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小禧终于还是成功破案,知道他哥为什么不愿意回京城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也不强求可怜的大哥挪窝了,只是蹲在墙角哀哀戚戚的替大哥委屈。
没关系,不用搭理他,他伤心一会儿自己能缓过来,不要因为他耽误正事。
小阿哥眼眶红红,缩成一团跟受了天大委屈的似的,比刚从贼窝里跑出来那会儿更让人心疼。
牛钮:???
牛钮嘴角微僵,朝鳌拜投了个疑惑的眼神。
这小家伙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他这个当事人还没什么感觉,听众已经眼泪汪汪,他也没说什么伤心事儿,怎么这小家伙反应那么大?
鳌拜乐呵呵摸摸脑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们小阿哥从小就不按常理出牌,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和他混在一起,他鳌拜在京城是什么名声,比活阎王都吓人,也就他们阿哥爷胆子大,第一次见他非但没有被他吓着,反而还能和他就唠嗑,这样的孩子上哪儿找?
也是他讨阿哥爷喜欢,阿哥爷愿意和他说话,这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气,没办法,谁让他就入了阿哥爷的眼呢。
长的凶怎么了?他们阿哥爷喜欢!
神游天外的又多了一个,牛钮无奈扶额,只能当他们京城来的都这么奇奇怪怪。
隆小禧伤心感慨了好一会儿,捏捏拳头站起来,“大哥,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或者喜欢做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没法说谁对谁错,他从头到尾听下来,只觉得不管大人怎么斗法,孩子总是无辜的。
想他隆小禧来到这个世界数十、额、将近十载,一直以为这个小世界的清宫氛围不太对,原来不是宫里的氛围不对,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听完他们家大哥的悲惨遭遇,再结合鳌拜给他讲的故事前情,这才终于有了宫斗的感觉。
大哥不想回京城就不回,在外面一样能过的很好,不过这不意味着当弟弟的知道大哥流落在外后能什么都不干。
他可以努力挣钱,让大哥感受到来自弟弟的深深的爱。
他是个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将人,只能想到用钱来弥补的法子,如果大哥嫌弃他的注意上不得台面,那也只能先嫌弃着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穿越回大哥刚出生的时候改变他的处境,他没那么大本事自主控制穿越。
牛钮感受到来自幼弟的关怀,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不缺吃不缺喝,想出去了就带上箱笼出去转转,不想出去了就留在家里歇着,日子过的再自在不过,没有什么想要的。
隆小禧撇撇嘴,“大哥骗人,村口的货郎说大哥货箱里装的东西都卖不出去,大老远的跑过去也只会赔钱,这么不会过日子的货郎家里肯定过的很惨。”
“大哥在城里有那么大的宅子,日子怎么会过的很惨?”牛钮耐心的和小家伙讲道理。
他本来就不是正经货郎,出门的时候背个货箱只是显得不那么游手好闲,他出门有马车,在外面也累不着,宫里没有缺他的银子,他不会在生活上委屈自己。
不该他要的东西他不会去抢,给他的东西他也不会拒绝,他又不是苦行僧,能过好日子绝对不会吃糠咽菜委屈自己。
是他刚才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怎么感觉小家伙对他误解很大?
隆禧无声叹了口气,拍拍他们家大哥的手臂,目光充满了怜爱,“大哥不用解释了,弟弟都懂。”
喜欢四处游玩是吧?安排!
七阿哥自小习惯了被两个哥哥轮番唠叨,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身在大篇唠叨中提取有用信息的本领,任他们苦口婆心说的口干舌燥,他只听他提取出来的有用信息。
太平盛世里喜欢旅游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这到处都有造反势力作乱,想出门游山玩水就得多注意情况了。
大哥别急,等他回到京城,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努力为大哥打造一个可以放心出门游山玩水的太平盛世。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是那么厉害!
