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声唱喝,宋家大公子宋荣深牵着大少奶奶缓缓步入新房。
司漫秋盘着腿坐在床上,被子底下,是一粒粒的花生红枣桂圆瓜子,她轻轻扭了一下,觉着有些硌得慌。
不过这些都已不算什么了,她的夫君已经将喜秤递到了眼下,只见喜秤轻轻一挑,喜盖便被掀了起来,她一抬头,看见的便是那位儒雅沉稳少年郎,不由得羞红了脸,喜娘在一旁大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宋荣深同她喝过合卺酒,看着司漫秋被喜婆逗着吃了半生的喜团,又有一碗半生的馄饨候在一旁,怕她吃多了生食要不适应,便抬手阻止了。
喜婆看着大公子的脸色,有些为难,这是一贯的习俗,新娘子今日吃的多,明年才能快快生,可她不敢说,便只好放下碗,转头开始恭维喜话。
宋荣深看着低着头女孩浅笑,待喜婆和丫鬟们都出去,凑近了低声嘱咐:“娘子,若是你饿了,可以先吃些外间摆的点心,不必拘谨,今日可得苦了你候着,我晚间便回来了。”说完又看了一眼那泛红的耳垂,出去应酬贵宾了。
司漫秋红着脸干坐着,一时也不敢动,待宋荣深出去不多时,又听到门口的丫鬟请安的声音:“见过王妃娘娘。”知道是那位嫁了王爷的小姑子来了,犹豫着要不要下地。
宋薇璇一进来便看见司漫秋要下来行礼,忙笑着上去阻止:“嫂子可别多礼,你现在双足可不能着地呀,我还盼着你和大哥能够和和美美呢,万一破了规矩,倒是我的不是了。”
司漫秋心里一暖,对这位王妃小姑一下子有了个好印象,宋薇玥又在一旁嘻嘻哈哈给她介绍其他的嫂子姊妹们,女人多了房间里就叽叽喳喳热闹了起来,宋家女眷大多瞧着和善,倒让她初到新环境而悬着的心收回了肚子里。
“嫂子定是饿了罢?现在才中午,你还要在房间里等一下午呢,先叫丫鬟进来把妆卸了,用点东西,歇息一下,我们晚间再来瞧你。”宋薇璇见司漫秋面露疲态,知道她定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忙忙碌碌折腾了一上午,又不能吃早饭的,不知道有多难受。
司漫秋这时也不扭捏了,爽朗道谢:“那就谢过王妃娘娘了,还请娘娘将我的两个丫鬟叫进来。”
宋薇璇早知道她是个豪爽的,笑着说:“嫂子既然进了门那就别那么生分了,叫我璇儿便是,大哥哥也是这么叫我的。”
说罢安排好了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便携着众人一一退出新房。
宋薇玥同她商议着要叫上今日来府做客的各家小姐,一齐坐到那湖边上的几个亭子里去,再摆上几盆冰块在周围,叫丫鬟扇着凉风习习吹来,倒好散一散这七月的炎热。
“姐姐,咱们是等会还要再去看新嫂子吗?”宋薇芙小指戳着嘴,懵懂问。
“是呢,新嫂子现在要先休息,她孤身一人嫁来咱们家,待会儿咱们要多陪陪她,免得她害怕。”宋薇璇拿下她的手指握在手里。
“那大姐姐你也是孤身一人嫁去王府的,姐姐你害怕吗?”宋薇芙看着今天热闹了一上午,觉得这和大姐姐出嫁时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宋薇璇失笑,刚想逗她玩,却撇见有几位年轻的小姐也朝这探头探脑的,想听回答。
她知道顾靖逸从前就是贵家小姐喜欢讨论的对象,虽没有做太子的风光,但是也胜在自由,在她未被赐婚之前,也有闺中好友说起过他,都说他长得风流,瞧着像是个会沾花惹草的,被赐婚后还有人替她担忧,先入府的那几位会为了他争风吃醋而闹的不得安宁。
只有相处久了才知道,顾靖逸是个极有想法的,成婚后竟事事将自己摆在心上,婚前担忧的那些,一概都不曾发生。
宋薇璇摇着头笑了笑,点了点芙儿的小鼻尖说:“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做甚么。”
倒叫有心一探究竟的小姐失望了。
她转头吩咐丫鬟拿出投壶来,各位小姐在闺中也是经常以此为乐,皆是个中好手的,宋薇璇又拿出一支御赐的绞金丝嵌珠烟梅步摇作为彩头,引得众人摩拳擦掌,暗暗都想争夺第一,才能够得到那御赐的珍品。
