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祥堂的宫人见着云岫过来,来不及收敛起担忧之色,匆匆的行礼请安,云岫不怪责礼仪不周全,急问道:“你家主子眼下如何了?”

    犹澜红了眼眶,语气担忧的道:“施太医正在里头瞧着,娘娘,您进屋子里来吧,外头冷。”

    这到傍晚的天气犹为寒冷,云岫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抬步进了屋子里。施太医正好已经替宋嫔诊汪脉,开了药方子嘱咐善祥堂里的宫人随医女回太医院里抓药,见着云岫进来,忙施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云岫看了眼床榻上双目紧闭的宋嫔,担忧的向施太医问道:“宋嫔的病可紧要?”

    施太医回道:“皇后娘娘放心,宋嫔娘娘只是轻微的风寒入体,好好照料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云岫略放了心。

    永寿宫离万安宫也近,昭妃听了消息也急撩撩的赶了过来,进屋子里来,见云岫也在,微行了个礼,就担忧着问:“宋嫔可要紧?”

    云岫道:“稍感风寒,并无大碍,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昭妃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又看向一旁的六皇子,愁上眉头,担忧的道:“宋嫔这病着,怕是会将病气传给小皇子。”

    云岫警告的看了昭妃一眼,随后缓和下来,道:“此事本宫会去禀告皇上。”

    昭妃不敢再多言,瞧着宋嫔醒了过来,又是上前一番关心的嘱咐宋嫔好生调理身子,不必操心六皇子无人照料,说罢,悄悄的瞥了云岫一眼。

    宋嫔也是听出了昭妃这话的弦外之音,又见她瞥了一眼云岫,侧头,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云岫。云岫顿觉让昭妃当猴儿耍了,气愤的瞪了她一眼,便冷硬着声儿道:“既宋嫔并无大碍,本宫就不扰着宋嫔休息了。”说罢,领着人出了万安宫。

    第二日一早,云岫就派了谢全去乾清宫里将宋嫔病了,担心把病气过给小皇子。李显瞻寻思了一会儿,便让人去善祥堂里将小皇子李玚给抱到了长春宫里,由云岫先照看着,等宋嫔的病好了,再送回去。

    如此倒是周全,云岫是皇后,六皇子能得她照料是莫大的荣幸,宋嫔虽不舍,还是由着宫人将六皇子送去了长春宫,这本是极为正常的一事,可于旁人来说,这事里就透着玄机了。

    宋嫔娘家没有势力,位分也不高,这六皇子眼下说是暂且由云岫照料,难保最后不会过继到云岫的名下,六皇子若成了皇后的儿子,岂不是离日后的帝位更近了一步。

    六皇子虽还未满月,却长得极快,如同已有两三月的婴孩一般,离了亲生母亲,不哭也不闹,能吃能睡的,有时候睁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缈缈和红豆开心的逗弄着他玩,不知怎的,小皇子竟放声大哭了起来,缈缈和红豆一时慌了神,玉宁笑着道:“小皇子这是饿了。”忙让奶娘过来给小皇子喂奶。

    李显瞻也来长春宫里看了云岫和小皇子,却是坐了一会儿,就说还要回乾清宫里批阅奏折就走了。

    宋嫔这一病,竟是病了好久,过了年后,缈缈和郑荣也出宫回了南河县,胡氏随着安月搬到了宫外的安月长公主府里。至于那忘尘道长,在乾清宫里见过李显瞻之后,就不知所踪了,云岫估摸着像他这样的方外高人是不喜拘在皇宫这种权利倾轧的地方。

    因为压抑,怨气太重。

    到初五,宋嫔的病倒是好了,云岫遣人将六皇子送回了善祥堂里。只是,宋嫔却是因月子里得病,落下了病根,每日咳嗽得厉害,善祥堂里伺候的宫人瞧着都怕,想着宋嫔莫不是得了肺痨,个个的都怕的很,更不敢近身伺候。六皇子那儿,只好又送来了长春宫里。

    云岫才哄着六皇子睡下,江若仪身边的宫女奶荼便来长春宫里请云岫去钟粹宫里品茶。

    云岫念着江若仪在宫外的救命之恩,自当给她这个面子,笑着应下,让奶荼先行回去,她换身衣裳便就过去。

    玉宁仔细的替云岫整理着穿戴,一边严肃的道:“钟粹宫里那边安插的宫女刚才递了消息过来,江妃娘娘要在茶水中下毒害主子,主子还要去钟粹宫吗?”

