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宫人迈着小步,急促的走过上好的白玉铺造闪耀着温润的光芒的地面,穿过一列列巡视皇宫外围的禁宫卫士,却见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太真切的内殿,构造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绕过祭台,入了殿门,见他面容苍白,满头银丝,颌下无须一身白色侍衣罩在身上,此人若是被曹昂见了,非得叫一声“这不是龙门飞甲里的西厂厂公雨化田嘛?”此人名叫冷零乃是阉人,精通刺杀之术实是刘协的一大臂助……

    冷零迎面就见一宫装妇人,只见她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袖旁绣着大朵牡丹,鲜艳无比。裙摆及地,裙板上绣着银凤图案,华丽无比。一头乌黑的坠马赞上戴着彩珠链。旁边带有金步摇,雅观美丽。金丝绣鞋在不大引人注意的裙下闪闪发光。此女容貌打扮颇显雍容华贵,虽不过二八芳华却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味道,只可惜她的夫君是刘协……

    伏寿,徐州琅邪郡东武县(今山东诸城)人,西汉大司徒伏湛八世孙。

    父亲伏完,沉着器度大,袭爵不其侯,是为刘协的忠实拥护者之一。

    娶汉桓帝女阳安公主刘华,为侍中。

    初平元年,董卓挟持汉献帝到长安,伏寿跟随,此时她已入掖庭为贵人。

    又到兴平二年,伏寿被立为皇后,伏完任执金吾,当时汉献帝14岁,伏寿15岁,两人相差1岁。

    不久之后,献帝东归,李傕、郭汜等追截献帝,汉献帝于夜晚偷渡黄河到今山西境内,六宫妃嫔都步行出营跟随……

    冷零见到她即刻双膝跪地,遂行跪拜之礼,用那近乎戏腔的嗓音道“奴婢拜见皇后。”冷零瞥见伏寿素手请抬算作回应,“诺”了一声起身恭谨的站在伏寿面前

    “冷常侍,何时如此急忙,令你诉至寝殿?”伏寿檀口轻启有些疑惑地询问道。冷零不光是伺候帝后的仆从,更是护卫御前的高手,在伏寿看来这是她给此人的定位,而且冷零给人的印象是几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

    伏寿时常腹诽“如若自己那夫君有冷零一半的镇静,曹贼也不会如此嚣张了……”只见冷零告罪一声,至伏寿身前耳语了一番,伏寿面色大变且惊呼出声“怎么可能?”由不得她多想,带着冷零进入内宫要将此事告知汉帝。

    内宫之中水晶帘落,纱幔垂曳。两旁灯火通明,内中并无宫人侍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刚至内宫便听得吟唱诗经之音,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的激动与惧怕。透过屏风依稀可见一身着月白禅衣的男子一手捻兰花状,另一只手握着酒盏,只见他抑扬顿挫的舞动袍袖,在那吟唱着。

    “陛下,冷常侍来报,曹司空长子死而复生。今晨入许都,公然僭越踏足御道,语出其父为当朝司空无人可欺之忤逆言论,兵将种平不忿,遂拦阻不料被曹昂暴起击倒后更不法至解开皮带抽打种平至重伤昏死,若非牙将许仪拦住种平必为曹昂打杀。陛下,此事……”话音未落便见正吟唱的刘协明显顿了一下,手中酒盏“扑棱”一声跌在地上。

    “陛下?”见此情景伏寿有些担忧的叫道。只见刘协又整了整衣袍,清清嗓音继续吟唱“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啊~宛在水中央。”较之先前声音大了许多,在场二人都能从声音中听出愤恨、担忧、悲戚却又无奈苍凉等消极的负面情绪。

    伏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凤目一瞪怒视冷零,冷零有些惊愧的将头埋得更低,见状伏寿心道果然,陛下必然因为心中焦躁瞒着她这个皇后密谋了什么,却失败了导致“死而复生”的曹昂有这种僭越甚至等同谋逆的方式向刘协示威!

    她不明白,印象中与其父性情大不相同的曹昂为何用如此无智,留下麻烦把柄的方式来向他们是示威,难道是曹操已不屑于隐藏篡汉的野心打算做实国贼的名号?想到这里伏寿更加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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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御道之前,曹操领众人匆忙而至以无比霸道的姿态将曹昂与昏死的种平接走,美其名曰为种平治疗伤势,同时要教训这个不法的儿子再将其押至皇宫请陛下治罪,

