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愉贵妃猛地站起了身,指着他,连茶盏被掀翻到裙摆上也没在意,十分惊慌道:“大过年的,你却为何要这般诅咒自己?”
端王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愉贵妃伪装的镇定,摇了摇头:“母妃定是也将那故事听进去了,否则在大年这日,又要这般咄咄相逼?”
夏娇蕊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有些争锋相对的母子二人。
愉贵妃这时见了她,却是将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指着她斥道:“是你吗,是不是你指使皓儿说的这些话?你以为靠着那个道听途说的骗人故事,就能将你生不出孩子问题都推到皓儿的身上吗?”
端王眼皮发跳,抬手按住了愉贵妃的手,凑近了轻声说道:“儿子便告诉你,那个故事并不是编的,还是那位好大哥告诉儿子,那名为无忌的药,如今确实出现了呢。”
愉贵妃见他连名字都能说得出来,顿时如糟雷击,心里已信了五分,连忙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问:“太子爷也知道?那药,出现在了哪儿?”
端王转头看了看夏娇蕊泛红的眼眶,回转过来无所谓地笑道:“一处在蕊儿院中的玉观音上,另一处麽,则在儿子那两个侧妃戴着的手链里。”
愉贵妃跌坐在凳上,不可置信。
端王见状便带着王妃离开了,刚关上殿门,宫女便在外听到了殿内传来阵阵瓷器砸碎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愉贵妃痛苦至极的嘶吼。
“皇上,愉贵妃娘娘在外求见。”李永忠站在勤政殿门口,对着里头轻声通传。
等了片刻,庆熙帝的声音才从里头传出。
李永忠摸着袖中的荷包笑得一脸殷勤,躬身请道:“娘娘您请罢。”
愉贵妃此时无暇去管这势力的狗太监,整了整衣襟莲步入内,便看到庆熙帝正低着头作画。
她想着自己也许再也抱不到孙子了,而皇帝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作画,顿觉十分难受,泪水就止不住地汩汩而下。
庆熙帝原本心情正好,却是一抬头就瞧见贵妃对着自己默默流泪,顿时心头一梗,皱着眉头斥道:“做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愉贵妃的哭嗝打到一半,被吓得顿时生生咽下,她擦了擦眼角凑近了些,带着的鼻音听起来有些撒娇:“皇上,昨日三公主说得那个故事,听着很是渗人,吓得臣妾都不敢入睡了。”
庆熙帝往日喜欢和愉贵妃侬侬腻腻,也喜爱她水乡女儿般的软嫩娇柔,可今日不知为何却是有些烦恶,冷着声音说道:“既不敢睡,那便叫个宫女陪在你身边便是!”
这话却不是愉贵妃想要听到的,她愣了半晌,到底还是问道:“皇上您说,那故事里说的药方,是真的确有其事吗?”
庆熙帝自己心中其实也有打鼓,此时只能说得模棱两可:“爱妃怎么样想它,它便是怎么样。”
愉贵妃不敢相信庆熙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捂着唇喏喏道:“若是真的,那皓儿是否就真的是如故事中所说,是不幸中了招的,所以才一直无子……”
庆熙帝顿时脸色不好起来,质疑儿子的无能,那便也是在质疑他,立时斥责道:“荒谬!你若是头脑不清醒,便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愉贵妃见他这般避重就轻,顿时慌了神,仿佛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指缝间溜走了。
她抓着庆熙帝的袖口不断问道:“皇上,这可怎么办是好?皓儿才二十四岁,他若是这辈子都无子?那日后在朝堂上如何抬得起头啊?”
庆熙帝十分烦躁,甩着手就将袖子扯出:“朕能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朕给他下的药!”
是了,与庆熙帝无关,甚至庆熙帝也可能是个受害者。
愉贵妃呆愣了半晌,才抹干了泪水,低头默默行了一礼,口中请罪道:“是妾身魔愣了,自是与您无关的,皇上切勿怪罪。”
“罢了,”到底是宠了二十年的爱妃,庆熙帝也不愿对她过于苛刻,只柔了些声音安抚道:“朕也不会强求的,若是他真的无子,那日后便从兄弟中过继一个也就是了,左右都是皇家的血脉。”
呵,愉贵妃心中一冷,要她认别的女人的孙子做亲孙,这怎么可能。
但她也因此得知了皇帝的真心,总之太子有了嫡子,西燕大位后继有人,其他的儿子生不生儿子,能生几个儿子,似乎都不用太在意了。
愉贵妃失魂落魄地从里间走出,看着头顶难得出现的冬日暖阳,却觉浑身发冷,皇上,儿子,甚至是儿媳,似乎都对子嗣不甚在意,只有她一人对此偏执。
那么,是只有她一人病了吗?
愉贵妃与庆熙帝的争执没有多少人知道,但钟皇后却是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她看着坐在一旁的太子妃,撑着下颚沉思。
杨晗嫣见状便问:“看来是愉贵妃娘娘最先沉不住气,毕竟这个故事如今也已在宫外流传开来,百姓之间也是议论纷纷。”
钟皇后将芳春叫进来问她:“慈安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芳春想了想恭身回道:“回皇后娘娘,自昨晚小年宴结束,太后娘娘回去后慈安宫后便大门紧闭,直至今日的家宴,宫门也未打开。”
“莫不是太后娘娘心虚了?”杨晗嫣冷笑一声,“谁知道,此药竟会出现在太后身边,说不得那药也许就是太后故意寻来的,亏儿臣从前还以为她赐玉观音是真的良心发现,真心感激过一声!”
