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菡本是陈瑶光安排守门的,因着陆龟蒙来得匆匆,不似平常有袁步宁做掩护,骤然来此,打了陈瑶光一个措手不及。
红菡心知主家有事情才屏去众人,又瞧见陆龟蒙的身影很是熟悉,立刻认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悄悄跟到了窗外去。这若是平日是成不了的,偏偏因着陈瑶光避人耳目,又觉得红菡是心腹,将门□□给她把守。
红菡是个能忍的,只等厉王回府,这才借着陈瑶光送汤水的名义,同厉王说起了自己听到的事情。
厉王缓缓问道:“你有何所求?”
红菡知道若是直接说想要当主子,给厉王做妾室,那就是死路一条。于是眉心一转,眼中含泪道:“此事只怕来往已久,奴愿为殿下耳目,只求不要叫奸人加害我家娘子。”
厉王紧绷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他沉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菡,低声道:“你是个忠心的。”
红菡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哭得稀里哗啦,含羞带怯就要抬眼看向厉王,却猛地被厉王一剑横在了脖颈上。
“若真是忠仆,理当先劝谏主人才是,何故朝我报信。”
红菡面如土色,跌坐在地上,哭都不敢哭出来,“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厉王不知如何同陈瑶光说起这件事,他心中猜到了一二,却觉得十分荒谬,不知道陈瑶光为何要这么做。他也不好同幕僚说起,只催促着命李平儿来见。
李平儿虽不曾听陆龟蒙所说的来龙去脉,却从厉王得描述中,立时猜到了她们的计划。
真是愚蠢!李平儿心里千骂万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倒好,把厉王埋在了危墙下面!只怕陛下现在手里已经查出来了一二,只等太子这件事情过去,就要拿厉王开刀!
“陆龟蒙让我上书也是个办法,倘若不把水搅浑,瑶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厉王不忍心结发妻子为自己去死,纵然她千百般不对,可到底是痴心真心,他身为人夫,又为主君,自然要为她抹平。
李平儿咬咬牙,左右思虑一番,方才想到了一个旧人:“让刘晏初上书,奉文贵妃为后!”
“他是寒门,怎会替世家出面”
“但是顶替他的可是陆相。”李平儿笑了笑,“他可未必那么坚定要同世家打擂台,不过是陛下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罢了。他这封上书,还能叫陛下想起他,启用他,何乐不为?!”
“可是他一向滑头,不会冒这个头。”
“那就要看殿下你给的承诺重不重了!”李平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拿着种家的婚书,去刘晏初那里套募兵令的白狼。
他会同意的。
李平儿拿着林荀之的拜帖,再次登上了刘晏初的门。刘晏初从学生林荀之那里收了不少的孝敬,这些年关系不错。加上厉王许诺在北地和兵部给提拔和官身,又以陛下的心意去抛砖引玉,到底让刘晏初同意上书了。
他年纪也大了,即便被陛下厌弃又如何。
天下是年轻人的啊。
刘晏初心里想,他看着李平儿,从前那个十六岁单薄的身影,如今变得满是威仪。那时候她来找自己,就像是末路孤狼一样,凭着一腔孤勇。如今呢,却仿佛闲庭信步,许诺出连他也艳羡的条件。
红菡不见了,多少让陈瑶光心中有些后怕。她左思右想,想要将整件事情同厉王和盘托出,又担心他责怪自己,是自己拖了后腿罢。
正是还不等她开口,厉王就先找她了,“此事姨母已经知道了,她去寻了刘晏初出面,举文贵妃为后。”
陈瑶光如遭雷击。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厉王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尽力让自己不朝着陈瑶光发怒,“只是日后要做什么,一定要同我商议,不要再被小人挑唆。”
陈瑶光有意辩解一句陆龟蒙是有真才华的,可他所作所为的一切,并不是一个忠臣,更像是一个拖累自己下水的赌徒罢了。
“奴大欺主,陆龟蒙如此,红菡也是如此。”厉王敲打她。
到底不是好事,厉王的语气生涩僵硬,陈瑶光的心思委屈害怕,两人到底是不欢而散。虽然眼下的事情看着解决了,可是陈瑶光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文杏瞧见陈瑶光病怏怏的样子,又不见了红菡在旁边凑乐,她心中没主意,只能道:“让茂侧妃抱了小殿下过来,陪陪娘娘吧。”
“也好,叫邵儿过来。”
不多时,那头茂侧妃的侍女带了孤独邵过来,茂侧妃却没有来。
“母妃。”孤独邵会的话不多,但是母妃已经说的很好了。
“她有心了。”陈瑶光摸了摸这个孩子的脑袋,心下越发悲切。从前那些为厉王赴死的宏图大志都被眼下这个小小的困难磨灭了,她知道厉王的委屈,可她的委屈呢,又有谁来消解?!
若是她有个孩子,兴许一切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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