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深夜电梯（1）
23:53，夜色正浓，城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始，地铁站的通道迎来了末班。
“尊敬的乘客，终点站汉口路站到了，请带好你的随身物品，下车担心脚下空隙……”
李卦从地铁上下来，风有意无意地吹着，些许的凉意，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拿出手机准备打个车。
从他身后下来了一位身着旧墨绿色补丁外套的老汉，方言口音：“小伙子，我从y城过来，第一次来，不太认识路，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老汉一手提着装了一半的蛇皮袋，另一手递出边缘不齐的纸条，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显了出来。
李卦其实也不太熟，按着手机要搜索位置，“嗯，叔叔，我也不太熟，我帮你查一下吧。”
老汉点点头，“谢谢啊。”
李卦查到了，“这离地铁站很近，你往外旁边有一个公交站，你朝着有公交站的那条路直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分岔路口有一条路有个银行，往那个方向走大概五六十米就到了。”
老汉眼珠左右微转，在记李卦说的话，他笑，“谢谢小伙子啊，现在的年轻人真行！”
李卦看着老汉提着那蛇皮袋向出站口方向走，有一个男的神色匆匆地来，李卦往前走了几步，给那男子让路，继续看手机里的打车小程序，选择到达地址。
“哎，我都说了，这个方案不行，我们刚刚开会的时候已经否决了这个方案……客户明天就要，还没有确定吗？开会的时候不是已经确定了那个方案吗？……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不行就是不行！”
一个穿着白领制服的女人踩着微高跟的鞋行步带风，正好路过李卦，她的眼神有点凶巴巴地瞥了一眼，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火山喷发”之势。
李卦抬了一下头，没在意，这时广播播报音传来——“各位乘客，你们好，又是一天过去了，今天的你过得好吗？无论今天开心过，或是难过过，是坚持过，还是遗憾过，愿你始终有着拥抱生活的勇气，开启崭新的明天……”
路过李卦的一个女生举着自拍杆，手机摄像头扫过四周，很明显的在直播，“宝宝们，我们的末班车广播就是这个，是不是很温暖人心呢？好啦，今天的四号线地铁直播就到这里啦，明天同一时刻，马蹄直播，锁定我的账号月光光，等你们来哦，宝宝们晚安！”
李卦看了一眼路，往出站口走，“铃——”手机铃响。
林响？李卦不自觉地笑，整个人莫明有点放松，接起，“喂，林响。”
“嗯，到了，末班地铁，在汉口路站。”
“不用来接，我打了车。”
“你在铺子里吗？”
“困了你就先睡。”
“好，那半个小时后见。”
李卦挂断电话，地铁站已不见了那四个与他一同下车的乘客，李卦收起手机，准备上电动扶梯。
“嘎嘎——”电梯发出两声轻微的异常音，李卦以为只是正常的电动运转声，没注意，直接走了上去。
此时，监控室的值班员瞌睡醒，他强睁开双眼，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检查，他的面前是很多个画面的监控——站台，出站口通道，电动扶梯……都已经没有乘客在上面了。
他放心地坐下，拿出对讲机，“确认车站已无乘客逗留。”
“小伙子，你怎么上来了！？”
李卦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找李卦问路的老汉有点急切地声音喊道，他一边喊着，一边脚迈着步子往下走，跟电梯上行运作的速度差不多保持一致，看起来还是在原地踏步。
这个电梯跟平时运作的速度相比，缓慢了些。原地踏步的老汉和位于他前后的两个女人都面向李卦，神色惊恐，脚步也保持着这一种速度。
李卦神色变换，他往上看，只见这个扶梯到了上面什么都没有，黑漆漆地一片，偶尔前方还发出惨淡地绿光，一闪一闪的，更显得扶梯断的地下黑洞深不可测。
李卦又往下看，也是什么都没有，跟上面的情况一模一样。
直播女的脚动得有点打颤，终于忍不住了，大哭了起来，“哇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电梯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好害怕啊！我会不会就死在这里了啊！”
那个时候末班地铁上包括自己，有五个人，现在这里只有四个，还有一个人不在。李卦也跟他们一样，动腿，原地踏步，“那个男的上去了？”
说到这个，其他人面色更加的恐惧，直播女哭得更凶了，白领女恐惧的同时，还有点烦躁，她微转头，双眼瞄一眼后面，“他……第一个上去的，掉下去，不，感觉是卷进电梯的，他惨叫了几声，电梯‘嘎嘎’响……应该是死了。”
“啊！救命啊！我才20岁！我还不想死啊！”直播女大吼了起来，哭得更凶了，却没有人有心思安慰她。
老汉的蛇皮袋还放在他的脚边，他的一手拽住蛇皮袋的一头，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抹了抹双眼，刚刚的喜悦不在，“可惜咯，没有见到我的女儿，先见鬼了……”
李卦把自己的随身黑包拿下来，去掏符……还有一张……增运符……
他今天接的单是给别人祈福增运来着，那些什么五雷符啊驱鬼符啊阴阳眼符啊都没带，桃木剑、米、黑狗血这些的，就更别说了，李卦盯着这张增运符……陷入了沉思……
要是自己碰碰运气上去，这个增运符能不能让自己的运气爆棚，走出这个电梯？李卦想归想，却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还是老老实实的，和他们一样原地踏步。
对了，手机！打电话！李卦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林响，白领女看着李卦的动作，“没用的，你没来的时候，我们都试过了，没有信号。”
李卦去看信号格，直接是打了个“x”的状态，时间显示0：07。
他想起跟林响打的电话，自己说了半个小时后见，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来地铁站？
答案似乎毋庸置疑。
李卦收起手机，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五个古铜币，要不算个卦？算不了自己的，算算他们的？算算凶吉？算算破解之法？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起卦都起卦不了。
打消了算卦念头的李卦，双眼仔细地观察电梯，这种电梯都会有紧急停止按钮，一般在电梯头尾一侧的下方，如果按停，电梯是否能够恢复正常？不过，就算没有恢复正常，能让动的电梯停下来，也能省很多体力。
这样想的李卦尝试往下走，手一下扶一下放开着扶栏。
“小伙子，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老汉呵斥的语气，有点急，生怕李卦也跑过去掉下去。
李卦放慢了速度，“你们是一上来电梯就变成这样的吗？”
直播女许是哭累了，停了哭泣，就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们一来就看到那个男的上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李卦在快要靠近电梯底时，微弯腰去摸下侧两边的扶栏壁。
光滑的……什么都没有，李卦起身，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古铜币和增运符，又向下走了点，脚在电梯上，手试探性地往黑暗里的扶栏壁伸。
“你在做什么！？”白领女对李卦的这些动作表示震惊，脸色煞白。
老汉和直播女感觉都提了一口气。
李卦随着电梯的运作上行，并没有摸到什么，难道紧急停止按钮下面没有，在上面？
他又起身，向后转，“找电梯出去的办法，我上去看看。”
“啊！血！”直播女看到李卦站的位置，大喊一声，白领女也去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伙子，你的脚下！”老汉惊恐的表情，五官都感觉皱到了一块。
李卦去瞧自己的脚下——电梯传送带上沾满鲜血，仔细看还有细碎的皮肉渣，一时间电梯传送带飘出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电梯上每个人的嗅觉，也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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