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厢房,果儿拿出买来的那几张细棉纸,放到炕桌上开始裁成小块,姚三柱跟包氏见她低头忙活都围拢过来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

    “啧啧啧,我闺女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能给咱家挣大钱了。”

    姚三柱说着不自觉就伸出手想要摸摸果儿裁好的纸,却被包氏一巴掌拍到一边去了:“这纸可金贵着呢,你手太粗,小心给弄破了。”

    姚三柱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包氏想要发飙,可看看聚精会神低头裁纸的女儿,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则踅摸起怎么从包氏手上抠几个钱出来零花。

    包氏见他老实了,这才瞧着果儿慢慢说起:

    “这么好的纸,我闺女的手艺又这么好,这要画出花样子来得多稀罕?只卖给那些货郎肯定是亏大了,今儿听那货郎一说我倒觉得吧,下回咱还是去县城的绣坊里卖卖看,要真能卖出去,肯定比卖给货郎要赚的更多呢。”

    县城?姚果儿眼睛一亮,对呀!县城里应该有很多绣坊的,只卖花样子能挣几个钱?自己在这方面的本事可不止这一样,与其跟走街串巷的货郎打交道做生意,不如自己到县城的绣坊里去闯一闯,多看看这个时代的绣坊,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财路呢。

    想到这里,果儿问包氏:“娘,县城远不远?您去过没?”

    不等包氏回答,姚三柱抢着说:

    “不远不远,除了村口,沿着官道一直往南走,坐牛车去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

    县城我都去了好多回了,农闲的时候,你爷你奶总要派你大伯、二伯跟你爹去县城里修农具、买种子啥的,地里秋收过后粮食、豆子啥的也要运到县城里卖一些,没啥稀罕的,不远。”

    姚三柱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惹得包氏又白了他一眼。他倒是没说谎,的确经常去县城逛,可是大部分时候并不是姚老爹派出去干正事的。

    果儿:“那下次去县城的话,能不能带我也去?我想去县城的绣坊看看,见见世面。”

    姚三柱:“这个——”

    这个他可做不了主,自己一个人溜出去瞎逛是一回事,要想带着女儿的话必须得经过老两口点头才行,而且家里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被允许去过县城的。

    包氏自然赞成果儿的话,就道:

    “快要秋收了,过一阵子咱爹娘肯定要派人去县城一趟修农具,他爹,你明儿跟上屋说说,到时候带上我跟果儿一起去。

    我们娘俩这可不是去逛的,是为了去绣坊见见世面,为了给咱家能挣更多的钱。只要咱爹同意了,咱娘就不会说啥。”

    姚三柱胡乱点着头:“到时候再说吧。”

    家里这些年去县城的差事,一般不是他大哥两口子就是他二哥两口子去,很少派到他们夫妻两个头上,所以去县城这事他可不敢打包票,姚三柱在他爹跟前很有自知之明。

    七月的天气,白天热的不行,但早晚还是很凉爽的,果儿的炕上铺着凉席更不觉得有多热,但蚊虫却逐渐增多,睡在炕上翻来覆去半天,耳边不时听见蚊子的嗡嗡声,搅得人无法入睡。

    明明临睡前已经用艾草熏过屋子了,可是偏偏又飞进来几只蚊子,唱戏似的搅得她想打人。

    转头看看一旁睡得香甜的五林,果儿心想,等将来挣了钱,先盖房子,她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到时候给窗户上一定装上窗纱,到时候就不怕有蚊子了。

    饭桌上一家人正吃着晌午饭,姚三柱扒拉了两口饭,瞅着姚老爹的脸色开口道:“爹,眼看秋收快到了,咱家今年的农具是不是早早准备好,该修的修,该添置的添置,省的到跟前手忙脚乱的。”

    姚老爹正低头喝着碗里最后一口青菜粥,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老三啥时候关心起家里这些事了?

    姚老爹不紧不慢放下碗说道:“不急,还有一个来月呢,过一阵子再说。”

    转头又对姚四柱说道:“老四,后儿是赶集的日子,你这段时间编的竹筐也攒不少了,后日我叫你大哥大嫂帮你都拿到集上去卖,秋收前各家都开始准备家伙什了,竹筐肯定卖得好。”

    “嗯。”

    姚四柱只吭了一声就不再多话,往日他编的大大小小的竹筐都是爹叫两个哥哥逢上赶集时顺便带出去卖的,一个竹筐大的也就卖两文钱,小的一文,算是他给家里赚来的微薄收入。

    十八里铺的集市很热闹,只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了,不是家里不让他去,而是他自个儿因为自卑不愿在人前露面。

