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实验台上的一次性手机振了振,莱纳向尼尔打了声招呼走了。最近她一直外出,尼尔不怪她,还觉得是好事。而特瑞特的态度截然相反,她持续骚扰布鲁斯的那几天,特瑞特持续骚扰她。不过她现在没有功夫管她。
和她发消息的是小报的当红模特。如果克莱尔在场,大概能认出是那天夜里在进酒吧前被布鲁斯甩了的两人中的一个。这位名叫爱丽丝的模特在三天前和她成了朋友。她们是在商场里认识的。爱丽丝在精品店购物,但没法找到称心的搭配。她为爱丽丝提了个小小建议,对方将信将疑按她所说打扮,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满意足。女人在扮美上总能迅速找到话题。爱丽丝和莱纳一拍即合,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在两天后共进晚餐。晚餐店不意外是ins上的网红。
但今晚她去见的是莫大的舞者娜塔莎。哥谭是莫大芭蕾舞团巡演的最后一站。巡演之后有假期,娜塔莎选择在哥谭小作停留。结识娜塔莎的是类似于爱丽丝的机缘,不过媒介是支口红。
莱纳和娜塔莎吃饭的时候不经意提起后者与布鲁斯惊动媒体的出行。娜塔莎对那次出海十分满意。她把游轮从装潢到菜肴甚至布鲁斯管家的服务夸了个遍。莱纳则用羞涩和好奇克制得恰到好处的神态询问她,布鲁斯是如何和她们众多舞者相处。她问得扭扭捏捏,又有些欲言又止。
“不不不,莱纳,他没有那种好体力。要知道我们芭蕾舞者的体能从小训练,他怎会吃得消。”娜塔莎很快反应过来她真正想问什么,并爽朗得大笑出声,“他在游轮上的时间不多。他喜欢极限运动,你知道的吧?他又是骑摩托艇,又是潜泳的。最夸张的时候还来了一架两栖飞机,据说是到附近的无人岛玩什么野外生存。谢天谢地他没拉着我们一起去。”
飞机……莱纳的眼神蓦然一跳。她自己那一套有些牵强的推论,在这新增的二字和其所代表的新增环节的润色下,也就解释得通了。
——布鲁斯·韦恩不能直接去香港。他太有名了。很快就会有人察觉,蝙蝠侠与布鲁斯同在。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相信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可描述。他的搭档是谁?新董事长福克斯么?他们看起来很好。在所有人都把布鲁斯当草包的时候,这位董事长的态度令人玩味。极可能是他。说起来尼尔订的商务报刊提过一句韦恩集团在香港的业务。
多半是布鲁斯以出海为借口,福克斯于航程中途用两栖飞机接他。不,或许不只是接送。用打游戏的话说,香港是一片没解锁或说新解锁的地图,行动之前需要先作考察。福克斯这一趟很可能不止谈生意,和布鲁斯来个里应外合的什么。只要能查到他去访问的对方公司,再调查下会计的雇主,就能确认。莱纳在心里默默想着接下去的计划。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先要确认,“他去了多久?”
“无人岛么?大概两三天吧。他回来的时候,有些灰头土脸、精神不振,我们都笑话他自讨没趣。不过他回来后一天半,我们的航行也结束了。我后来才知道他病了,难怪老管家那一天半总说他不懂事。我朋友帕丽娜告诉我,她当时摸过他额头,可烫了。真是胡来。”
两三天够他飞去香港,抓人,返回美国,再回到游船上了。急着要回去则是哥谭不能没有他。
真的……是他。
莱纳和娜塔莎相谈甚欢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意外得在监控中看见了莱纳。布鲁斯最近总躲着她,却别扭得在终端里输入特殊指令捕去她的图像。他的小少爷老是这样憋在心里,可别叫小姑娘误会了。所以当又一次在监视器里看到小姑娘,老管家把还没出门的布鲁斯叫来了。
这一叫却是误打误撞。他们跟随沿路的监控一直进到了那家餐厅,发现等她的是娜塔莎。布鲁斯皱起了眉,“怎么是她?”
