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中便有不少的大臣以坤宁宫走水一事为由上书说云岫并非是中宫之选。幸而,赵许两族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又加上李显瞻偏袒,坤宁宫走水一事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今年的中秋因着慈宁宫走水一事,又加上云岫刚刚封后,事宜颇多,只简略的办了下,李显瞻与后宫里重嫔妃用了团圆宴就走了,李显瞻走了,嫔妃们也兴致看后面安排的几出歌舞、唱戏、猜谜,索性就都散了。

    待人都散了,云岫才一人带着玉宁在外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圆圆的明月。夜中安静,能清楚的听到草丛灌木里蛐蛐的叫声,一声高,一声低。云岫一路走着,便又走到了梅林中。略看了一眼梅林之后的梅阁就匆匆的领着玉宁回了长春宫。

    云岫正要就寝时,韶华进来禀道:“主子,皇上过来了。”

    披了件披风还未走出屋子,李显瞻便就进来了,见云岫已经换了寝衣,李显瞻欠声道:“朕原是想过来与你下棋,你既要就寝了,便去歇着,朕这就走。”

    说完,抬脚就出了屋子。

    这些日子以来,李显瞻每每来长春宫中,见云岫一副冰冷的面容,都只是小坐一会便就离开,期间,也去看过其余的嫔妃,却从未留宿。

    云岫与李显瞻之间就这样僵持着,云岫心中有恨,李显瞻不愿低头,偏为难了两人身边的宫人担忧着急。

    夜里风凉,李显瞻疾步如风,荣公公几乎是一路小跑的紧跟着,到了乾清宫时,见李显瞻并未进去,荣公公小心的问道:“皇上,要不去景仁宫里看看孙贵妃娘娘?”

    李显瞻摇了摇头:“言心怀着身孕,这些日子她的情绪也不稳定,还是让他好好休息着吧。”

    荣公公为难的道:“皇上,奴才知道您心里头在意皇后娘娘,可您如今与皇后娘娘闹成这般,您也十多日未曾宠幸嫔妃了,太后娘娘那儿催得紧,怕是该要去怪罪皇后娘娘不劝着皇上往后宫里走走。”

    李显瞻仰头叹了声,随后想了许久才说:“去碧微阁。”

    荣公公总算露出喜色来,忙着应下,拉长着声音喊道:“皇上起驾碧微阁!”

    云岫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月光下的扶桑花红得有些诡异,偶然之间一只萤火虫突然闯入停在一朵红色的花上,如星点一般的莹莹绿光扑闪扑闪的,云岫又忆起去年时临亲王在避暑山庄的山上为她捉的一盒子萤火虫。不由得眼角湿润了些许。

    锦绣上前来禀了一句:“主子,皇上去了碧微阁。”

    云岫擦掉眼角的泪,倔强的道:“日后你们不必去打听着皇上去了哪位主子宫里,他宠幸谁,于我何干?”

    玉宁叹了声,劝道:“主子,您又何须再同皇上置气,奴婢眼里瞧着皇上是打心眼里在意主子的。”

    云岫苦笑一声:“我哪是同皇上置气,我是与自个儿置气,恨自己错信了人,以致才走到今日的地步。”

    说罢,便转身回了屋子里睡下,倒是安稳。

    李显瞻久不入后宫,昨夜偏去了碧微阁,惹得后宫嫔妃对子衿羡慕的很。后宫嫔妃来长春宫给云岫例行请安,妍贵人眼尖的瞧见子衿发髻上戴着的一支彩凤金钗,便笑着道:“仪嫔娘娘头上的金钗倒是别致的很。”

    子衿一笑,伸手抚了抚头上的发钗,甚是得意的道:“是皇上今儿一早赏的。”

    玉贵嫔喝了口茶,笑着道:“皇上久不召幸嫔妃,昨儿晚上却去了仪嫔妹妹那儿,可见皇上心中最在意仪嫔妹妹。”

    玲珑胆怯的笑了笑,看了眼坐在靠前的孙言心,才小心的道:“玉贵嫔娘娘怕是说错了,孙贵妃娘娘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云妃冷笑一声,嘲讽的瞥了眼一直没有好脸色的孙言心,笑道:“前些日不晓得是哪位把自个儿当皇后,哪晓得却只是被封了贵妃,还不依不挠的在景仁宫里闹了起来,谁知皇上却丝毫不理会。”

    孙言心气得怒瞪着云妃,喝道:“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云妃你来指指点点,你可别忘了,本宫是贵妃。”

    孙言心边上坐着的江若仪也是一脸的难看,当初她也是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没想到最终被立为皇后的竟是云岫,更让她气恨的是,自从云岫被立为皇后之后,李显瞻连后宫都不踏足了。

    云妃笑了一声:“贵妃娘娘可别忘了,您头上可还有一位皇后。”说罢,看向一直端坐在主位之上静看众人说话的云岫。

    云岫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笑着与众人道:“本宫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日后便免了众位姐妹的晨昏定省。另外,六宫之事,本宫打算交给昭妃打理。昭妃,你意下如何?”

