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红色猫猫翻上墙头,一只黑色猫猫紧跟其后。织田柳吉趴在高高的墙壁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守卫们的行动轨迹。
梁上君子这事黑泽阵熟,守卫们几次的换岗之后,便摸清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离森鸥外的别墅不远的巷子中,刚逃出森鸥外魔爪的两小只倚着墙壁直喘粗气。织田柳吉心想,很简单嘛,黑手党也不过如此。黑泽阵倒并不是很乐观,诡计多端的狐狸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到嘴的猎物。
织田柳吉摸摸瘪瘪的肚子,“黑泽,我饿了。”
未等黑泽阵回应,少女抢先一步回答了可爱猫猫的求投喂,“织田,我请你吃辣咖喱呀~”
织田柳吉循声望去,十二岁的金发的双马尾少女穿着可爱的红色小洋裙,傲慢地仰着脑袋,用命令的话语说出邀请。
“爱丽丝,父亲的人形异能力。异能力以幼女的形态出现在人前,是因为父亲是个狩猎范围是十二岁少女的变态。或许也因为父亲对小女孩的换装游戏很感兴趣,却不好意思亲自试穿。”
织田作之助慢慢走进黑泽阵,用力压了压黑泽阵的帽子,“黑泽,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黑泽阵一个踉跄,凶狠地仰头瞪着恶趣味的好友,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命令,“闭嘴。”
织田作之助和以往一样,完全无视了处刑人大人令人恐惧的瞪视,凶狠的命令,“你好矮。”
黑泽阵缓缓闭上眼睛,要忍耐,要忍耐,你打不过他。黑泽阵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凶光更盛,织田作之助,恶趣味的混蛋,这笔账我记下了。
记着就记着呗,我欠你那么多,又不少这一笔。织田作之助表示,我是死人,不怕账单。更何况我活着的时候都不怕,死了还会怕?
织田作之助牵着爱丽丝,爱丽丝蹦蹦跳跳地哼着歌,用力摇晃左手,示意后面慢吞吞的两只蜗牛走快点,不然辣咖喱要凉了。
织田柳吉拉着黑泽阵不情不愿地快走几步,占据了织田作之助的另一侧,“爱丽丝是森先生的「分身」吗?”
“嗯。”
“森先生的换装对象是爱丽丝吗?”
“还有我。”
织田柳吉忽然就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六岁的小孩,口吻却像是经历世事,看透人间的沧桑老者,“我明白了,我不会歧视森先生的。”
织田作之助明白织田柳吉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喜爱女装,偏爱十二岁幼女」的猎奇故事。事实上,一直以来,织田作之助也是如此想的。
“你可以歧视,用太宰的话来说,父亲的脸皮比种花家的万里长城更加厚实。”
“太宰总是对的。”织田柳吉点头表示肯定。
爱丽丝嘴角一抽,十分不淑女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喂,你们两个污人清白的调皮猫猫,给我收敛点,当事人还在这里啊喂!
织田柳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泽阵,“放在哪里?我和黑泽都没发现。”
“异能颜料,中也涂上去的。”
原来如此,织田柳吉和黑泽阵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森鸥外身上,自然也就忽视了中原中也,更何况是不易察觉的颜料。
可恶,好狡猾的大人!
四人站在门前,久久没有踏入黑漆漆的大房子。精致雕花的大门敞开,如同深渊巨兽的大口,蛊惑人类乖乖献祭自己。
织田柳吉怂怂地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像极了落水的小奶猫,“我能不进去吗?我觉得露宿街头就挺好的。”
有人从黑暗的房子内走来,森鸥外将今天没有穿黑色的西装,而是换上了白大褂。森鸥外是医生,医生当然要穿白大褂的。
“欢迎回家。”
————
森鸥外年轻时俊美异常,仅仅只凭那张脸蛋便偷走了不少少年少女的芳心,岁月没有夺走男人的俊美,反而为男人增添了三分岁月沉淀的成熟魅力。
中年男人双手捧着一件漂亮的蝴蝶结小洋裙,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哄骗眼前的六岁孩子,“作之助…乖嘛…你看这件衣服多漂亮呀,背后一朵漂亮的蝴蝶结,还有你看这颜色,和你的发色多配呀…”
织田柳吉抬头看向室内唯一的办公桌,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在纸上游走,显然,忙于工作的社畜没时间搭理两人。织田柳吉转而将视线投向唯三的大人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将双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
小螃蟹救命!这里有个超猥琐的中年大叔!
