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扶着树略直起腰,偏头瞧向不远处烧烤摊老板,此时正笑着应付那帮胡搅蛮缠的人,她不好意思久留,平白给人添麻烦。
压下喉头上涌的恶心,踉跄着直起身,在绚烂的灯光中悄然离开。
安楠低垂着头,一个人在晚风中沿着清冷的街道瞎晃悠,直到月上树梢,才回的院子。
推开院门,安楠便收敛了脸上的厌色,稳住了等她回来的许崇和刘静文。
只可惜这一晚安楠睡的并不安生,她做了梦了,是那个许久未曾做过的梦,梦里来来回回的满是血腥。
血色的痕迹一路蜿蜒至脚边,面前是一扇漆黑厚重的门。
站在门前的是缩小版的安楠,小小的人点着脚尖,希翼的伸手,缓缓的搭上了冰冷的门把手,想要将其打开。
安楠知道门口的情景,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嘶哑着喉咙颤魏着想要阻止,却怎么也做不到,这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推开,展露出里头的景象。
厚重的血腥气卷上鼻稍,血色曼陀罗开了满地,惊恐作呕声翻涌而来。
小小的人跌坐在血色中,淑艳的色彩爬上裙角,染了满身,依旧无人理会。
安楠拼命的想要从梦中醒来,却怎么也醒不了,完全被梦魇住了。
翌日一早起来,脸上干固着流水,眼下青黑一片,清冷的脸上溢满憔悴。
下楼时看的许崇更是满脸心疼,忍不住慰问。
“怎么昨晚没睡好?”
安楠知道骗不过,不做隐瞒,点头轻应,“嗯,昨晚看书完了些。”到底还是解释了句想让他们安心。
许崇见她神色疲惫,提议道:“我送你去学校,你好多休息会。”
一夜没睡好安楠这会精神不济,顺应的点头应下。
昨夜一晚上没睡好,眼睛泛着干涩的疼。
窗外的树木飞掠,她看的有些累,靠着靠枕缓缓磕上了眼上了眼,本只是想闭目养神,最后却是缓缓睡了过去。
许崇偏头想开口同她说话,瞧见她磕着眼的半边清瘦的侧脸,便闭上了嘴,没忍心吵醒她。
等到了学校门口,车子挺稳,见时间不早了才想开口叫醒她。
安楠一向睡眠浅,几乎车子刚一停下,她就醒了过来。
最终安楠在许崇的叮嘱中下了车,顺着人群进校门。
这个时间点到的人多,几乎都是一起拥进校门的,只是她的身旁却有些空荡,没有人上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真空带。
安楠侧目,视线扫过身旁和她隔了一步远的几人。
那几人在与她的视线对上后,又匆忙错开了眼。
她自小就活在别人各色的眼光中,对于那些异样的神色意外敏感。
她们虽然看的隐晦,眼底的神色有所掩藏,只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些匪夷所思的打量,火辣辣的,几乎无所盾藏。
安楠敛着眉眼,面上神色一派淡然,步步稳健,泰然的往教室走去。
在踏入门槛的一瞬,教室里嘈杂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安楠踏进教室的脚步微顿,神态自然的在众人的视线里进入教室,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她的位置在最里面靠窗,昨日走的时候她是摆齐了桌椅才离开的。
这会边上的窗户半开着,桌面染了潮气,凝了一层水,桌椅歪歪斜斜的摆放着。
昨日放置在桌肚里的书倾洒了一地,书页散乱的摊开在地,布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乌黑脚印,夹杂在其中的还有被人撕的细碎的笔记。
在众人的目光下,安楠微垂着头,拢下的阴影遮住了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明,只见她缓缓蹲下身去拾捡。
没有人看到她伸出去右手控制不住的小幅度轻颤着,清冷的视线紧盯着地上铺了满地的纸张。
单薄纸张上被水晕染,只那硕大的“杀人犯”依旧无比清晰,在白色的纸页上红的刺眼,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听说她爸爸杀了人,看她上次黑板那事,看着精神确实不大正常的样子。”
“你小声点,小心她发病。”
细小的声音钻入耳中,安楠眼睫轻颤着,伸出的手迅速的捞过,潮湿的纸页被她死死的拽在手心,潮湿的纸在手心拧巴成一团,红色水顺着泛白的指节滑落。
那日少女含笑的声音在耳旁咋起,安楠心底清楚的知道,今日的种种定是她所为。
