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陈瑶光再施粉黛,打扮得低调却柔和地进宫请安。
“娘娘,厉王妃来请安了。”
“她怎么来了,”皇后娘娘有些惊讶,随即又道,“可是有什么事?”实在是厉王妃极少入宫。她初来京城还请过两次安,后来就因身体不好,一直不曾再入宫。如果一开始是想要逃避,惹来了些风言风语,但是这些年一直没有生出孩子,还经常因郁结于心卧病在床,就叫大家没有二话了。
宫女低声道:“只说是身体好了些,前来请安。”
“身子好了些,不给厉王生个孩子,来请什么安,”皇后娘娘冷嘲热讽了一句后,随即想起自己多年前一直苦于没有孩子的日子,到底没有多话,“让她进来罢。”
相比燕王妃卢令仪,这个厉王妃没什么存在感。卢令仪在京中同燕王纵情享乐,不是去东家饮宴,就是去西市跑马。自卢令仪生了儿子之后,一直深受皇太后的喜爱,两人就像是完成了什么大功劳一样,整日里寻欢作乐,每每因着多情滋事。就差酒池肉林了,好不奢靡。
反倒是厉王妃极少出现在宴会上,甚至前些时候赐婚了金氏女,也没听闻她怎么样,反倒是婚宴和礼仪一应做的俱全,连为难都没有为难,而且在婚后不久,因着郁结于心,一直卧病在床,就像是个泥塑的人儿一样。
皇后心道,这个陈瑶光真是命不好,摊上个“纺纱劝夫”的老娘,又有个不问世事的老爹,在世家女中惹人笑话,在皇子妃中不招人喜欢,连带身为妻子都生不出个儿子来。
厉王妃请安后,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只陪坐在下首,也不怎么会说话。
皇后的确不耐烦和她共处一室,连带燕王妃那个口蜜腹剑的坏种也比她会说话,真不知道她平日是怎么和厉王相处的。
如今的陈瑶光年纪渐长了,面色有两分风霜,她生得并不算特别的美,却很是端庄,显见得厉王平日里十分尊重她。听闻厉王府上并没有姬妾,皇后不由冷笑了两声。从前自己也以为陛下独爱自己,可后来呢,想到这里,皇后娘娘难免刺了一句,“厉王妃还真是贵人事忙,多少时日不曾见了,本宫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
“是妾身的错,还请母后恕罪。”陈瑶光连忙告罪,啪嗒一声实打实地跪在地上。
皇后一时语塞,示意宫女扶她起来,又道:“你这是作甚,显得本宫不够宽容一样。”
“不是,实在是妾身沉疴初愈,以往甚少入宫……担心做错了什么,还请母后不吝赐教。”
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皇后娘娘心道,等给儿子挑太子妃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性情和厉王妃相似的人,“你且起来就是。”
陈瑶光应了一声,就低声坐在那里喝茶。
“我有些乏了,你且下去罢。”两两无言,半晌无话,皇后娘娘到底挥了挥手,叫她不必留在自己宫中。
“是。”
瞧见她施施然离开,皇后才骂道:“熬命鬼,也不知道来着作甚!”
“许是……真的身体好了。”旁边的嬷嬷应道,“厉王这些年面子功夫做的都不错,哪怕在北地,逢年过节都没忘给您送贺礼。”
皇后冷笑了一声,顾念着太子,没有再多说。
陈瑶光的确不太擅长处理这些机锋。只是来之前宫中的人提点过,她既然不讨喜,只需要老老实实就行了,不用上赶着讨人喜欢。
给皇后娘娘请过安,陈瑶光也徇例给文贵妃等人请安,她没有舌灿莲花,也没有过分殷勤,只是很是恭敬地坐在下方,静静喝了一杯茶。
陈瑶光心想,入宫请安简单得很,也没有多难受。若是太后在,也许还会提两句她没孩子的事情,只是这些日子太后说是在行宫修养,实际上是去行宫看顾孙子去了,自然不在宫中。
燕王同燕王妃不着调,孩子养的不好。太后心疼,便让人将孩子送来宫中住了些时日,养得白白胖胖。这不,前些时候陛下发话说要送这孩子回燕王府,眼见孩子不能久居宫中,太后索性带着孙子去行宫了。
厉王心疼她受罪,劝说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去。越是如此,陈瑶光越觉得自己要去。从前她自怨自艾,并没有帮上厉王什么忙,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她甚至因为花费心思去讨好皇后等人,每日里忙碌起来,有时候竟然忘记了吃生子的药,而精神气反而一天比一天的好。
厉王心里高兴陈瑶光能有这个变化,不仅将如何跟白婕妤等人来往的事情交代给了陈瑶光,另点了几个探子,让陈瑶光如果遇到事情,可以寻人往外通传。哪位命妇常来宫中,陛下近些时候脾气怎么样,宫中这些日子时兴什么……哪怕陈瑶光请安的时候和锯嘴葫芦似的,可也听到不少宫中的事情。
陈瑶光感念陆龟蒙,特意送了谢礼去,还问他到底想要献什么计策给厉王,自己一定鼎力相助。陆龟蒙微微一笑,只说还不是时候。
他正一步步引导着陈瑶光走到自己预设的地方,等到时机成熟,自己那个石破天惊,绝无仅有的妙计,自然有奇货可居的空间了。此计一出,犹如力士断腕,却也能千古留名,因此断然不能早早说与陈瑶光知道。
与其说是为了厉王,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他必须要安心,等待着那个机会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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