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粘稠的血粘在她的大腿根处,凝固在裙子上,她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冷,冰凉的地面,不间断的冷气对着她吹,身后的粗糙的水管和麻绳摩擦着她的手腕。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角落里有老鼠叽叽喳喳的声响。
感受不到时间,每一秒都身处地狱。
三天前,花环和萧旭来泰国玩儿,她打算喝椰子水的吸管被人撞掉下地上,就在她弯腰捡的时候,被一棍子敲晕,醒来时就被绑在这里。
那时她的眼睛没有被蒙住,但嘴巴被堵着,身上的裙子脏兮兮的,像一块抹布一样黏在身上。
萧旭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仍在屋子中间,看到她睁开眼睛,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屋子里还有两个个子不高的壮汉,看起来就很吓人。
他们说着听不懂的泰语,看到花环醒过来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一直盯着萧旭。
他们好像和外面通知了什么,不一会儿一道尖锐到疯癫的女声儿传来。
这声音很陌生,但听过一次却让人忘不掉。
那天盛文来她家哭喊的时候也是这么疯狂。
那两个泰国人听不懂中文,明明电话里疯疯癫癫的话都是对着花环说的,但他们却把手机对着萧旭,还打开了扩音。
她的话说的语无伦次,但花环自己想明白了,无非就是贪官落马后她跑了出来,不知道躲在哪里,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别人进出都有大批的保镖跟随,倒是花环这个家族继承人反而经常独自往外跑,她就直接把目标锁定到了花环身上。
顾言景平时不干人事,但对盛文倒是很了解,他之前就说她有可能会报复,但谁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能耐,能在国外安排一场绑架。
挂掉电话后两个泰国男人出去了,走之前把冷气开到最大,门窗紧锁。
萧旭在地上匍匐,往被绑在水管上动弹不得的花环身边挪动,他手脚都被绑得很紧,移动得很艰难。
他刚刚来到花环身边,刚喊了一句“岁岁”,门就又被打开。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把尖刀,他脸上有条很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胸口。
他一把扯过萧旭,把他扔到一旁,蹲在花环眼前。
用刀尖挑开花环黏在脸上的头发丝,目光里有直白的欲望,从头到脚的打量她。
花环忍着喉咙里的呜咽,躲避着男人的目光。
他忽然很重的笑了一声,转身走向萧旭。
把两人摆成对坐的样子,男人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照片又录视频,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拍够了,他收起手机,用刀尖一下下点着地面,发出叮叮的声音。
在阴冷的仓库里,这一声声响仿佛死亡的倒计时,敲的人心颤。
冷气开了快半个小时,屋子里的温度维持在10度,花环冻得瑟瑟发抖,她的手指甲在水管上不受控制的摩擦,发出稀稀碎碎的声音。
“岁岁,别怕。”萧旭强忍着颤抖小声跟花环说,他也只穿了一件短袖,浑身冰凉,绳子勒得他手臂发黑,长时间不过血,整条胳膊都肿胀难忍。
“岁岁,不错的名字。”男人突然开口,他的口音虽然奇怪,但一听就是会中文的。
这下两人都噤声了,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他们看着男人动作缓慢的起身,用刀背敲着自己的大腿,之后瞬移般的来到萧旭身后,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人和我说,要解决一个家族继承人,不仅要用他活着的视频勒索他的家人,还要直接杀了他,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们不需要遗言,在冰冷的地下室孤独的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而你的家人永远也找不到你,不过你不用遗憾,我会让你漂亮的女朋友在这给你陪葬的,她会看着你死去,陪着你的尸体留在这里,不吃不喝,直达完全陪着你。”
不对,弄错了,不是他,花环剧烈的挣扎着,她的眼泪终于涌了上来,嘴里发出哽咽。
但这在男人的眼里都是因为刚才的话害怕的表现,他讽刺的笑着,一边对萧旭说“你看看在生死面前,谁还在乎感情”,一边利落的下手,抹了脖子。
花环最后一次看见萧旭睁着眼睛的样子,他的目光平静,还带着点安慰,他自己的眼睛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血液溅到了花环脸上,他一头栽到在地上,离开了这个世界。
花环的哭声停止,她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眼里的光亮慢慢黯淡下来,一直挺着的背逐渐塌陷,最后整个上半身靠在水管上。
她突然没有什么害怕的了,目光冷漠的盯着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刺耳的笑了起来,他用刀尖一把挑开堵着花环嘴巴的麻绳,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痕,很快渗出血液。
“我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叫碎碎平安,打破东西时会这么说,还谐音岁岁,是美好的祝福,对吧。”
刚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花环抿着嘴唇不让它们颤抖,就听见男人接着说,
“你叫岁岁,那应该是岁月的岁吧,你爸妈希望你平安?”