出门游玩离不得趁手的交通工具,大哥莫急,他回京就安排匠人研发各种车,两轮的带不了多少行李,先从三轮的四轮的开始,一定能造出比马车更先进的交通工具。
隆小禧斗志昂扬,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牛钮毫不怀疑现在把这小家伙放到外面太阳底下,他能跟着太阳一起发光。
兄弟两个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生疏,凑到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主要是隆禧说牛钮听,七阿哥吃一堑长一智,开口先控住节奏,坚决不给话痨说话的机会。
问:如何和话痨相处?
答:比话痨更话痨。
鳌拜看他们兄弟俩相处的好,看了一会儿后便只留他们兄弟俩加深感情,他得找个地方睡一觉,然后带小阿哥回京城。
人不服老不行,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四五天只能偶尔眯一会儿也没这么累过,哪像现在,才熬了两天就受不了了。
让其他人带阿哥回京城他不放心,他得亲自护送阿哥,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失而复得又复失,要是回京的途中再出什么事儿,他真的可以拿刀抹脖子了。
鳌太师抓紧时间睡觉养精神,另一边,河南巡抚郎廷相终于赶到了武涉。
郎廷相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能当上巡抚单纯靠家里人的扶持。
郎家祖辈郎万年镇守广宁为游骑将军,一直到死在任上,太祖皇帝攻克广宁,他爹郎熙载率众归降,归降之后以军功封世职游击。
郎熙载归降之后没有闲着,不久就把他们家的《郎氏族谱》改成了《牛胡鲁哈拉家谱》。
汉语中郎和狼同音,满语的狼就是钮祜禄、牛胡鲁、钮赫勒,用汉字记下来读音其实都差不多。
郎熙载这一手玩的花,剑走偏锋讨了皇帝欢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家子都发达了,他的兄弟官居高位,三个儿子老大袭爵,老二是至江南江西总督,老三就是这个郎廷相。
老二郎廷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个总督没什么,郎廷相和前头的哥哥相比就逊色很多了,去年走马上任,一年多的时间就上了一封有用的折子。
好不容易有封不全是废话的折子吧,说的还是什么宋代儒生程颢、程颐的后裔世袭五经博士,之后朝代更迭流寇丛生,程家的五经博士也就没人管没人问了,他在河南查到了程颢有嫡系后裔程宗昌、程颐有嫡系裔程延祀,觉得应该让程家人和宋朝时一样当个世袭的五经博士。
让他去河南是去当巡抚的,巡抚,二品官,管的是一省军民政、吏治、刑狱、关税,和总督一样的大官,不是让他给人寻亲的。
鳌拜对这个郎廷相印象深刻,那封折子是他退出朝堂之前看的最后几封折子,看完之后可把他给气坏了。
看之前还舍不得他辛苦熬出来的权柄,看之后就再也不想管朝政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有代价的,辅政大臣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光鲜,像郎廷相那么让他恨不得暴揍一顿的人比比皆是,底下一天送上来几百封折子,除去请安折子之外一大半这些不知所言的玩意儿。
他想当一个好的辅政大臣还不能放着那些折子不管,因为他不知道哪个折子里猛不丁就冒出来几句正事,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不干了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鳌中堂放下政事回家当他的鳌太师,原以为这样就能躲开那些不靠谱的家伙,结果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离开京城后第一个要打交道的巡抚总督就是曾气的他摔了好几个杯子的郎廷相。
一定是他前半辈子杀戮太多有伤天和,不然怎么会那么倒霉?
鳌太师不想浪费精力管别的,什么郎廷相郎廷佐的,那混账东西能在他睡醒之前赶到武涉还好,要是那么长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那就等着和白莲教反贼一起押解回京吧。
一个巡抚连辖区内聚集了那么多造反势力都不知道,看人家山东,山东巡抚都抓好几轮了,人家也没耽搁其他事情,怎么到他身上就那么磨蹭?
