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突然派人去寻沈墨,其用意其实并不难猜,不过就是想要将沈落接回来,让沈落继承他的大统。
沈落的父亲是原主的哥哥,长得与原主并不像,但是亲兄弟,也足以看出原主的哥哥定然相貌不凡,也是月皇此生唯一的挚爱,只可惜,月皇年轻时,迫于各方势力的压力没办法给予他一生一世的守护,许多年后才知道他英年早逝是因为在怀孕时被下了毒,毒性不至于一次毙命,但却能让身体亏损羸弱。
心里懊悔又恨。
月皇花了很长的时间查明了真相,所有害过他的人他全都一一解决,朝中的毒瘤也一一清除,现在留下的空前强大的月国,所有的权都牢牢地握在月皇一人手中。
月皇这一生子嗣不少,其中几个适龄的因为储位之争,有死有伤,他作壁上观,并未阻止,这些皇子皇女,身后都有势力,他们斗得不可开交,最终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交易。
皇位之争本就血腥残酷,只有其中最强大的才能坐稳皇位。
月皇希望将皇位交给沈落,便布下一场局,惊天大局,为的就是为沈落扫平障碍,给她一个强大且好掌控的皇位,补偿这么多年来未尽的属于生父的责任,也是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在九泉之下瞑目,等他去找他时,他不会怪他。
月皇着急地派了一波又一波人马去找沈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身体撑不了多久,想将皇位亲手交给沈落,也想听沈落亲口喊他一声父亲。
这一切缘由,月皇在御书房中与沈墨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求他能完成他的心愿。
“沈将军,当年的事是孤的不对,害死阿昭是孤的错,害得沈家落难也是孤无用,而今,沈家也沉冤得雪,不论如何,她也是朕的女儿,你总不能让她连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吧。”
月皇的话有几分道德绑架的意思,但是只要沈墨不讲道德,就绑架不了他。
不过,沈墨倒也没拒绝他,虽然说月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尽过一分身为一个父亲该尽的这人,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沈落的父亲,不管沈落认不认他,知情权也总归是要有的。
沈落现在算是长大了,嘴里从来不会提到自己的双亲,可年幼时的她也会问他关于自己的父母是谁,还曾在被窝里偷偷哭。
沈墨叹了口气,敛了敛眸,道:“也罢,此事我会告知阿落,至于她愿意不愿意认你,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全看她的意思,她若不愿,也希望月皇莫要勉强,做个无拘无束的老百姓不见得比做一国之尊要差。”
月皇沉吟片刻,旋即笑了笑,道:“你说得对,一切由阿落做主,她若不愿,也无妨。”
月皇微微垂眸,眼中隐隐有泪花一闪而逝,过去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与女儿相聚想认,部署了多年,也等待了多年,终于要等到了吗?
阿落,你会原谅孤么?
沈墨离开月国后直奔风国京城,将她的身世一五一十悉数告诉沈落。
沈家本是月国骁勇善战的将军世家,祖上几代都是带兵从军的将领,原主和沈落的父亲沈昭都是。
原主和沈昭上阵杀敌基本都戴上面具,原因便是沈昭是个哥儿。
他怕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影响士气,戴上面具则会好些。
沈家人自然知道他是哥儿,原主便也跟着他一同戴上面具,世人只道两位将军容貌俊美才会戴上面具上阵。
直到后来,沈昭嫁给月皇为夫侍,众人才知道当初踏着铁蹄保疆卫国的沈家双将中的沈昭是个哥儿,还一度传为佳话美谈。
可好景不长,月皇独宠沈昭,沈家又兵权在握,惹得其他大臣不快,纷纷施压给月皇,后宫中也有拧成一股绳的皇后党纷纷栽赃陷害沈昭。
论武艺,后宫沈昭无人能敌,可他在出嫁前便告诫自己到了皇宫决计不能让月皇为难,从未用一身傲人的武艺欺负任何人,反倒是他性格刚毅耿直,不耍手段而遭到他人的陷害。
身上的慢性毒深入肺腑时,他用了毕生的内力压制,这才没有伤到腹中胎儿,用药时用的也都是对自身有害却能保全孩子的药。
原主抱着沈昭临终前托付的沈落时,心底为他的兄长惋惜不已,他的兄长纵然是个哥儿,那也是剿灭敌军,保护黎民百姓的将军,他本该征战沙场,受百姓敬仰,纵然要死也该死在疆场上,将一身热血洒在国土上,死得轰轰烈烈,风风光光,流芳百世,而不是死在冤魂无数充满戾气的后宫中。
也是为此,原主抱走沈落后,只字不提她的身世,甚至也没告知她自己其实是她血脉相连的叔叔,他就是不希望她会知道这一切,甚至有朝一日会回到那个让她的生父蹉跎了岁月,死得凄惨的皇宫。
不出意外的,沈落得知此事后久久回不过神来,愣愣地望着沈墨,像是突然傻了一样,心情复杂,良久才试探般唤沈墨一声:“叔叔?”