风穿过窗户吹如,那日天台上的风也是这样的凉,激起后背薄薄一层冷汗。
地上的纸被她一点点拾起,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书包,破烂不烂的课本则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安楠能感觉到周边视线的变化,一夜之间,所有人的目光皆变得古怪。
如同一把生锈的刀,不利,却生生磨人。
安楠俯身拾捡起破败的书,扔去后面的垃圾桶,在回位置时,视线和陈媛的目光相撞,后者面露慌乱。
安楠能从她的眼底看到一抹不忍的心虚,没等她细究,只一秒便又生涩的别开了眼。
教室里很静,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暗自等着她崩溃后的难堪。
只是至始至终安楠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他们想象力的歇斯底里。和她们的视线对上,都能泰然的收回视线,自然的垂眼。
甚至对陈媛的冷眼旁观都丝毫不受影响,一声不吭的就从她身旁路过。
安楠的视线在那犹豫不绝后又骤然缩回的指上扫过,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略过。
对于陈媛反应,她心底没有太过难受,从一开她便没觉得会有人站在身边。
回到位置,将歪倒的椅子扶起,用抹布抹去上面的水渍。
桌上贴着的纸被雨水打湿,牢牢地黏在桌面上,黑色的墨水糊成一片。
安楠伸手将其一张张的歇下,白皙的纸被水浸的稀烂,湿漉漉的贴在掌心。
安楠的表情始终平静无波,眉眼间不见一点情绪波动,如同一滩死水,风过无波。
等她一个人静默的收拾妥当,周遭也依旧一片安静,只有离她最远的角落里那几人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你说是不是真的?”
安楠抬眼,清冷的视线一扫而过,对方有所察觉,到口的话生生一顿,心底生出一股冷意和后怕。
“我看不一……她看过来了,你小声点。”
安楠冷然的收回了视线,侧身在座位上坐下,又从包里取出做好的作业。
收作业的正好是她前面男生,安楠轻敲了几下桌面唤了几声名字,只是对方并不打理。
安楠知道自己在递他也不会拿,垂下眼收回了本子,重新赛回了抽屉。
等早自习结束,自己拿着作业去办公室亲自交给对应的任课老师,对方见到她并未多言,只以为是漏收的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多少有些不悦。
“怎么自己交,下次别忘了。”
安楠轻声应着。
教课老师拧开杯子喝了口水,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要离开,又连忙叫住。
“你等一下。”
安楠逐驻步转身看他,就见他放了杯子,随手一指边上厚厚的一叠本子。
“你顺路把作业带班里去发了吧。”
没等安楠回话,就又低下了头批改其它的作业。
安楠张了张嘴,见他如此作态知道推拒不掉,无法只能带着那叠批改好的作业离开。
等到了教室,她没有把作业交给别人一起下发,而是自己一个人一一对应着发给他们。
只可惜这并不讨好,安楠能看出他们面上的厌恶,甚至有些人在拿到书的下一秒,直接当着她的面拿着纸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安楠微抿起唇,对他们的作态视而不见,把手里剩余的书逐一发完,才回自己的座位。
只可惜她座位上刚理好的桌面又变的有些杂乱,抽屉里的东西也显然被人反动过,横七竖八的混在一起。
坐她前面前面的男生这会正侧目,拿余光偷偷的瞧她,暗自打量她面上的神色。
安楠有所察觉,抬眼看去,没等视线对上,后者利落的转头挪开了视线。
对于他的举动安楠没做理会,心底没有多少愤怒,面上的神色堪称平和,更没怒不可竭的开口质问他是谁动的她东西。
毕竟问了也是白问,人一但认准了一件事,就很难扭转,而他们显然是认定了她就是杀人犯的女儿。
所以他们才会对这一切沉默不语,对她避之不及。
安楠沉默的在座位上坐下,细细收整好打乱的书册,把所有的物么逐一归置原位。
等全部整理完,上课铃刚好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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