    姚三柱就知道赶集卖东西这种好差事从来轮不上他,跟银钱打交道的事老两口根本不放心他,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想去逛,谁也甭想看住他。

    另一桌上的包氏眼见丈夫靠不住,只好自己上阵。

    她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娘,过些日子我想带着果儿到县城里去看看。”

    陶氏一听这话,立刻眼珠子瞪了过来。

    包氏忙接着说道:“不是去逛的!娘,果儿不是给咱家画花样子挣钱吗?我想着不如带果儿去县城的绣坊铺子去看看,说不定果儿的花样子能在城里能卖上个好价钱呢。

    再说了,那城里的绣坊铺子东西多着呢,让果儿多看看,也能长长见识不是?都是为了给咱家想法子多赚钱。”

    包氏说完见陶氏脸上的怒气减少,知道她听进去了,急忙又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家里好。

    可陶氏听了半天,还是不搭腔,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包氏又问了一句姚老爹。

    姚老爹沉默着不说话,屋子里立时没人吭声安静了下来。

    “也好,过些天家里总要去一趟城里的,到时你们娘俩跟着去就是。”过了须臾,姚老爹才开口决定下来。

    包氏见公爹答应心里一松,不觉嘴角一翘有了稍许得意,不过很快就掩饰住了。

    之后的日子,果儿在家里用心画花样子,这回她不光画了花草,还有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喜鹊登枝、鸳鸯戏水这样画面繁琐复杂的图式,她也精心画出了几张。

    想着要是去县城身上带个荷包比较方便,还能装一些小零碎,就跟包氏要了几块碎布头,参照脑子中关于古代荷包的印象裁裁剪剪,很快缝制出了一个造型简单别致,两面绣着英文字母的小荷包来。

    她拿着做好的荷包欣赏了半天,除了布料粗了点、颜色单一了点,其他还是挺满意的。没办法,家里就这么点碎布头,没法做的更好看了。

    收起荷包,果儿心里开始盘算着等进城卖了花样子,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回来。

    嗯,好一点儿的彩色丝线少不了,画花样子的纸张得多买一些,再买上几尺布,自己夏天的换洗衣服太少了。

    对了,最好先买一个大澡盆,这么热的天,家里连一个合适的洗澡盆都没有,每天只能用屋里四口人共用的那只既洗脸又洗脚的小木盆,端一盆水擦擦身子,果儿想起来都憋屈。

    眼看快到夏末,去县城的事终于在一日下晌饭后再次提起。

    姚老爹蹲坐在炕头,嘴里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这才不紧不慢开口:

    “明天老二两口子去县城,你们两个把要修整的镰刀、耙子跟铁镐都收拾好了,还找去年那家铁匠铺,那家实诚,填料足。回头再打听一下今年粮食买卖行情,等新粮下来交完了租子,总得再卖些出去。”

    “我知道了爹,您放心。”姚二柱应道。

    姚老爹:“明儿起来早些,把后院的菜蔬拔上两筐带着,到了县城老二家的跟老三家的去菜市把菜蔬卖了,好歹也能得几个钱。

    明天叫你娘再给你带上二十文钱,加上卖菜的钱,大约抵得上铁匠铺的花费,好歹不打手。”

    说罢姚老爹看了陶氏一眼,陶氏耷拉着眼皮不吭声只点了点头,这都是惯例,往年修农具需要多少钱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而且老大老二两家也从不乱花钱,没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老三两口子。

    “把果儿带好,等事情都办完了,再踅摸卖花样子的事。”

    姚老爹最后又补了一句,这话就是敲定了包氏跟果儿也跟着去。

    包氏听了忙应声道:“我知道了爹,到了城里,先跟二嫂一块儿把菜卖了,果儿我也一定看好了,您老放心。“

    姚老爹没再说什么,陶氏则看着老二媳妇刘氏道:“老二家的,卖完了菜把钱收好,恐怕修农具的钱不够,还得往里搭点儿。”

    刘氏忙点头说是。

    果儿这两个大伯,姚铁柱是家里的老大,性子有些木讷沉闷像姚老爹,平日难得说上一句话,但是跟媳妇儿何氏两个都是勤快本分的爽利人,四个孩子也都教的好;

    二伯姚二柱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性子上比老大能活泛些,媳妇刘氏也是个会过日子的本分人。

    家里扯上银钱的差事一般都是大伯、二伯两家轮换着去做,上次到十八里铺赶集,卖老四编的竹筐是大伯两口子去的,这回自然轮到二伯夫妻两个。

    姚老爹见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叫大家都散了,干了一天的活都回屋去早早歇着,几个儿媳则麻利地收拾碗筷端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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