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说的也不错,若是寻常时候言官敢攀扯燕王,下朝后燕王敢当街抽他鞭子。

    但偏偏这一回,燕王一动也不动,甚至还委委屈屈地和皇帝倾诉:“皇兄,大家都说您对金如意比对亲弟弟还要好,今天您肯发落金如意……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皇帝看着俊俏挺拔的幼弟,竟然因为自己对金如意还有几分嫉妒,心中五味陈杂。这个弟弟的确顽劣,闹了不少事情出来,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对自己绝无二心,与自己血脉相连,怎么能自降身段同那金如意做比?!

    想到自己给了金如意紫金光禄大夫,燕王纵然封王,可在京中却并无一官半职,于是心下一动,问道:“你可愿入朝历练两年?”

    燕王连忙道谢,“多谢皇兄!臣弟也不敢去那些什么兵部吏部,省得麻烦事。臣弟请愿去礼部可好?听闻礼部近来要给厉王送些赏赐,我也想跟着一块去看看我那侄儿,燕州日后封底就挨着幽州呢,也不晓得气候怎么样。”

    皇帝自然无有不应,他甚至不自觉地问道:“阿雁,幽州危险,你若是只身前去,只怕母后会担忧。”

    阿雁是燕王的小名,他小时候胡闹的很,总是不叫人省心。太后索性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阿雁,盼着他能同大雁一般,年年来归。

    “皇兄拨几个人陪我同去便是。”

    燕王越是不闹脾气,皇帝对皇后一家的态度越是模糊,怎么皇后生下了儿子,天家血脉也要看金家的脸色不成了吗?!

    这件事引来了陛下对幼弟的怜惜,让燕王领了官职,在礼部挂了名。燕王不是当官儿的料,大家都知道。他虽然自幼聪慧,可因为母亲溺爱,脾气暴烈性子古怪,没有君子之气。可他毕竟是燕王,京中也只有一个燕王。就算他再恣意,陛下也愿意包容自己的亲弟弟。

    然而礼部却发愁的很,送些赏赐到北地给厉王本是小事,卷进来燕王可大事不妙。厉王镇守盐州有功,且不论到底是不是和亲的功劳,总之他去了之后不再传败仗,皇帝便大大赏赐了自己的这个孩子。

    可不知为何,燕王竟然抢着接下了这个出差的苦差事。礼部的人左思右想,生怕路上遇到危险,索性礼部尚书找到陛下,又请了徐慕护送燕王。

    徐慕方才从北地回来,在枢密院官升一级可不容易,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一番,谁曾想又被燕王抓了壮丁,再得被迫回厉王那里。想到李平儿那个狡诈的女人,徐慕气不打一处来,也觉得丢人。

    但是对燕王来说,这不是苦差事,他才不是去看那个一脸冰霜的弟弟,而是去看,自己心上人的未婚夫。

    他喜欢卢令仪。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偏偏种世衡总是一种我相信卢令仪的神色,叫卢令仪心中愧疚,坚守这份婚约。燕王心中真是不明白,他曾说过要给卢令仪皇子妃的位置,可卢令仪却不敢应下,只说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

    “他有什么好的,你被那些女子欺辱的时候,他在哪里?!”燕王愤愤不平,“你既这么喜欢他,我便一剑杀了他!看谁还敢觊觎你!”

    卢令仪大惊失色,“你这是叫我也活不了了!”

    “没了他,你就活不成了?!”燕王气得声音也发抖,“我就这么配不上你?!”

    “不是的,不是的……阿雁,你很好,是我,是我命不好……”卢令仪捏紧了腰间的明珠坠,“若你有怨气,只管一剑杀了我吧!”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燕王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卢令仪在他面前哭了,她甩开他的手,像是雨打落花一样,凄然又美丽。

    她美的这样动人,这样凄烈,这样坚贞,便是全京城的女郎加在一起,也不足她十分之一的美貌。

    越是如此,他越是喜爱卢令仪。

    这个女子就像是生在山巅上的芙蓉花一样令人惊艳!不,她更像是从九天落在凡尘的火凤凰,她的一颦一笑都生动而美丽,同京中这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不同!她是自由的,她合该鲜衣怒马,过人上人的日子才对!

