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方键去郭书记办公室汇报泾河村相关情况,郭书记听后说:“东方啊,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事做得不妥当,你得事前跟我沟通啊,要是出了乱子谁来负责?”
“我不是怕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嘛,怕干扰您的判断。”东方键解释,这工作陷入死劫,他得想办法破劫,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有什么想法?”郭书记问。
“我想叫驻村干部和片警这几天去村里,安抚群众情绪,配合防疫部门做好病源排查。”
一个村出了这么多绝症病人,定会引起上级重视,严格来说这也是严重的环境污染事故,当地政府应该做好排查防治,否则要被追究事故责任的。这个雷既然被东方键点爆了,隐瞒绝对不是好办法。尽管郭书记心里对东方键的做法很不满,但不得不采取措施应对,避免酝酿成更大的责任事故,连累街道得不偿失,他只好说:“行,我叫他们下去,还有你我有空也会下去,协助村里做好村民的安抚、救治工作。”
防疫部门和生态保护部门对泾河村的水质、空气、土壤都进行了检测,发现水中有大量余氯、无机砷,氨氮等,由于长期污染,水中还繁殖了大量有毒微生物。空气中苯、甲醛等挥发性有机物、颗粒物质严重超标,土壤中镉、铅、汞、铬、砷含量达到百分之三百。总而言之,泾河村成了被高度环境污染的村庄,成了名副其实的“毒村”。
许玉诚得知这个检测结果后,心里非常害怕,他特地邀请检测人员去他住的地方检测。检测人员看了他家的环境后分析说:“你家位于上风口,加上地势较高,地下水没有被污染,应该没问题。”
许玉诚连忙给检测人员递烟,笑着说:“麻烦检测一下。”
检测人员中的老王认得他,知道他是许玉信书记的大哥,他对大家说:“这是许书记的哥哥,我们帮他测测。”
检测结果是各种指标一切正常,许玉诚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谢谢大家,来,来进屋里休息一下,喝口茶。”
“不用了,我们还得把样本带回去做详细研究分析,告辞。”老王说,大家离开许玉诚家。
许玉诚得意地对老伴说:“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当年建房子时,我就意识到模具街的气味不好,模具加工少不了镀金、切割等生产工序,其中产生的污水长年累月排放下去,地下水、土壤等肯定会受污染,还有人笑话我蠢,挑这么远的地方建房子,都不方便。你看看还是我高明吧。”这次体检他没有参加,可他每年自己会到医院检查,除甘油三脂超标、脂肪肝外,其他的指标都是正常的,所以他反对搞什么全民体检。
防疫部门的检测结果公布后,医院的复检结果也出来了,有二十一名村民得的肺癌已到了中晚期,其他肺部有结节的四十六名村民有转变肺癌的风险,大量有结节的村民尚待观察。
医生和防疫部门检测人员告知村民们,他们得病与环境污染相关,污染源来自于模具街。这人嘛,富有了,追求的是长寿,希望好好地多活几年,享受幸福生活。一听到这个消息,群情激昂,老书记许新激愤地说:“当年的泾河村果树成荫,河泊纵横,门前层后都是农田,可现在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到处是工厂,弄得乌烟瘴气。经济是发展了,我们是富有了,可结果呢?这个富有是用我们的命换来的,我们需要这种富有吗?”
老书记是许玉诚前任的村支部书记,他一直反对村里毁地办工厂,可许玉诚等人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大办企业,要命的是大多数村民们支持建模具街,现在终于品尝到恶果了吧。
面临生死关头,村民们慌了后悔了,他们问老书记:“我们怎么办?”
“我们活不长了,但决不能让下一代重蹈我们的覆辙,走,找许玉诚这小兔崽子去,让村里关掉模具街,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老书记喊道。
此时的泾河村象一座火药库,只要有人点个火就起爆了,愤怒的村民们怒吼:“走,找许玉诚去,让他还我们的命来。”
村民们闻讯都集聚过来,浩浩荡荡地涌向许玉诚家,驻村干部张志勇赶紧向郭书记汇报情况,郭书记立即召集办事处人员说:“除值班人员外,其余的人立即去泾河村,防止村民闹事。”
事情的发展出乎东方键的意料之外,许楚楚焦急地问:“怎么办?”
“我们跟着大家去看看,到时见机行事。”东方键说。
许玉诚躺在摇椅上边喝茶边惬意地听着越剧,婆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不好啦,许叔带着一帮人奔家里来了。”
他一惊,关掉戏匣子问:“怎么回事?”
“我本来去阿红家打麻将的,听阿红说许叔正在聚集村民向你讨要说法,说什么要村里关掉模具街,还要赔偿他们的医药费和损失,我一听,立马跑回来告诉你。”婆娘跑得气喘吁吁地说。
“这帮人真是可恶,拿分红时他们兴高采烈,自己生病了就懒到村里来,岂有此理。”许玉诚骂道。
“他们人多势众,你不可硬来,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打发走他们要紧。”婆娘提醒他。
“这还用你告诉我。”许玉诚白了婆娘一眼,他心里早生出计谋了。
“许玉诚,你给我出来。”许新带着人已经到了许玉诚的院子里,院子很宽敞,种着花花草草,象一个小型花园。
许玉诚从家里跑出来,一看是许新,假惺惺地说:“是许叔啊,您老有事打个电话给我,我马上去您家,怎敢劳您老人家的大驾呀?”
“小兔崽子,你别虚情假意,今天我带着大伙儿过来就是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您进屋里说。”许玉诚笑着说。
“别嘻皮笑脸的,我们有两个要求,一是关掉模具街,二是赔偿我们的医药费和一切损失。”许新简要地说。
“许叔,对村民们患病一事我深表同情。不过,这些事都是村里的事,是村务不是党务,我作不了主,这样吧,我表个态,我支持你们,只要村里同意,村支部没有意见,所以,烦请你们去蔺主任家说说。许叔,我们是自家人,我一定听您的。”
这个滑头,话说得滴水不漏,况且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来,许新说:“好,我们找蔺明去。”
大部队掉头去蔺明家。看到大部队向蔺明家进发,许玉诚冷笑着说:“蔺明啊,你别怪我不仗义,当初我劝你别组织大家体检,你跟我拍桌打椅子,好呀,你就好好接招吧,我看你如何摆脱这个麻烦?”
婆娘说:“这蔺主任不也是生病吗?村民们这一闹腾还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他自找的。”许玉诚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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