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静什么?!”一个男人上前来,一把揪住江挽的衣领,将她提起来。
他眼睛赤红,满是褶子的脸上都是愤怒。
这个男人穿着破旧的工装,头发灰白,像是蒙着灰尘。
“我妈妈都要病死了,我想着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自己努力赚钱都不想来打扰你,让你有压力,结果你呢?我们不要你就不还是吧?!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欠我家的五百万还我!”
男人眼睛都是血丝,恨意也那么明显。
“不是说有个什么老板给了她五百万?她这么有钱都不还,明显是要赖掉的!”
“还钱,不然今天你妈妈也别住在这里了!”男人继续大吼。
“五百万还不了,但你妈妈住院的钱,我可以出,等她好了为止。其他人,每户人家可以先还二十万。”江挽说,“我每个月都有给你们一些的,只是郑芳一家不好对付,我也是想安心工作赚更多的钱,才会对她家格外的宽容。”
“早知道我们就跟郑芳一样,二十万就想打发我们啦?!你不是有五百万吗?我们这里正好五家人,一人一百万,不然今天我们不走了!”
一个女人表情凶恶地喊道。
“各位,钱我也是在还的,我从来都没有不还钱。我很感激你们给我时间,因此也在拼命努力的赚钱。但是,我也需要家人支撑的,我妈妈如果出事了,我也没有精神支柱了。”江挽看着男人的眼睛说。
江挽虽然这些年每个月还给他们的钱不算多,但也是很多人工资都达不到的程度。
红着眼睛的男人慢慢放下了江挽的衣领。
“不需要你给我妈付医药费,我只要一百万,你给我一百万,我明年年底再找你要!”男人语气强硬,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如果给了这个人一百万,其他人也会要一百万。
她还得还银行的钱,钱都给他们了,银行那边还不上,她连飞机都坐不了。
“没有一百万,我还要还银行的钱,如果银行那边出问题了,我连工作都出问题。”江挽和男人说,她态度温和,但是语气也有点强硬。
“那你妈妈就不用住院了!”要一百万的女人厉声道。
“可以啊,我妈妈出问题,我也可以死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江挽忽然大声道,她的眼睛很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之前我们说好的,每个月给你们多少钱,你们就能让我好好的工作,赚多了钱我通知你们。本来这次我也打算给你们五家人,一人五十万的,如果你们非要一百万,那就拿走我这条命吧!”江挽看着他们,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
打官司拿到的三百来万,她都打算还了。就算郑芳和姜源和她有过节,但是钱还是要给姜源家人的。
“我看各位就给人家小姑娘一条活路吧,她的妈妈病得很严重,你们在这里吵闹,只会让她妈妈的病情加重。”院长适时开口道。
男人最终还是叹气:“那你给我转五十万吧,但我年底还是要钱的。”
江挽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我不行!你有五百万,只给250万打发我们,如果银行要这么多钱,你之前也不够的,你剩余那么多钱不就是给你妈妈治病吗?什么病要这么多钱啊!”那女人凶巴巴道。
“就是,你不是认识一个什么总,那钱就是他给你的,你让人家多给你点,你把我们的钱都给清了!”又一个男人掺和进来。
答应拿50万的男人没开口,反正他本来就是要钱救命的。
五十万也能顶上一阵子了。
“都说了是公司的货款!”江挽大声道。
“你可别蒙我,你跟人打官司,不是赔偿了不少?赔偿的钱和你这个五百万,起码八九百万吧?就给我们区区五十万?”那女人又开口了。
江挽看向她:“打官司的钱我要还给银行,给你们二百五十万,剩下的,我妈妈要用药,营养费,还有住院的钱。”
“你妈妈一个人就花两百五十万——”
“钱是我赚的,我凭什么不能给我妈妈花这么多?!我妈妈如今没有能力承担债务了,而我没有继承我家的遗产,法律上我没有责任偿还我爸欠下的债务,但我依旧在还,就是因为我爸爸告诉我,人是要讲良心的!”江挽大声打断了女人。
她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左家授意的,但是她江挽怕什么?
当年爸爸跳楼,银行和债主逼债,家里的所有产业都卖了,她什么都没有,妈妈凭着一口气打工赚钱租房,才熬到如今。
要不是她自愿把银行的债务转移到她身上,不想妈妈受到银行电话的骚扰,这些人根本就逼迫不了她。
女人被她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十万,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们想我早点把钱还清,就不要总是到我妈住院的地方闹。我妈死了,我也跟着跳楼!”江挽看着女人,眼神冷厉。
这种场面,她从成年后,就见过无数次了。
债多的时候,人已经顾不上所谓的脸皮和尊严了。
她被郑芳当街辱骂,被她拉扯衣服差点走光的时候,就知道尊严在她这样的人身上,是不值一提的。
左烨也没把她当人过,不分场合的羞辱她,抹黑她,她光脚的怕穿鞋的吗?
女人还要说什么,头发灰白的男人开口道:“还有什么好吵的?她爸爸犯的错,她能承担已经不错了。大家都要生活,她就算是欠了债,也有资格活下去,五十万不够你们花的吗?”
“如果她爸爸没骗我们投资,我还稀罕这五十万?!”那女人气呼呼地说完,看向了别处。
“那你们家跟着她爸爸发家致富的时候,怎么没有说是骗的?抉择错误,她爸爸用生命作为代价还不够吗?!还想要把老江的妻女弄死才甘心是吧?!”男人怒声说完,转身就走。
江挽被他这么说,眼泪汹涌而出。
她身体发抖,也扭头看向了别处。
如果爸爸还在,她也不用承受这些的。可她不能怪爸爸懦弱,他和妈妈一样,有她未曾来得及感受到的精神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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