    他可等不了了,他要带着卢令仪去找种世衡说清楚,种家已经落败了,只有自己,才能给卢令仪前程。他为了她,愿意折腰下来。他说:“阿笙,我亲自找他赔罪。不是你悔婚不守承诺,是我不能没有你。”

    卢令仪懵懂地抬起头,“这,这不合礼法。”

    “礼法算什么!”燕王一字一句地说道:“阿笙,我心悦你。若是全天下都要责怪我们,责怪我一个人便好了!我不怕。”

    燕王向卢家写了书信说明自己迎娶卢令仪的意思,得了长辈的同意和退亲文书后,便借礼部送奖赏的事由,决意亲自带着卢令仪,去盐州找种世衡说清楚。

    而北地的种世衡还在摇摆不定,既因无法掌控北地父亲留下的东西而焦头烂额,又因关西的事情出了问题。

    才刚到北地安顿下来,关西的家书便到了。相比北地的大开大合,关西便显得格外的复杂。

    先是孝期回到关西的种世道,很快便察觉出了不同。他不能聚会饮乐,却不影响其他人觥筹交错。在他为父亲守孝的这段时间里,种家对待他的态度也渐渐不同了。

    先是种世道搬去了侧院,宅子里先前父亲用的老人被换下,转而是郝三娘的陪房顶了上去。发到种世道手中的银钱,自然也只有公中的,再没有补贴了。

    原先的五菜一汤外加些甜水儿,因着种世道如今吃素,改成了三菜一汤。裁衣量身的人儿绕了一圈,这才轮到种世道。因着守孝少有外人拜访,偶尔姻亲来探望,也不复当年的热情了。

    关西人情薄,人走如茶凉。种世道是真切体会到了这句话。他倒也不争这些,闭门读书,只盼着成人后荫补父亲的缺做个官儿,好叫自身立起来。

    种世道的信件成熟了很多,他没有写自己的委屈,但是写了父亲留在关西的财物,如今关西世家之间的关系,自己是如何看到关西的局势等,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种家隐隐以种樽马首是瞻,当年爹爹撑起门户,现在要轮到了六叔了。

    六叔是亲人,却也取代了父亲在家族中的地位。族中把先前对种述的期待和尊重,尽数放在了种樽的身上。即便是在种家,没有父亲为他遮风挡雨,他也要被迫成长起来。不知为何,他有些失落,却也明白理当如此。于是在信件的最后,他第一次开口说,听闻兄长打了胜战,也许在北地自有一番天地。

    种世道,第一次没有旗帜鲜明地再夸赞关西好,劝种世衡和钟世瑄回关西。他的书信里,也没有提到与卢家和那些交好姻亲的来往。他就像是一颗种子,舍弃了那些计较和精明,灰扑扑地被埋进了草庐旁的野地。

    种樽的家书里也透露着为难,他不比兄长种述胸有沟壑,自己也焦头烂额,忙不过来。先是朝中有调令,种樽在关西遭人掣肘,失了兵马大权。后是其他世家处处想要压着种家一头,连姻亲世家也只是嘴上关怀,并没有出手相助。早先他们便猜到多少要隐忍,可不曾想处境竟如此艰辛。

    只是种家到底在关西多年,也不是轻易能扳倒的。种樽在信中说此事无需挂怀他自能处理,也听说了种世衡奇兵救厉王的事情,多少有些骄傲,劝他在军中多历练几年,培养自己的亲信。

    种世衡一时失神。先前大家都盼着重回关西,可眼下世道说留在北地好,六叔也说留在北地好,难道关西……自己就回不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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