    云岫神色如常,对于江若仪要下毒害她的事并不感到吃惊,理了理衣襟,问道:“可知道她下的是什么毒?”

    玉宁摇头:“尚且还不知,只怕是厉害的毒,江妃仗着肚子里怀着龙嗣,才敢公然下毒害主子。”

    云岫唤了红豆进来,附耳与她说了几句话,红豆都点头应下,端了蔻丹油来,认真的替云岫涂了指甲,云岫仔细瞧着,很是满意,这才带了玉宁去钟粹宫。

    江若仪的肚子大了不少,身形也臃肿了许多,见着云岫过来,就要跪下行礼,云岫连忙上前去扶住:“江妃切莫多礼了,注意孩子。”

    宫人端了江妃新制的蜜茶上来,江妃端着喝了一口,才道:“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素来喝不惯茶的苦味,爹爹遣人带进宫给臣妾送来这山中的花蜜,臣妾制了茶,特意请皇后娘娘过来品一品,娘娘尝尝,可还喜欢?”

    云岫端着茶杯,掀开杯盖来来,便闻着一股花的清香味儿直逼鼻间,清香无比,也不犹豫,便浅浅的喝了一小口,却是在拿着帕子擦拭去嘴角的水渍时,悄然将嘴里含的那口茶水都吐在了帕子上。

    “这茶的味道极好,本宫也还喝得惯。”云岫含笑着道。

    江若仪一听,喜色的道:“臣妾这儿还有两罐的花蜜,难得娘娘喜欢,待会便带一罐回去。”

    云岫也不客气道:“那便谢过江妃了。”

    江妃早瞧见云岫指甲上涂的蔻丹,鲜红无比,甚是亮眼,多嘴的夸了一句:“皇后娘娘这蔻丹真是极好看。”

    云岫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指甲,笑着“哦”了一声,问道:“江妃可也是喜欢吗?”

    话音才落下,云岫突然一皱眉头,手捂着心口,疼得都站不起来,云岫一只手搭在玉宁的手臂上,咬着牙道:“回长春宫,请施太医!”

    临走时,狠狠的瞪了江若仪一眼,江若仪瞧着云岫这般模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慌了神,直直的坐了下来。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大声的唤道:“奶荼,不是说只是让皇后病一阵子的毒药,皇后喝了茶怎会如此?”

    奶荼也吓慌了,直直的跪了下来慌神的道:“奴婢下在茶里的毒的确只会让皇后娘娘病一阵,而且也不会发作这样快。”

    江若仪盯着奶荼,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下去,喝道:“你这贱婢,事到如今还不说真话!是谁收买你毒死皇后嫁祸给本宫?”

    见自家主子如此不信任,咄咄相逼,奶荼一时急了,过去将桌上那杯云岫未喝完的茶一口气就给喝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事。

    这会儿,江若仪才是真的慌了。

    云岫中毒却不是装的,此刻她坐在步辇上腹疼得死去活来,玉宁也焦急着催促抬步辇的宫人快些,再快些。到了长春宫里,施太医已经在了,施太医连忙的替云岫诊脉,配制解药,让宫人煎了药喂着云岫喝下。

    云岫愣是被灌下了四五碗的药,腹痛才稍稍的减轻,不一会儿,心口有是一股子的恶心,将药全都吐了出来,喉咙里灌满了苦涩。红豆又是熬了一剂药端来给云岫喝下。

    这一折腾,就是到了半宿里,云岫的毒才解了,腹痛也慢慢的消失了。李显瞻得了消息匆匆的来了长春宫里,见云岫无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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