也有不爱动弹的小姐,宋薇璇便叫人拿出笔墨纸砚,双陆瑶琴,随她们爱做画写诗还是弹唱下棋去。
“三妹妹同沐表妹都没来,是去了哪里了?”宋薇璇看着众人玩了好一会,才发现缺了这二人。
有几位小姐一时攀着宋薇璇说话,她也不好脱身,便悄悄叫来宋薇玥去找三妹,又叫青璃去寻沐表妹,也不拘二人在哪儿,在做什么,只管见着了人才放心。
青璃去的快,不多时便回来了,一进来便在她耳边悄声说,她出去没多久就碰到管那片荷塘的马婆子,马婆子说瞧见二少爷带着四皇子进了不远处那片荷花塘,可巧沐表小姐不一会路过,竟也进去了,后来听得表小姐和四皇子同时吟出了一首诗,觉着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意,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后来就那么毫不避嫌地吟诗作对,一句接着一句,不都带停的。
宋薇璇暗道一声荒谬,对诗也不看场合。没有长辈在场时,年轻的男子女子站得那么近,不知道的要说他们不止廉耻了,二哥也真是的,男女七岁不同席都忘了,不知道赶紧带四皇子避开吗。
“沐表妹身边没有跟着人吗?丫鬟呢?那个叫月兰的,我记得沐表妹是从不离身的,你速去寻,定是在附近,在有人发现他们之前,赶紧叫丫鬟提醒沐表妹离开,青雪,你带几个人去拦住外围,不许有人接近,万一被人撞见,有心出去一宣扬,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宋薇璇沉着声一个一个吩咐,丫鬟们都领命去了。
有小姐看着宋薇璇不住地指派人,不敢问她有什么事发生,倒是羡慕她越发有王妃的气势了。
宋薇璇处理完沐芸萱的事不一会,感觉眼皮子竟跳了起来,直觉像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心里有些不安,又问:“玥儿呢,去看看回来了没有?”
青禾出去一看,只见二小姐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她正要迎上去,就叫那丫鬟一把扯住,铃儿大口喘着粗气凑在她耳边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出事了……”
宋薇璇一眼就看见宋薇玥的丫鬟过来了,一副火急火燎地样子,还以为是宋薇玥出了事,只怕她素日毛手毛脚,今日又在众贵宾前出洋相,那就不好了。
便转过身对着几个看着她的小姐微笑道:“母亲那边叫我过去呢,诸位小姐还请自便,有事只管使唤旁边的丫鬟。”
诸位小姐彼此对视,长年累月沉浸在深宅大院中,对一些事情的感觉是最为灵敏的,她们从刚才就感觉出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互相看了看,便见这中间年龄最大的吏部尚书家崔二小姐,出来说话:“王妃娘娘只管去,我们自玩我们的。”
宋薇璇又致歉几句,嘱咐丫鬟们好好侍候各位小姐,这才端着身子走出亭子。
待走到众人都看不见她了,才叫来刚才的那个丫鬟问话:“发生了何时?玥儿又和和三妹妹起争执了?”
铃儿忙说:“回王妃娘娘的话,这个……不是的,但也不能说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呢,你快好好说,娘娘都听糊涂了。”青禾听了也着急,忙扯她。
铃儿苦着脸挠头:“奴婢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小姐回了后院才知道,夫人们都在太老君的院子里呢,三小姐被老太君关在了后室,谁都不让见,顾姨娘跪在老太君面前哭破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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