老管家投以询问的眼神,他不得不解释说是莫大的首席舞者。他那样一提,阿福隐约记得为娜塔莎涂过防晒霜。
布鲁斯心里起了疑惑,等两人吃饭的间隙,他翻看了近段时间的监控存档并意外发现她用于交流的手机不是他亲眼见她用过的任何一款,倒更像是犯罪世界通行的某些一次性款式。仿佛为了证明布鲁斯的疑心,监控里和娜塔莎告别的莱纳拐进了小巷,迅速得拆解手机扔进垃圾箱。她选择的那条小巷周围没有寻常街头的监控,不过好巧不巧有蝙蝠隐秘安下的,因为那一带并不太平。
她熟练的探头张望、销毁手机,饶是把阿福看得一愣一愣,半天才找回声音,“少爷,她越发和你般配了。”
但这并不是结束。离开小巷的她又拿出另一部一次性手机。在她还没走太远时,借由那隐藏的探头能听到她的三言两语,以及她唤电话另一头的人为“爱丽丝”。布鲁斯对阿福说他记得自己几天前找过一个叫“爱丽丝”的模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段时间的娱乐杂志被她长期承包了封面。这也是他挑她的原因之一。
“所以你想说,她接近的都是和你有过接触的女人?”阿福望向自家眉头拧成麻花的少爷。
布鲁斯没来得及回答,监控中的莱纳在走向较远的停车场途中被不明人士敲晕在地。阿福忍不住惊呼。他的少爷这一次倒是没再皱眉——他已经跑远了。
莱纳是在茶香中醒来的。她不常做梦,以为这个带着茶香的梦是身体在暗示自己需要饮茶。她睁开眼,眼底瞥到的纯白色似乎不是她记忆中被褥的颜色。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和她道早安,还有脚步声渐近。她记得自己没有饮酒,也不至于酒后失态。但她还是坐了起来,然后意外得看见了托盘里的红茶。
原来不是做梦。
她抬头对上了眼前半弯腰的老者。她隐约记得在韦恩庄园里见过,面上却露着恰到好处的困惑,“这是哪里?”
“韦恩酒店,小姐。你被人迷晕了,恰好蝙蝠侠路过救了你,把你转交给了我们少爷。”阿尔弗雷德把餐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有些简陋,请将就着用吧。”
莱纳看了眼满当当的餐盘,心想这哪能叫简陋。
“醒了?”
她循声望去,布鲁斯穿了一件单衫斜靠在门口,表情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他向来擅长演戏。她朝他点了点头,一边不着痕迹得四处打量,并没找到自己的随身物品。
他一直盯着她,“你的东西,阿福放衣帽间了。需要现在拿来么?”
“不必。”她想他也只是问问。她在等他的后文。他没有给她想要的后文。
“那好,你先吃早饭,我晚点再来找你。”他的反应太正常,就像是任何一个收留不怎么熟的女性的绅士该有的反应。
“轨交停运的那天,你陪模特去过网红酒吧,只是没有进去,对么?”他转身将走的时候,她喊住了他。其实这并不是句太严格的疑问。只是她想既然心知肚明了,也不差这一刻。她在衣帽间的随身物品,他们早就看过了吧。在街上迷晕她的人用的麻药并不能让她昏睡一整夜,额外的部分是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他的背影顿了片刻,再转过身来面对她时,脸上已没有了她熟悉的布鲁斯·韦恩式叫人放松的笑容。他面无表情得用比平时稍低的声音陈述,“而你碰巧认识了其中一位。”
他没有直接承认蝙蝠侠的身份。在她指认之前松口是不明智的。可他滴水不漏的面容和锐利的眼神又哪里像是在演布鲁斯·韦恩。
担心被摆一道?怎么可能,该有此担心的理当是她。虽然这种时候再想这种事情没有意义,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不该去窥探别人的秘密,尤其是这种人物的身份之谜。这不是她第一次做傻事。每次做完傻事都忍不住后悔,说下一次再不会。可还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怕是改不掉了,好奇心重这个坏毛病。
他盯着她的眼神一刻都不放松,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那天晚上被蝙蝠拿着毒()品质问。蝙蝠。该死。她忙着思索布鲁斯和蝙蝠的联系,却忘了另一点,“天哪,我居然不止一次和蝙蝠侠争论谁更了解他……”她想起自己在布鲁斯的每次试探中不遗余力为蝙蝠侠辩护,简直太尴尬。这人演技该有多好才能一边诋毁另一个自己,一边无动于衷得听别人赞美。
阿福笑出了声,“少爷,我说什么了?多一位小姐陪伴的人生会有趣许多。”他从床沿退开的时候还调皮得朝她眨了眨眼睛。
扔掉了布鲁斯·韦恩外包装的男人没有对小插曲做出回应。他保持着那个站姿,直到老管家送来了她的背包。第二次离开时,老管家贴心得关上了门。
他拖了把椅子,又搬了张桌子。两个手机一字平摆在她眼前。她看到一次性手机的时候愣了一下。对了,他当然不会把它处理掉。他还有问题要问她。她想是很多问题。
但他并不急于问她任何事情,相应的也不解释什么。他只是指了指早餐盘中的曲奇问她:“介意么?”又在她摇头之后,大口大口得吃起。
大概在等她先沉不住气吧,她猜。是个很好的心理战。而且,他看起来成功了。她自以为不算沉不住气,可她受不了被他那双眼睛盯着。她是怎么和特瑞特形容布鲁斯的蓝眼睛?真挚而干净。它直视过罪恶也目睹过人世复杂,跟随着主人在淤泥里挣扎却保持着最初时的纯粹。最灼伤人心的又岂不是最简单的?谁又能在跌打爬滚之后初心不忘。
越深入却越不了解。
她听到自己叹了一声,“谢谢你还留着我的一次性手机,我和爱丽丝明天有约。”
他不意外,“哦不,约会取消了。她昨晚打电话找你,我替你接了。她认得我的声音,以为你在找她炫耀,发誓再也不理你。”
“还真有你的。”她哭笑不得从他手里抢回了最后一块曲奇,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好像有她熟悉的调笑,但她没能验证。只是好像。
“这话该是我说。瞧瞧你,找上了爱丽丝、找上了娜塔莎,还聪明得用一次性手机联络。只要把手机毁尸灭迹,没人能查到你做了什么。”
“可还是被你抓了正着。不管是手机,还是联络人。”
“是么?”他忽得向她凑近些,“你是想告诉我,你用同一部手机和两个人联系?”