总之太子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就将华仁宫里的那尊玉观音踢得粉碎,特别是想到太子妃生产那日,太后来了还指定要求将玉观音摆放到产房里去,不知的以为她是借玉祈福,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是要故意害人了。
“偏偏还有那美人下毒在前,因而将玉观音之事遮掩了。”说起这事,杨晗嫣简直能骂三天三夜,怪道她那日会有血崩之兆,有那种恶毒的药在旁作祟,她如今能将养得好,可真得感谢佛祖保佑了。
“此事已在皇上心中种下了种子,且看皇上想如何对待了。”钟皇后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但也不能保证。
到了夜间,所有人都在自己家中守岁,宫城内,一如往年地准时放起了绚烂的烟花。
逸王府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烟火的声音,见王爷拥着王妃二人独坐院中,下人们都很识趣散了开来,不站在一旁碍眼。
宋薇璇看着眼前灿烂的烟火满天飞舞,背后靠着温暖开阔的胸膛,心下却依旧无法平静。
她微微侧过头问:“明日一大早就要进宫朝拜的,今夜咱们还要守岁麽?”
顾靖逸笑嘻嘻道:“这是晏儿过的第一个新年,咱们不能敷衍。”
两个月的小孩能知道什么是过年,宋薇璇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面上却也没说什么,守着这个旧年一同跨过,新的一年说不得便会更加平安顺利。
顾靖逸喝了一口温着的梅子清酒,吻上了宋薇璇,口齿间弥漫着清冽的梅子香味,宋薇璇渐渐情动,已然微醺,她沉醉在此时的片刻欢愉之中,连何时被抱回床榻上也没在意。
此时天空中的烟火已放到最盛大的时刻,星火满天,照亮了整个天空。
顾靖逸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烟火之中,看着身下闭着双眼面颊泛红的妻子,轻轻贴了上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璇儿,我爱你。”
宋薇璇嘴角含笑,闭着眼睛回道:“我也爱你。”
安静了一整日的慈安宫,此刻在殿内突然点起了一盏灯,在灯火下静坐的,正是一日不曾出现的钟太后。
她手边放着一个颇有年代的胡桃木匣子,匣子上雕着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使用的飞天舞凤雕像。
每当钟太后拿出这个匣子,她就会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与她在烛下对坐的男子。
那日男子将匣子拿出来时,嘴角还带着神秘的微笑,他掏出里面的一块令牌拿给她看:“那支龙烈卫,爱妃是不是眼馋许久了?待朕百年之后,你拿着这块令牌,便能随意指挥他们。”
当时年轻气盛的她还不甚在意什么令牌,噘着嘴只钻到他怀里说道:“什么百年不百年的,臣妾只是说说罢了,那些龙烈卫的刀刃上都沾满了血腥,也只有您这样的真龙天子,才能调遣他们了。”
男子仰头大笑,抚着她柔滑的发丝说道:“咱们震慑朝野的华贵妃,竟也有不敢的时候?”
年轻貌美的华贵妃吃不得激将,当时便回:“自然是没有的!待臣妾能执掌龙烈卫之时,定要将他们指得团团转,臣妾说东,叫他们不敢往西!”
“好好好,这才是华贵妃,皆时朕你会告诉你,用什么法子能够控制住他们。”
满目含春的华贵妃这时一脸期盼地抬头看向男子,咬着唇试探:“那您今晚……”
男子原本畅意的面庞却是有瞬间一僵,他不动声色的推开华贵妃,有些冷冷道:“臻儿素来听话,你答应过朕的事,莫不是忘了?”
华贵妃一脸受伤的神情毫不作假,看着男子冷酷出门的背影泫然泪下,自然也没注意到捧着东西进来小太监。
小太监站在一旁,极有耐心地等了许久,见华贵妃终于转头注意到了自己,连忙躬着身子恭敬请示:“恭请贵妃娘娘上床。”
华贵妃对这些低贱的小太监是再恨不过,但她知道还有人在门外等着,只得去了描金拔步床上躺下,带着屈辱的神情解开了亵裤的绳头。
小太监跪在踏上,恭敬替她地将亵裤全部解下,拿出一个垫枕放到华贵妃腰下,口中恭请贵妃撑起白嫩的两条玉箸,那私密之处便全然暴露在空气之中。
小太监心中嘿嘿暗笑,取出工具就开始摆弄起来,口中还恭恭敬敬说着:“请贵妃娘娘见谅,奴才得罪了。”
下身突然传来了剧烈刺痛,就如同一把刀子在生生剜着她的肉,饶是受了多次,华贵妃依旧无法抑制地颤着身子,她没有可依靠的东西,只得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目光却死死盯着旁边那人,似要将他的面貌深深刻在脑中。
小太监被那骇人的眼色吓得不轻,再不敢多耽搁,瞧着差不多了便连忙将东西取下,小心地将药膏替她涂上,末了还贴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才告退出门。
甫一出门,小太监手中的小瓶子便被人拿了过去,他还在回想着艳惊四座的华贵妃,躺在床上的仪态像都是极美的一幅画。
大太监冷冷一笑,叫人将他直接拉去了密室,自是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他自己则亲自将药瓶送到隔壁,那身着玄黄的男子手中,男子转身交给了身后的蒙面古怪医师手中,医师将准备好的药粉倒入瓶中后,又递还给了男子。
男子闻着手中腥臭又苦涩的液体,叹了口气,闭着眼抬头将其一饮而尽。
“贵妃娘娘已然入睡了。”大太监在一旁躬身轻言。
男子口中还泛着涩,他压下心中想要作呕的念头,心中想着不得浪费了此次的机会,边走边说:“那便召恭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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