“嗯。”沈墨应了一声,道:“此事你自行定夺,你父亲那儿你若愿意去,你便去看看,你若不愿,也不必奔波一趟,安心留在这儿。”
沈落虽然也才十四五的年纪,但比起同龄人要更成熟一些,再加上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其实也算不得小孩子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主。
“阿落不愿去。”沈落摇摇头,微微一笑,道:“阿落这辈子无父无母,只有主人。”
“此前瞒着你唤主人也就罢了,而今,还喊什么主人,我是你小叔。”
“知道啦,小叔”
沈落不愿认月皇在沈墨的意料之中,她会一夜无眠上屋顶买醉也在沈佑的意料之内。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整个京城都陷入寂静中,沈落提着几壶酒,毫无形象地平躺在屋顶,不觉身下的瓦片硌得慌,也不觉寒风冷冽,握着酒葫芦仰着头猛地往嘴里灌。
沈佑拿着软被与披风上来时,沈落已然沾染上了一身酒气,半睁半眯的眸子迷离潋滟,小嘴嫣红,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眉眼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纠结。
她微微侧着头,咽下嘴里冰凉发涩的酒液,忽的一笑,道:“阿佑,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我?”
笑起来时娇憨十足,可神情却也让人心疼。
沈佑抿了抿唇,“因为落落姐在阿佑心中非常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后半句话沈佑没说,而是将怀里抱着的软被摊开平整地铺在瓦片上,随后扶着沈落挪动身体,等她躺在软被上后,他才慢慢落座在她身旁,任由她晕乎乎地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肩上,嘴角微微扬起,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阿佑,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他,主人小叔说他近年来身子不好,怕是时日不多,他虽然没有养我,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不然,他也不会托小叔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回去看他。”
沈落说着,眼角微微湿润,看向远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人脸,但能依稀看出是个高大身穿龙袍的男人。
虽然沈墨对沈落很好,从小到大也没让她受过委屈,可沈落心中依旧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见到自己的双亲,沈墨曾经跟她说她的双亲早已身亡,她便也只能歇了心思,可如今,得知父亲还在世,自然无法做到心里毫无波澜。
只是,她还没说服自己去见那个人。
她曾经想过自己的双亲是怎样的人,却从未想过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个是威震八方的将军,就连她最敬仰的主人,将她拉扯长大的主人也是她血脉相连的血亲,一时间有些窃喜,却也很是复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离开沈墨的,在她的心中,沈墨就是她的亲人,比生了她却没有养过她的人要亲的多。
但是
“想去就去吧,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他总归是你的父亲,他这么多年不在你的身边也是有难言之隐,你若想去,我陪你一起,等见了他我们再回来,你看怎么样?”沈佑轻声道,而对方却没了回声,他侧某一看,人已经枕在他的肩上睡了过去。
借着月光,能看到沈落剔透明亮的小脸,一如初见时那般明媚美好。
回忆往昔,沈佑无声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多年前,他见到沈落时,沈落嚣张的模样。
“沈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你落落姐罩着你。”
“你怕蛇么,别怕,有我在。”
“练马步,地盘得稳,你身体摇摇晃晃的可不行。”
“阿佑,我想吃糖,你给我熬的药太苦了,我不想吃。”
“阿佑,以后我们都长大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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