“也许我并不如你想象得聪明。”她抓着曲奇的手指无意识得用力,一些碎末落到了被褥上。
“可你的通讯录里只有爱丽丝的号码。”
“因为我删了娜塔莎的。我已经得到我所想要。”
他看到了碎末,随手掸掉,“我查了一下,娜塔莎坐今天中午的航班回俄罗斯,爱丽丝后天去意大利拍封面。你的新朋友们好像和你关系并不好——临行前才舍得把时间拨给你。”
他的实际意思是:你不偏不倚在她们离开前夜约见,正巧。
她当然听懂了,“你也说了,毕竟只是新朋友。”尽管他们心知肚明,她选在最后关头,他哪怕事后发觉些什么,追查起来也困难。
“虽然有些赶,应该还来得及去机场。”他故意看了眼手表,“我们去送送娜塔莎,顺便问一问她呼出号码中不同于这个一次性号码的另一个十分奇怪的组合,是不是属于你的。她应该还记得。”
“好吧你赢了。有另一个手机,但我扔了。”
“只是扔了的话应该还打得通。或者至少能定位。”
她闭了闭眼睛,往后仰去的身子却被不知何时摸到她后腰的手臂圈住。他没有靠近,不必靠近,只要他想,随时能把她拉拽向自己。
她只能承认,“你怎么知道的?明明没有摄像头。”
“你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他仍是一副闲聊的姿态,仿佛在养一只任性又不知好歹的猫咪,包容它的顽劣却也恰到好处得让它知道——它,逃不出他的掌心。
“我这种三脚猫的手艺果然不该班门弄斧。”
“谁教你的?恩?根据我的理解,拆手机可不是研究员的必修课。”
她的身体下意识有绷紧的冲动但被她拼命克制着。他圈着她的手臂敏感得捕捉到她肌肉的张弛。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我……”
“我不想听谎话。所以回答之前想清楚,我给你时间组织。”他打断她,“在你考虑的时候,我们不妨聊聊你的另一台手机。”
“手机?你不问我……”
他再一次打断她,“不问你怎么发现我就是蝙蝠侠?你找到了娜塔莎和爱丽丝,知道了我没有一直待在游船上、离开酒吧又太过机缘巧合……剩下的推理,我想对你而言并不困难。”
她出乎他意料得否定了,“不全是。你对我表现得太过了解。不论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不该对我投以太多关注。”
“这很好。”他挑了挑眉,“说明我和阿福打赌你不是最近才对我起疑,赢了。那么,你最近一反常态得频频给我发消息,也是试探中的一部分?”
他并不像在询问。她想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他迎着她“静待后文”的神情,缓缓道:“既然想试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每给我发一次消息,就会收到一条指责你我的匿名短信?如果你告诉我,如果我是蝙蝠侠,那么我应该会有所行动吧?而行动便于你捉到把柄。”
是的,可笑的特瑞特每次总会多此一举。一面和茉莉装模作样存心激怒她,一面又不舍得不关心她的点滴。他骂她“愚蠢”、“不要脸”、“花痴到鬼迷心窍”。她大可以借着这些在她怀疑为蝙蝠真身的布鲁斯面前作文章,而她没有,这只能说明——
“你不想让我知道他在骚扰你,因为你对他别有安排,而我会阻止你。”
她呼吸一滞,卯足劲要挣脱束缚。他早有防备得收紧手臂,坐上床沿。她半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他的鼻息几乎直接喷在她裸露的一截后颈上。
“我告诉你特瑞特在打探你的时候,你说你知道。可你其实没有那么肯定,至少没有证据。你不得不那么样说,否认会显得很奇怪——你察觉到一个对你抱有病态追求的男人一些诡异的举动,却没做出任何防御措施。你没有请过私人侦探,我查过每一家侦探所。另一个世界的情报贩子,你还没有接触到的能力。
“是我的话让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你生日那天,父母打电话来问我的事,你并不知情,当着我的面却硬把这往自己身上揽。很显然,你和我一样很快意识到是特瑞特做的。你不能向我承认,因为说破之后我总会劝你做些什么,而你不想。你想让事情闹大,闹到足够叫他吃苦头的地步,对不对?”
