我的。你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黛碧。”

    “黛碧?”她皱起眉头,与其说是询问确认,不如说在思考。

    “好了,别闹了。你自己兴冲冲给黛碧发消息,又是和男朋友吃饭,又是看电影的……他现在在你旁边吧?快让妈妈看。”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没有拿出手机。一次都没有。妈妈的这句话,让她挑起的眼神和布鲁斯垂下的一对。他眼里是被宠溺遮掩的兴趣和探究,她眼里则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看得不真切,倒像是……了然……

    她想通了什么?

    莱纳迟迟没有反应,妈妈又催了一遍。她方才朝他望去的若有所思,验证了妈妈的猜测。做母亲的,这种地方总很敏锐。布鲁斯主动凑到镜头前,礼貌得与她父母寒暄。妈妈惊呼着“好帅的男孩子”,爸爸笑着虽不言语,但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他们不认得他。布鲁斯有些惋惜。他大概太想看她如何在父母面前为他“真情辩护”。

    但莱纳父母确实少有的热情和好奇,问他,“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莱纳她没有老是找不到人吧……”等等,诸如此类。他猜想她大概不常恋爱。即便有过经验,多也由于醉心工作无疾而终。何况,看她性子亦不像会和父母聊这些,以至于她的父母竟向他打听。

    她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妈,你要好奇,问黛碧呗。”

    她似乎话里有话。他托着脸颊,笑意渐深。

    “你这孩子,不是你让黛碧不要说,说是要自己和我们说。”

    “是么?原来我还这样说过……”她笑得有些讽刺,“大概喝醉了,自己都不记得了。先这样吧。挂了。看电影呢。”

    她果真挂了电话,和他道歉说“添麻烦了”。

    他半打趣半试探与她说:“原来这么喜欢我,悄悄和爸妈说了,也不肯直接告诉我。”

    “没办法,害羞。”她用冷淡的口气讲一句本该撒娇的话,同时头也不抬得发着消息,“况且,我只是和朋友聊起过你,爸妈那儿,纯属意外。”

    她之前一瞬间的反应分明是意外。和朋友聊起他或许是真。但和朋友说他们在恋爱?那不可能。她对他,避之不及。布鲁斯一时没有回答。

    但妈妈口中的高中好友黛碧却很快回了她的简讯,回了许多。莱纳单刀直入问黛碧“是谁告诉你”,黛碧却劝莱纳,不要一时糊涂。她说:“韦恩那样的情场老手不适合你。他们玩的从来都是把你套牢再甩掉的把戏,倘若你真的爱上他,你要怎么办?玩玩的确可以,可你不该抛下男朋友不顾。他心甘情愿成全你的一切,始终跟在你的背后、护着你,这些你都感觉不到么……”

    她倒不意外黛碧知道男人是布鲁斯。对方说的跟在背后倒是真。至于保护……莱纳面无表情放下手机。不再读没读完的劝解。当真情真意切,也不知是谁人跟她讲了一个多么动人的故事。亏得她自诩挚友在父母面前替自己保密,不然自己怕是成了百口莫辩的水性杨花、执迷不悟。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

    “我记得你有一个男同事,特别喜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正兀自想着,不提防布鲁斯突然那样说,“如果是我搅合了你们——虽然很不甘心——但我想,或许我该成全你们。”他说得有些艰涩,显得有些悲伤。

    他演得不很卖力,起码不比说情话时卖力。

    “你就……不肯信我么?明明都说了,喜欢的是你,你还……”她借势侧过头,心道低估了他的敏锐。

    “不是我不愿意信你。可你总待在实验室,和他接触频繁。他知道你的生日,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而我一无所知,因为你从不肯和我聊这些。”她的推脱在他意料中。

    他到底在怀疑什么,又知道了什么。脑中有什么闪过,让她隐约觉着他可能不只是她以为的那类,有头脑却不懂加以利用的富家子弟。

    只是。那个人,见鬼的特瑞特,故意告诉韦恩她的生日,为的什么?让他吃酸?因为一个同事都比他了解自己的女伴?声名在外的布鲁斯·韦恩?从来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份。莱纳发现自己始终不能理解特瑞特。

    “我以为你不爱听的。”她拦住他探来的手臂,手指沿着上好的布料下滑,落到他掌心,握住。与他相视,“要是你想听,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挑眉。倒没想到她会这样接。手中却是用力,把她带向自己。看她的神情,不很意外。连他的反应都做了猜测么?

    她不用香水,离他极近的发梢还隐隐散着药剂的味道。实验室的味道。他是第一次见到,一头栽在实验室里还这么聪明的年轻人。福克斯勉强算是另一个。但他的经历并不只限于实验室。

    布鲁斯叹了口气,歪打正着让阿福说对了——为了证明这位可疑小姐的清白,看来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和她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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