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蓉婚事上不比李平儿顺畅,李平儿把自己嫁了,薛蓉还是个老姑娘呢。
原本是想着嫁去外地的,可打听了好几户人家,都说当地匆匆嫁去外地的女子,在婆家日子都不大好。薛蓉本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薛少监同夫人对女儿心中有愧,自然舍不得她去如此人家。又说京中某某家的幼子日后会外放,虽然家境不错,可那人不承担家业为人轻浮,薛蓉又觉得不妥。
左挑右捡,除了新科的考生,似乎也没有办法了。可新一年的考生,能入眼的本没有几个。
挑来拣去,又是一场空。
若不是薛家因二女争夫的事情愧对薛蓉,想来早就闹着给她定亲了。情分终有消磨的一日,总不能让女儿真的去做老姑子吧!薛母为此压力不可谓不大。
可薛蓉得了李平儿的书信,心态倒是如常,反而瞧见李平儿约自己有空盐州一晤,不觉有几分感慨。
若是寻常寡妇,守孝十数年都是常事,不敢这样邀请人来作客。可李平儿呢,她给种述守过一年,便算是重情重义了。更遑论她如今得了诰命,自然开口有底气。想来,在北地她应该过的十分如意,薛蓉也替她高兴。
只是薛蓉尚未成亲,对嫁娶一事也不甚了解,便找来母亲一同商量这件事。
“可惜了,若不是你同侯夫人较好,若是嫁给厉王”
薛蓉赶紧捂着母亲的嘴,额头都要冒冷汗了,“娘,我们年纪差了不少呢!”
“也不是大很多……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厉王是个有本事的,只记得他沉默寡言老实的模样,说是也要定承恩公家的那个……唉,现如今他有本事了,倒是叫麓北陈氏捡了个便宜。其实做个侧妃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名头上难听了些。”薛母故意拿话去试探薛蓉。
薛蓉脑袋都大了,只要是个好男子,她母亲就有念头了,“娘!我请你来是出主意的,不是叫你来给我相看的。若是我真去了北地,娘你舍得吗?”
“唉,若真是给厉王做侧妃,你去北地也不错。上头有侯夫人罩着你,下面你也是清贵人家,不比那正妃少。娘也瞧了不少人家了,说是书香世家,只讲究规矩,肚子里也没多少东西。与其嫁过去人后受罪,不如想开一些……也就是薛家的规矩害了你……若是当年你父亲肯为你出头,将那姓范的抢过来”
薛蓉连忙打断母亲的感慨,“娘!说好不许再提了。”
“是了是了,提了也没用。”
“厉王也不许再提了!”薛蓉补了一句。
薛母自知理亏,整理了一份礼节和规矩的清单,而且担心李平儿采买人不及时,她索性从家生子里挑了几个办过嫁娶的过去帮忙。
信件最后,薛母悄悄加了一封给李平儿,先说了京中这些时日世家中对麓北陈氏“媳妇纺纱”的传言,虽然明知写了不妥,但她有自己的私心,后来便紧接着说,“若是北地有家风不错家境也殷实的,不拘是不是书香门第,亲疏与否,若是诚心向学,也可以向老爷引荐一二。”
李平儿收到的便是薛母推荐来帮忙的婆子和这封言辞恳切的书信。
“哎呀,是我的不是,竟没想到薛姐姐还未成亲!”李平儿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看到亲疏与否,心里暗暗猜到可能与厉王侧妃有关。她倒不是埋怨薛母想要女儿当侧妃,只是没想到薛姐姐年纪大了,家中竟然这样着急,连侧妃也不觉得难堪了。
想来也是厉王这些时日长本事了,在这些人眼里不再是小孩了。
“这封信想来是薛姐姐的母亲所写……”李平儿叹了口气,当初恃才傲物的薛蓉,如今却因着年纪渐长,叫父母如此难过,“薛姐姐的脾气我知道,她从前还瞧不上卢令仪呢,要是嫁了人做侧妃,卢令仪反倒是正妃,非叫她气死不可。”
只是北地又有什么好人家呢。
说起来她见过这些世家子——蒋施,鼎鼎大名的浪荡子啊!当初美人计一出他就乐呵呵地接了,虽然不曾上钩,可瞧着也是不靠谱的人。叫他这样的人和薛蓉在一块,就像是非要烈焰大刀去刺双面绣,浪费了九连环。
蒋施好歹还有些本事,其他的人可就不好说了。李平儿有些犯愁,世家子不行,那新贵中识文断墨的又有几个?别的不提,便是年纪正好又没有婚配这一块……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大爷回来了!”
仆人口中所称的大爷,正是种世衡。
李平儿眼睛一亮,“无论亲疏与否……世衡岂不是正好?!”
种世衡这些日子跟在冼舜臣身边历练,今日才回来,先来李平儿这里请安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李平儿瞧见他眼中鲜活,并没有为卢令仪的事情再忧虑,心下点点头,便问道:“你比厉王还大几分,如今厉王尚且要娶妻了,你有什么想法?”
种世衡不曾想李平儿一开口就聊这个,他挠了挠头皮,“我现在哪有这个想法。”
“成家立业是人生大事,厉王成家了,连甄踱甄先生都来信祝贺,可见一斑。你若是想要在北地杀敌建功,早些成家留个后也是好事。我知道你还想着给父亲守孝,可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是盼着你能有孩子的。况且婚事要提前相看,不是非要孝期就定下,你且说说喜欢什么样的人。”
种世衡已经不抗拒李平儿提到自己父亲了,不论是政令还是手段,李平儿似乎比自己更像是父亲的亲人……他也明白李平儿没有开口说哪家姑娘好,还是盼着自己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可若说喜欢什么的人……种世衡苦笑一声,想起卢令仪就头大,连连摆手道:“母亲做主便是,只要同那卢令仪不一样就行。”
李平儿越想越觉得种世衡同薛蓉是门好亲事,别的不提,薛蓉书香世家,同厉王妃日后也能谈得来。再者说……李平儿心中隐隐有野望,北地的世家日后将尽数推平,他们迟早是要回到京中的!薛家大伯是绵阳书院的院长,薛蓉的父亲是常侍,更是少监,正是清流一脉,又不是世家豪强。
眼下薛家既然不嫌弃北地清苦,种世衡也不推拒,李平儿回信就自荐了自己的儿子种世衡。她写不来文绉绉的话,只给薛母回信:“上没有婆母,下没有小妾,家里钱财丰厚,还有祖宅在关西,如今和卢令仪断了便是断了,日后绝无可能。若是不喜欢,他大半时间在军营,也不碍眼。”
她也不嫌磕碜,将当时与燕王发生的事情,种世衡所说的那些话都一一写在信中。
薛母原本并不了解种世衡,看到信里描述的事情,隐隐也能明白大事当前,种世衡是什么样的人。有担当,能听劝,这已经是很多男子没有的气质了。
“听闻绵阳书院有游学的风气,不如今年派些学子来北地游学,也好顺路看看种世衡是否合心意。”李平儿最后这句话,让薛母怦然心动。李平儿说的太坦诚了,因着守孝不急着成亲,尽管来验货……薛母打定主意,决定让儿子带人去考察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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