她有些艰难得咽了咽口水。他扣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和记忆中的那夜如出一辙,“回答我。”
“在纽约的时候结识了几个当律师的朋友。但仅是跟踪,再厉害的嘴也奈何不了他。除非……”她被他突然加大的手劲捏得倒抽一口气。
他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愠色:“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变()态。你静观其变?你真以为他有什么做不出?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能对你的动向了如指掌?不!你怀疑过,你甚至猜到了他给你的手机装了恶意软件。你却还可笑得没有动作,甚至借着试探我的机会一并挑拨他本在边缘的情绪。一石二鸟,你可聪明了。你就算能证明他是个疯子,把他送进监狱又怎么样?你的代价很可能是一辈子的噩梦!”
她好像有些理解尼尔说她聪明时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布鲁斯轻而易举得洞察了她的小心思。而她自以为布置得很周密。
这样劈头盖脸像大家长一样责备人的他,她头一次认识。她想别开眼光却不能动弹,索性扯远了话题,“你为什么这样生气?我和你,我们本是……”
“本是什么?你本是怀着‘探究我可是蝙蝠’的心思来接近我?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有交集。”言下之意,更不用谈什么居心叵测的刻意接近。他这一天打断了她很多次。
她不敢也不想顺着他挑明的这个话题往下说。她不想理这些。情感对于理智的大脑,就像缠绕在齿轮里的蛛丝。她又一次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学会拆手机么?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比现在好奇心更重,和我那几个预备作律师的朋友到处管闲事。系里教逻辑演绎的是个退休的私家侦探,他说我们这样迟早会闯祸,所以教了我们几手。”
“好奇心旺盛……”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那你对我这么好奇,又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听到你在我宴会上对你朋友说,‘我不是草包就是人精,就算是草包也是有利用价值的草包’。这是个有趣的评价,所以我稍稍多留了一会儿。你下一句果然不出我所料得想尽可能远离我。我当时就在想,你是个有趣的。
“接触你之后我很快弄明白,你那么清醒因为你总置身事外。你很少和人有太深入的接触,尽管表面上做得很漂亮。和你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很轻松,除了少部分互相试探。之后你不再像从前那样躲着我,虽然也不算多主动。我承认给你过生日不只为了庆生,可你看到我的时候除了意外还有一点可能你自己都没发觉的喜悦。你布莱恩的那个朋友告诉我,你不在意那些形式,而我的感觉是你既不在意又渴望着。
“为什么那么抗拒和人交流?行动之前总是多想三分?你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啊。”她没有必要防心甚强,她的生活不同于他的。
她这一次是真的不愿回答。明知不可能挣脱却仍拼命挣扎。他叹了一声,猫低腰,人又凑近几分。她越是不愿回答,他便越固执得要得到答案。他的鼻梁几乎挨着她的。他是铁了心不罢休。
“因为我不想让人看见这幅和蝙蝠侠都能对峙半天的模样,不想别人知道我偏执、多虑、怀疑成性。你满意了?”她克制着却无法不颤抖得低吼着。
然后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一个吻。
她听到他又叹了一声,而叹息和唇齿在大脑来不及处理的间隙突然倾覆。她以受人钳制的姿态相迎,却没有反抗。她并不拒绝。但也没有阖上眼睛。理应把这一刻留给美好,可她喜欢真实。
谁都不是谁的第一次,也就不存在真的“被吻到透不过气”。明明清醒得注意换气,却还是有种难以透气的错觉。
呼吸和心跳夹杂之间,他放开了蛮横的钳制。他的唇带着他们的温热掠过她耳边,用她一直喜欢的偏低嗓音说:“早在你不遗余力为蝙蝠辩护,我就该意识到你是个孤独的人。”只有一样孤独的人才懂那种孤单又不得不为的感觉。也只有孤独久了的人才担心会成为人群里的怪胎。
有人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谁先笑。在这同样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放弃的笑声中,他勾倒了她也勾倒了自己。重新躺回床面,她后知后觉得想原来这是他的主卧。余光则不合时宜得看见床头那一杯早没了热气的茶,下意识道:“管家先生,他会生气吧。”
布鲁斯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几乎未动的早饭,失笑,“原来我还不如阿福的一顿饭。我认为你有必要重新评估。”
……
老管家在很久之后踩着一地衣物收走凉透的早饭,不出两人意料得对布鲁斯道了一句,“少爷,虽然我很欣慰你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但下次你应该让小姐先吃早饭。哦不,我居然说下次……”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煞有介事得瞥了眼窗帘缝里漏进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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