孤立无援的织田柳吉受生活所迫,被迫穿上了小洋裙,得到了黑泽阵毫不客气的嘲笑,以及无数张黑历史。
生活不易,六岁小孩叹气。
“感觉像是被巫婆囚禁在高塔上的公主,只能枯坐到天明,等待王子的救援。”织田柳吉躺在屋顶,抬头仰望天空,“圣杯啊,如果可以许愿,那我希望一觉醒来,我就回到了家里,爸爸妈妈为我准备了好吃的辣咖喱。”
“做梦来得快些。”黑泽阵没有嘲笑织田柳吉,只是在陈述事实。
“阿阵,你说的那个人是森先生吗?”
“嗯。”
“阿阵和乱步,好像不一样。”织田柳吉用手支起身体,交叠双腿,盘膝坐在黑泽阵面前,和他面对面交流,“太宰和森先生不喜欢织田,却也不会远离织田。你和乱步就不一样了,无论是我还是织田,自始至终,你们的态度都没有变过。”
黑泽阵掀开眼皮,懒懒地看来眼满脸八卦的某人,“我的态度?”
织田柳吉的眼睛亮晶晶的,“黑泽,你知道吗?猫的所有放肆都是饲养者的纵容。”
不亏是同一个人,连回答都一模一样。
黑泽阵知道吗?当然知道,黑泽阵是个无可救药的坏人,如果有地狱,那黑泽阵一定会是十八层地狱里永不超生的恶鬼。
即使是十恶不赦的恶鬼,也会在心底藏着一只呆呆的红色猫猫。作为战争中最先投降,输的一败涂地的人类,黑泽阵不会告诉迟钝的红色猫猫,那样太丢脸了。
黑泽阵知道如何转移红色猫猫的注意力,“有一点你和织田都理解错了。不是讨厌,是「愧疚」。”
“…愧疚…?”呆毛同他的主人一样,弯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森鸥外是父亲,织田的死亡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父亲的失职让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孩子。”
“唉——森先生竟然爱着织田吗?!”
床头灯灯光微暖,森鸥外披着外套倚在床头,久久无法入眠。他深深地看来眼隐藏于夜中的黑暗,起身走到窗前。城市灯火辉煌,不眠的夜晚昭示着人间的繁华。
织田作之助从夜中走来,将一件黑色外套批到森鸥外肩头,“夜凉。”
森鸥外没有回头,将手贴在玻璃上,凉意顺着血液传遍全身。红发青年的倒影落在落地窗中,如水中仙,“你恨我吗?”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不恨。”
眼角的皱纹愈加深,森鸥外已经不年轻了,岁月不饶人,即使是他,也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你还爱我吗?”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不爱。”
“原来如此,爱也好,恨也罢,在你成为神明的那刻,都统统消失了。织田,为什么会回到我的身边?太宰应该更需要你吧。”
“您需要我。”
“森先生需要织田呀,太宰和乱步有侦探社和侦探社的大家,森先生什么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织田柳吉双手托腮,眨巴着明亮的蓝眼睛,“虽然只能被拘束在冬木,只能存在短暂的时间,但织田依然想要守护孤独的森先生。”
“孤独?”
织田柳吉点点头,“多疑,猜忌,心眼里全是算计,这样的人是不会拥有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的。织田死了,太宰离开,森先生就只有自己了…嗯…还有爱丽丝。”
黑泽阵忽然明白织田柳吉之前缠着自己的原因了。曾经,织田作之助自作主张地踏入了他的孤独,又擅自丢下他离去。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
织田柳吉凑近黑泽阵仔细观察,总觉得黑泽有些古怪,似乎是心情好了点。黑泽阵面带嫌弃,用食指抵住织田柳吉的额头,用力推远。
“森先生好可怕,我害怕,这大概就是一枝说的「血脉压制」吧。”织田柳吉揉了揉额头中心的红印,臭黑泽,那么用力干嘛,“而且,我是织田柳吉,是爸爸妈妈的乖小孩,才不是森先生的小孩。森先生想要小孩,可以自己生嘛。”
“呵。”谁也不知道黑泽阵在嘲笑谁。
森鸥外遥望远方,深邃的红眸眯起,如野兽般危险的情绪逐渐酝酿,最终化作难以言喻地悲伤,“如果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不会变。”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开口,似乎在谈论毫不相干的人类,说着毫不在意的话语,“我知道,所以织田作之助的结局永远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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