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梦境,想要知道真相的不止有艾玛,还有另一位当事人,只是相较于艾玛的迫切,斯内普内心里是带着逃避的,醒来后记得清楚的也这有刚开始的时候,被雨淋透了的,被他逾矩的行为吓呆了的,慌乱讶异怀疑还有羞涩,一切情绪写在脸上的,被触碰到之后连带着眼睛睫毛都轻微颤栗的。
比起初次遇到她时那种清晰地如同现实一样的梦境,这种朦胧又似是而非的梦,更像是因为他自己。
可是,他怎么能那么做呢,即使那不是现实,即使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哪怕只是想法,那种背德感,就无时无刻不在谴责他。
年轻姑娘被迫仰着头与他对视,脸颊的触感与梦中一无二般,种种细节在他脑海里回现,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但是,他对上的是双冷淡无波的眼神,这双浅色的眼睛在毫无情绪的时候如同结冰的湖面,足以让人清醒。
看着这双眼睛,他像是被什么刺痛了,倏地收回了手,退后了好几步,这种退缩的举动却提升了艾玛的胆气。
屋里的两个人都运转着大脑封闭术,他们都在拒绝向别人袒露自己内心,艾玛下意识地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流露于外,但她的心并不是那么坚定,她没有一个无法违背的理由来坚持这种孤寂,感受另一个陌生的灵魂,这种诱惑要怎么抵抗,更别说她早已经旁观过这颗灵魂的沸腾的样子,她想要更加直观地感受,想要到所有压制都成了助长这种想法的火焰。
“教授。”艾玛将自己的大脑封闭术停止,冰层融化,尽管她也不知此时该做什么表情,但那种拒人于千里的冰封之感已经褪去,她感受着教授掩盖在冷漠之下的动容,“天文教授说晚上可能有暴雨。”她上前,直视着魔药教授故作镇定的样子,“我很担心庭院里的野蔷薇,您愿意在夜巡的时候照看一下吗?”
魔药教授被艾玛的靠近逼地想要后退,但他已经靠着办公室里的桌子,手掌撑在了上面,这种状况出现在他身上实在是稀奇,但面前是自己对其心怀绮念的人,更别说他听到这话之后内心震荡,庭院里哪里有什么野蔷薇,那雨里的蔷薇分明只出现过在他的梦里,用来映照面前姑娘湿润的鬓角和薄红发烫的脸颊,所以她现在是在承认那一场荒唐的梦情她也参与了其中吗?
“我也想自己照看它们的,但是您知道的,”艾玛抿了抿唇,斟酌着词句,“我不能触犯校规。”
什么不能触犯校规,这姑娘看似是个守规矩的,但就凭刚刚跟踪他的行为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很抱歉冒犯了您,这不是我的本意。”
她现在是在否认吗?不过也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是什么样子他不清楚吗?不说每年的毕业舞会,就是平时的夜巡都会时不时逮着一些胆大的小情侣。
面前姑娘秀气的眉毛微颦,低垂的睫毛在眼下印上阴影,显出几分文弱,“我衷心地仰慕您,但您知道的,‘那个东西’很容易受人影响。”
是了,几个月前他还不知道这个能窥探他心思的能力的时候,那时候的艾玛行事作风就沾染上他的风格,还让他误以为这姑娘有斯莱特林的品质,所以那还是因为自己影响了她。
他该觉得不耻,他也确实这么感觉,被人看透自己龌龊心思的感觉也十分地糟糕,不仅难熬还让他有种恼怒,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无耻地觊觎着面前的姑娘,还私自在梦里做了些无道德的事情,他这么痛骂自己,眼神游离,现在换他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这样的情形下,他又有些气馁,到底是哪一步行差踏错才成了这番局面。
对于艾玛来说,自然热情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说出一番与其说是自白更像是表演一样的话语,艾玛感受到一种抽离感,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番话有些脱离她原本的想法,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急切和焦躁,但不善言辞阻碍了她的表达,能想到的话语都是些像是要写成故事或者舞台剧的台词。
从教授那边传来的复杂情绪也逼迫着她,那双被茱莉亚称赞漂亮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制服的裙子,她一边疯狂思考着自己该说些什么,一边又迅速推倒那些华而不实的话语。
“教授……”她抬起头近乎踉跄着靠近,险些扑倒,魔药教授被这一声满含焦急和欲言又止的呼唤引回了注意,他下意识地要接住她,宽大的手扶在了她的双肘,不过艾玛还是站定了,双手虚虚地搭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他低头就看见了那双惯是清冷意味的淡色双眸弥漫着氤氲雾气,她生得纤细,看着就一副病弱的样子,往日冷着张脸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难以接近,哪怕笑着,也让人觉得那不过是层浅薄的面具。
她脆弱的一面便只有他看过,也是因为这样的脆弱,又不肯受人恩惠的倔强,让他偏想要跟她唱反调,让一个傲气的人主动寻求帮助,承认自己的弱小,他原本是那么想的。
而现在,她确实主动流露出自己的脆弱来,这种示弱就像是一种邀请,就跟梦里的一样,一种隐晦的天然的本能的邀请。
原来想让她示弱的本心竟然是这样吗,斯内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变化,也知晓面前的姑娘也会察觉到,比起承认自己卑鄙承认自己龌龊更加难以接受,更不要说这种罪恶还要袒露在另一方面前。
比起其它,艾玛更在意的是面前人的自我厌恶,在她印象中除了那位波特夫人近乎无坚不摧的教授,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艾玛实在手足无措,尽管她有着能够探知他人情绪的特殊能力,这种强大的共情能力放在那些善于交际的人身上就是如鱼得水,而在她这种活了这么多年也就一个朋友的人身上,除了让她更加认清人性而孤僻之外也没什么大用。
因为这种能力,艾玛很容易受人影响,所以她才一直致力于学习大脑封闭术之类的魔法,而在她忘记了自己要克制,忘记了冷静时做下的决定时,纷乱的情绪就主导她的行动,所谓物极必反,她克制的时候能做到任谁看到都要说一句孤高冷傲,而此时的她已经没法理智地思考了。
于是她学着从教授的记忆里看到的,能够不让他思考其它的方法,纤细的臂膀搂上教授的脖颈,迎着他低垂下的头,侧头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他有些干燥的薄唇上,鼻腔中呼出的气体喷洒在她脸颊上,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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