花环不说话。
“那碎一碎才会平安嘛。”
男人突然把刀转了半圈,用刀把对准花环,伸手扯过她的右腿,狠狠的砸下来。
很轻的一声,花环听见了自己小腿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疼的快要昏厥过去,却又被男人抓住头发,他压着她的后脑,让她和血已经快流光了的萧旭面对面。
花环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鼻尖戳着脸颊。
男人继续用力,花环的嘴唇被迫贴着萧旭的唇上,很久都没能离开。
“这样才对嘛。”
这是她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花环从一阵剧痛中醒来,她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从布条的缝隙中感受到光亮,
她的右小腿已经没有了知觉,高高肿起一块。
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都麻木到疼痛,大脑昏昏沉沉,嗓子撕裂般疼痛。
她发烧了。
地下室里的冷风还在呼呼的吹。
花环强迫自己清醒,开始思考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们来泰国玩儿是20号决定的,本来打算是春节时的,但萧旭一家安排春节时要去西班牙的大伯家,他们就提前在圣诞节时来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五个人,花环连苏旸犀都没告诉就直接来了。
听盛文说话的意思,她根本不认识萧旭,更不可能接触到他家的人,那就是从她这边的人知道自己行程的。
到底是谁泄的密呢?
花环的左腿慢慢从麻木中恢复了知觉,她感觉到腿上沾满了血,一动,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萧旭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他的血液全部流在地上,有的已经凝固。
他已经去世的实感现在才在花环的心里产生。
就留在这里吧,不然出去了和萧旭的爸妈也没法交代。
明显是盛文和绑架的人沟通中产生了偏差,泰国的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说的继承人是男人,所以潦草的解决了萧旭,真正要被处理的花环被当成没什么用的女朋友,还遇到了一个变态杀手,把她扔在这里。
花环的脑子更加迷糊,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烧的更加严重了。
反正也不能动,花环靠在水管上,用美甲上的钻石磨着麻绳。
她来泰国之前,人生第一次去做美甲,还嫌弃美甲店的水钻太假,扣下来了一颗自己耳钉上的真钻贴在了指甲上。
现在她用钻石磨着麻绳,脑子里混乱的过着和萧旭短暂的过往。
半年前她在前一任二伯母萧玄如家里玩儿,萧伯母问她快成年了想没想过谈恋爱的事情,然后介绍她认识了自己的侄子萧旭。
萧旭比她大了三岁,整个人都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花环那时完全没有什么爱不爱的想法,既然相处着舒服就处着呗。
就这么稳定相处了五六个月,稳定到她爸爸都见过了萧家父母。
他们之间没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每一天都平平常常的过。
平常到他如今不在了,她只是觉得没法和他爸妈交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环又饿又困又渴,腿疼的已经麻木,她已经没有了磨麻绳的劲,手腕被勒得出血。
突然,电停了,冷风不再吹,灯也黑了,仓库中彻底安静下来。
仓库里的温度由10度慢慢升到三四十度,由于不通气,封闭空间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尸体开始腐烂,传出难以承受的味道。
花环的意识已经模糊,她在恍惚中觉得有人进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大呼小叫的想要冲进来,但地上已经凝固的血液阻挡了她的脚步。
外面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一个怀抱抱住了花环,解开了绳子。
她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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