    司空府内,面色阴沉的曹操带着“凯旋而归”的曹昂进入园中,厉声呵斥一众准备欢迎曹昂的家人,更加无视丁夫人的呵骂,揪住曹昂衣领来到房中,严令若无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房门前一丈内,令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相比较满脸担忧的丁夫人,卞夫人心中一喜“必是子脩做了忌讳之事令司空厌恶,如此说来子桓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心中如此想着却还得忍着快意劝慰又将她长夫人名头抢夺的丁夫人,令她无须担心。

    “你做的好事!”曹操面色阴沉,戟指曹昂冷声喝道“怎么?从完成回来失心疯了?僭越御道公然对朝廷兵将痛下杀手,你眼中还有朝廷吗?公然留下此等把柄,明日众臣攻讦于你我当如何?你说啊?”他不知道曹昂为何会做此等不智的事情。

    听典韦曾说,当日面对刺杀曹昂被一老翁以邪术掳走,晨初在观中将无恙的曹昂寻到,他却未曾向典韦提及他与老翁之事,此时曹操在想,莫不是那老翁用了什么邪法惑了子脩的心智导致他利令智昏做此谋逆之举?

    曹昂看着满脸怒意呵骂自己的曹操,虽知此时这个便宜老子很生气但也能够听出语中对他的关心,这让曹昂心中五味杂陈。

    若你真的关心曹昂怎会在宛城做那掳走张绣婶娘的事来?

    若你管住自己的癖好正史里的曹昂又怎会因掩护你逃离宛城而身死呢?

    午夜梦回,每每想起曹昂身死的一幕是否会有悔意呢?

    曹昂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不确定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曹操深吸一口气,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体这个身份,向天地倾诉了自己的抱负便决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以便开父子间的心结。

    曹昂向曹操躬身一礼“先向父亲大人赔罪,好叫您知晓,孩儿心中不忿。”曹操隐约猜到了什么“不忿什么?”

    “她为何要派人暗杀于我?我自小待她敬爱,她如何忍心?子桓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若说他不知情我不相信,所以孩儿心寒!”曹操深深的看了曹昂一眼,长叹一声颇有些痛苦的合上双目有些痛苦的说道“终是瞒不过你。”曹操其实很不希望曹昂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因为他无法处理!曹昂有些感慨的搀扶着曹操走至桌案前相对跪坐。

    “您觉得能瞒得了谁呢?她是唯一得利者,只是她太着急了,方才入府虽然她竭力掩饰但我还是能够看出她的不安来,您押我入屋中之时我瞥了一眼极力掩饰心中喜意的她。”

    曹昂说着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想来是我“身死”宛城的消息令她觉得机会到了,野心这个东西一旦开启很难收住的,我能如何呢?我是嫡子!”曹昂对着曹操一字一顿的说道。曹操此刻非常明白曹昂想表达的意思,聪明的父子之间有些话无须说的太过明白。曹昂想向他表达的便是,因为他是一众儿子中的表率。他不能犯错、酗酒、沉迷美色……

    要时刻保持谦逊、礼贤下士对待敌人要杀伐果决,面对危机之时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曹操征伐在外,他是众子嗣的父兄要照看弟弟妹妹,他需要学识渊博才能让弟弟妹妹们识字明理,他需要弓马娴熟才能让弟弟们习君子六艺,面对曹操的考较他要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有时还要帮助父亲处理军政事务,在战场上要身先士卒带领将士们奋勇杀敌,因为他是嫡子、是父兄、是曹操与宗亲、谋士、武将群臣眼中的继承人……

    曹操伸手轻抚曹昂的面庞,慈爱的说道“儿啊,苦了你了。”卞夫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唆使杀手刺他,而他明明可以反手将其打压制裁却不能动手,盖因他要作为表率,维护父亲的利益集团,顾忌兄弟之情。

    他不能做手足相残之事,令亲者痛仇者快,但他也是人他需要疏解,他需要将怒气发泄出来,于是他选择了那个傀儡。也许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所玷污但他不在乎,至少他没有对自己的家人动手。

    这是曹操所理解的,这也正是曹昂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是啊,世人眼中的曹操嫡子让人忘记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抛开这些身份,曹昂只是他曹操的儿子。

    曹昂起身,绕至曹操身后揉着曹操的脊背为他舒缓着,开口道“我这么做未尝不是好事呢?”曹操闭着眼睛倾听曹昂所说。

    “咱们的这位陛下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孩儿料定他不会怪罪的,他甚至还会下诏为我开脱使我免受攻讦,父亲可信?”曹操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表达认可曹昂的话,只听曹昂又道“我这么一动,他们就得慌,一不小心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凡事摆在明面上总比躲在暗处无计可施要好。”听到曹昂意有所指曹操睁开眼睛以眼神询问曹昂。后者却也不说破只是道“父亲只管安心就是。”曹操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以后莫要再行如此僭越。”曹昂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笑着。

    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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