    昭妃有些惶恐的看着云岫,忙推辞道:“臣妾担心管理不好六宫,臣妾的上面还有贵妃娘娘,实在不敢揽下管理后宫一事。”

    云岫道:“不妨碍,你管理后宫许久有些经验,孙贵妃眼看着就要临盆,怕是管不得这后宫之事,六宫交给你打理,本宫放心。”

    推辞不掉,昭妃只好应下,心中寻思了许久云岫为何将六宫大权交给她。

    孙言心难免愤愤不平,不过云岫说得也是实在,她就快要临盆,着实是没有空来打理后宫这些琐碎的事情。只是同为妃位的云妃和江若仪难免心中不服。

    江若仪率先道:“昭妃娘娘要管教着大皇子读书,又要打理后宫之事,怕是分身乏术,臣妾正好闲着,愿意跟着昭妃姐姐学习学习,也好能帮衬着一二。”

    云妃讽刺了江若仪一句:“后宫中的事可不像是江妃在山野里打兔子那般简单。倒是臣妾曾与昭妃一同协理过六宫之事,昭妃若是有不得力的地方,臣妾还能帮得上些忙。”

    既然都想着争权,云岫也不好博了她们的心思,便道:“江妃和云妃能有这番心思最好。云妃便管着尚宫、尚仪两局,江妃到底没经验,就先暂且随昭妃一同管理着其余四局吧。”

    “是。”昭妃、云妃、江若仪三人同声应下。

    待后宫嫔妃陆续都走了之后,婉琪才关心的向云岫问道:“皇后娘娘身子不好?”

    云岫露出舒心的笑容来,责了婉琪一句:“我当了皇后,你倒与我生分了,还是管我叫云姐姐就好,这声皇后我听得怪别扭的。”

    “好好好,云姐姐。”婉琪高兴地应下,又关心的看着云岫:“云姐姐似乎当了皇后并不高兴。”

    云岫苦笑一声:“这宫里,倒是你最懂我,旁人都看我当了皇后羡慕嫉妒的很,唯有你知道我不高兴。”

    听云岫如此说,婉琪便笑得同花儿一般,努力的想要逗着云岫开心:“云姐姐,我们去御花园里捉蝴蝶吧,我昨儿有见着好几只漂亮的蝴蝶。”

    云岫拗不过婉琪,玉宁也在一旁劝着云岫出去走走散散心,去明徽轩里将缈缈一同邀了出来,几人便往御花园里去了。

    缈缈和婉琪两人,一人即将要嫁作新妇,一人又是天真率直的性子,一见着花丛里有几只蝴蝶便都撒欢的去追蝴蝶了,全然将云岫给忘在脑后。云岫就是远远的看她们二人这般开心,也不由的露出了些笑容来。

    身边的宫人低声道了句:“奴婢见过临亲王。”

    云岫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便见临亲王已到了与她三尺外的距离站着。依旧一身的温朗如玉,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的愁怨,瞧着像是消瘦了不少。

    云岫抬手,示意身边的宫人都先退下。她还未说话,临亲王便已经开口道:“你瞧着消瘦了不少。”

    云岫低下眉来,痴痴的道:“你也是。”

    之后,两人一直沉默,许久之后,云岫才开口歉意的说了句:“抱歉,是我负了你。”

    说罢,向玉宁道了句:“让人去跟缈缈和琪婕妤说一句,我身子不适,先回宫了,她们俩开心玩着,不必记挂着我。”

    玉宁应下,遣了个宫人过来嘱咐了一句,便随着云岫匆匆的回了长春宫。

    临亲王呆站在御花园中许久,看着云岫渐渐走远的身影,若是云岫当上了皇后开心,他会此生就只在远处看着她,可是,云岫明明不开心。他在心里恨道了句:皇兄,你那么多的女人,何必要困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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