磨磨蹭蹭不知道办正事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让他们小阿哥在贼窝里待了那么多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皇帝派新人来接手河南的政务,他郎廷相照样得回京请罪。
自古以来就有官匪勾结一说,官场那么大,白莲教在民间肆虐了几百年,想勾结几个官再容易不过。
虽然他觉得以郎廷相的脑子干不出官匪勾结的事情,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混账东西真的蠢到和白莲教狼狈为奸,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他爹为了向朝廷表明忠心不惜把家谱的名字都给改了,他要是和白莲教余孽勾结在一起,不等朝廷问罪,他爹就能先把他打个半死。
郎廷相、郎廷相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这个思路。
一省巡抚战战兢兢的候在院子里,额上冷汗直冒,既想尽快见到鳌太师,又怕那么快见到鳌太师。
巡抚总督这一等级的官员每年都要回京述职,大清一共就那么多省份,告老还乡或者意外落马的高官不是每年都有,他们大部分都能在一个地方当五年甚至十年的官,即便是换位子也是从这个省换到那个省。
也就是大清入关不久,各个省份的辖区一直在变动,要是像前朝那样不用变动,一省巡抚在辖地二十多年不挪窝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郎廷相在河南待过,在四川待过,从四川回来又被派到河南,他其实想待在京城来着,奈何每次调动都把他往外派,他也无计可施。
原以为这次回去后就能想法子留在京城当京官,没想到又撞上白莲教造反,他怎么那么倒霉啊?
巡抚大人欲哭无泪,又不敢在鳌太师附近表现的太明显,就算他和鳌拜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在屋里睡觉也不敢,每次回京见到鳌太师他都担心能不能活着回家,现在不在京城,天高皇帝远,万一鳌拜被他气狠了直接拿刀剁了他,他就是有八条命也不够砍。
郎廷相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几年官的人,风调雨顺的时候他能混个不错的名声,一旦民间出现动乱,他那点本事就不够用了。
但是本事再怎么不够用,他也当了十几年的官,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鳌拜在怀庆府的白莲教窝点救出失踪的七阿哥,这事儿让皇上知道后只有他鳌拜一个人有功,其他河南地界儿,尤其是怀庆府,上上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问罪。
不是因为失踪的小阿哥在他们这儿找着,皇帝迁怒要发火,而是这边白莲教反贼如此嚣张,官府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这本就是失职。
幸好现在还没来得及酿成大错,要是等到白莲教攻陷城池村寨才反应过来,等着他们的就不只是问罪了,十有八九是直接砍头。
郎廷相很惜命,他还没当上京官,不想死那么早。
再说了,河南整个省才那么点兵,一万人听上去就很少,看上去更少,别说整个河南分一万个士兵,就是整个怀庆府分一万个士兵,一个县城也只能分一千多点,发现不了白莲教的踪迹真的不怪他。
房间里,鳌拜没有睡太久,临近傍晚的时候睡的,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郎廷相在外面站着的时候不断给自己找理由,见到鳌拜之后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要不是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太……太师……”
他来的急,根本不知道河南境内的白莲教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这人到手背大营后没多久就把营里的守备什么的全部关起来然后亲自带兵去了一个庄子。
天底下庄子那么多,他也不知道阿哥爷被藏在那儿,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啊?
鳌拜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正好去齐家庄抓人的兵都回来了,京城那边得到消息,很快也会派来新的主事人,等他把阿哥爷安全送回京城,之后再和这群废物好好说道说道。
他已经交了军权,没有再重新把持权利的意思,皇上可以另外派一个亲王和他一起出战。
白莲教的人敢那么嚣张,背后少不得别的势力煽风点火,耿精忠留不得,正好安亲王在京城闲了好几年,不如一块儿和他活动活动筋骨。
他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想为朝廷效力尽忠,他这叫“老夫聊发少年狂”,平乱剿贼丝毫不在话下。
别看他比安亲王岁数大,上了战场安亲王不一定有他猛。
作者有话要说:鳌拜(自信):勇猛!强壮!力能扛鼎!战场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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