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浑的裤脚被扯住,原本晕倒的小刘瞪圆了双眼,之前那副蠢笨懦弱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她幽幽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戒没有反应的时候,容栖栖就想通了。
人没死,怎么会有怨气呢。
怨魂元珠对华薇的尸体有反应,是由于她用死婴拼凑自己的身体,至于那副对戒,容栖栖和许浑忽视了一点,对戒有两个,一个是陆墨的,一个是谭杨的,所以对戒残存着一丝谭杨的怨气。
许浑一个闪身躲到容栖栖身后,容栖栖的神色比她还冷,说出的话像刺刀,讥讽道:“陆小姐,装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你了。”
小刘的真实身份是陆墨,真正的陆墨!
陆墨慢悠悠地爬起来,“为什么不放过我,不放过谭杨!”她大叫一声,浑身围绕着浓郁的黑气。
许浑暗骂一声,是那些死婴的怨气。
那个阵法不只可以夺人气运,还可以积聚怨气,为她所用。
容栖栖眼皮微抬,乌黑的瞳仁里只有几丝漫不经心,嘴角的微笑是她对陆墨自不量力的嘲讽和蔑视。
“找死。”
对付这种人,容栖栖都不屑于使用狼毫毛笔,简直是自降水准。
陆墨速度很快,一个闪身,她的拳头就迎向容栖栖了。容栖栖的手如藤曼一般,借着陆墨的力,缠上她的手臂,轻轻一转,就卸掉了她的右臂。
陆墨死咬嘴唇,忍住这钻心的痛,又用腿攻。容栖栖都不给她腿抬起来的机会,把她骨折的手反转到陆墨背后,用高跟鞋对准她的膝盖窝狠狠一踩。
陆墨单膝跪地,以绝对臣服的姿态背对容栖栖。
许浑见陆墨没有动静了,立刻对着容栖栖溜须拍马:“高人真是智勇双——”话还没说完,陆墨的头竟然反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容栖栖,对着容栖栖的手咬下去。
容栖栖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硬生生地把她的脸又打回去了,许浑看到了陆墨脸上竟有一丝委屈。
正要一掌震碎她的天灵盖,手上的魂戒热得发烫。
容栖栖无奈望天,在某种程度上,她也是乙方。
只得丢开陆墨,把谭杨放出来。
谭杨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感知到陆墨的气味,尤其是容栖栖抓住陆墨的手后,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他想见她。
即使出来后,见到的并不是陆墨原来的面孔,但谭杨无比确信,她就是墨墨。
陆墨和谭杨对视片刻,陆墨的情绪更先崩溃,谭杨手忙脚乱,想帮她擦眼泪,但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呆呆地站在一旁,“活......着就好。”
其实他心里的话是——我好想你。
陆墨因这句看似不痛不痒的关心,心情却慢慢平复下来,目光落在容栖栖身上,道:“谭杨能够死而复生吗?”
不止是陆墨,谭杨看了过去,两人都在期待容栖栖的回答。
容栖栖只丢下三个字,“想得美。”
她为谭杨耗费的心神和灵力已经足够多了,更何况她从不给陌生人留情面。
这三个字的威力对于陆墨来说,不亚于原子弹的威力,她的心跟着广岛一起炸开了。
她终究还是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别说容栖栖了,许浑对这两个麻烦精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陆小姐,你和华薇是一伙的吧?”
陆墨和华薇在同一家诊所,这未必太巧了,巧克力见她们都要喊一句巧姐儿。
谭杨也捏紧了拳头,等待陆墨开口。
陆墨浑身无力,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这个秘密她瞒得好辛苦,她也不想再隐瞒了。
“我有你们没穿越之前的记忆。”
许浑:“你是说,你既有和谭杨一见钟情的记忆,也有被我们有意让你和谭杨错过的记忆?”
“是的,其实别墅里的符纸,衣柜,尸体都是我做的。一边为谭杨饲养怨精,一边收集怨气。有一天我一睁眼,发现谭杨就坐在我身边,但是关于第一次见面,出现的两种完全不同的记忆,我还以为自己重生了。”
陆墨苦笑一声,“那时候,离谭杨去世还有半年多,我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谭杨出事,但陆家把我控制得太紧了,他们逼我和谭杨分手,不然就把我软禁在家里。”
陆墨顿了一下,不敢看谭杨,“但是我怀孕了,还被陆家人知道了,他们为了瞒下这件事,带着我来一个小诊所做流产,就是这家诊所。”
谭杨听到这里,魂体摇摇欲坠,越来越透明。
“我收买了李医生,让她用有待观察的理由,把我留在这里休养,陆家一开始不同意,我只好要李医生告诉他们,我的身体有很大可能无法生育后,他们就同意了。”
“要想从那里逃出来,必须找到人代替我,所以我选择了华薇。”陆墨想到华薇那副嘴脸就反胃,她以为华薇那种人容易控制。
华薇对谭杨的爱是另一种丧心病狂,只要有机会接近谭杨,她什么都愿意做。
“那时候我已经布置好那个房间了,李医生帮我做了个新的身体,而我把自己未成形的胎儿,捏成我的脸型,又给它重新上了颜色,化成我的样子,当作我的脸送给了华薇。”陆墨眼神里透着一副诡异的慈爱。
许浑干呕了几下,容栖栖还是神色自然,只是离陆墨更远了一些。
“只要华薇代替我去结婚,我根本不介意她顶替陆墨这个身份。”声音陡然拔高好几个度,“可她想要的太多了,竟然擅自大肆宣扬婚讯,把你越推越远。你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我顶着这张脸,根本联系不到你!”
陆墨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不拆我的信,还是去了边境,死在了那片森林里。”
陆墨一直找各种方法接近谭杨,碍于谭杨的身份,她拿不到电话号码,只能装作粉丝给他写信,现在看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就醒了,容栖栖和许浑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谭杨死讯的时候,她险些绷不住。
即使提前预知了死亡时间,还是不能阻止命运之轮的转动。
凭她这种人,要在阎王爷手里抢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容栖栖对陆墨的身份比较感兴趣,“锁鬼咒和厌怨阵,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爷爷教我的,民国时期,有个道士送了我太爷爷一本道法书,传到我这一代就只剩这两种阵法了。”
竟然敢私下把阵法传授于人类,那个道士胆子不小,容栖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地狱的确有必要清查一番了。
谭杨虚虚抱住陆墨,“你辛苦了,以后不用再被我拖累,做回那个自信高傲的陆墨,好不好?”
陆墨想回抱他,可能抱住的只有自己,她终于忍不住了,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容栖栖独自站在一边,漠然地看着那两人,不论是改变过去,还是预知未来,都不可能让命运停下脚步,像她们这些人要逆天改命,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真的做不到吗?
容栖栖内心深处依然留存质疑,她不信命!
许浑脱离了李医生的身体,他与容栖栖并肩而立,似乎向老天证明,他们就是那不信命,敢改命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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