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就是这小子。”他身边一人突然嚷嚷道。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盛轩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那日在南市黄四摊上教训的常大,心里顿时明白,定是这常大心中不甘,纠集了这一帮地痞前来寻仇。
常大跳了出来,满脸奸笑,干瘦的脸分外丑陋,嚣张道:“小子,这几日在城中寻不到你,听说你出城了,害我们老大等了你好久,嘿嘿,今天就要你好看。”
盛轩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硬碰硬肯定要吃亏,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不可争一时长短,便躬身高声道:“诸位好汉,在下过去得罪过这位常爷,这里赔罪了,看在我还是个小孩,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我计较。”
常大张嘴吐出口浓痰,一下啐到盛轩脸上,得意道:“嘿嘿,小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时已经晚了,今日必然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又转过头,对那刀疤大汉恭敬道:“大哥,必然要好好给这小子个教训,好让这阳朔城的人都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那刀疤大汉默不作声,只是脸上肌肉颤抖几下,眼角突然凶光毕露,就要招呼众人动手。
盛轩忍住脾气,擦擦脸,见情况不妙,忙高声道:“这位老大,大家出来混是求财的,何必到那个程度,我这里有一宝物相赠。”
他情急之下取出吴山赠送的匕首来,双手奉上,又道:“这匕首吹金断发,锋利无比,是个宝物,送给老大。”
那刀疤大汉一眼看到这匕首鞘上镶嵌的宝石,就知道此物价格不菲,心中有所动,就想伸手接过。
就在这一瞬间,盛轩飞快抽出匕首,疾步上去一脚踹飞常大,便将匕首放在刀疤大汉脖颈处。
常大哀号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众地痞见老大被挟持,都慌张起来,有沉不住气的就想上前抢人。
盛轩大声道:“大家都不要动,这匕首可锋利的很啊。”又对那刀疤大汉道:“快,叫他们莫动。”
那刀疤大汉忙道:“兄弟们都先不要动。”
盛轩见稳住了众人,又道:“这位老大,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上次也就是常大去敲诈黄四,我就是路见不平,帮了下手而已。”
盛轩眼珠一转,又道,“不过那钱也给了常大了啊,不知为何今日又来纠缠。”
那刀疤大汉心中生疑,恶狠狠盯着常大,常大面色煞白,忙从地上起身,嚎叫着辩解道:“什么钱?老大,那日我可真的没收到钱啊,是这小子诬陷我。”
常大偷奸耍滑是出了名的,经常把收到的钱截留,此时被盛轩赖上,众人自然将信将疑。
盛轩见此情形,心念一转,立即收回匕首,插入鞘中,又奉上道:“这位老大,都是常大挑拨,纯属误会,刚才恕在下无礼,这匕首赠予老大。”
那刀疤大汉见盛轩占了上风却主动放手,对盛轩所说又信了几分,伸手取过匕首,抽出来看,见寒光闪烁,果然是把好匕首。
他看看两人,思虑片刻,对盛轩道:“好吧,看你小子还算识相,今日我就暂且信了你。”说完便叫人押着常大离去。
常大虽不住的嚎叫辩解,众人都当做没有听见。
盛轩见眼前的问题暂时解决,快步入城,朝复生堂医馆方向跑去,不一会儿来到医馆门口,直奔进去,取出火离果举起,边跑边道:“火离果找到了,找到了。”
苏润泽父子三人皆在病榻边,看见盛轩回来,却都面色悲戚,不发一言。
盛轩来到榻边,见姑姑脸色煞白,似已经没了呼吸。
他握住姑姑冰冷的手,感觉也没了脉搏。
边上苏灵满眼泪水道:“你去了许久,我们医馆的人参都已耗尽,你姑姑刚刚已经走了。”
听到这些,盛轩直觉晴天霹雳,顿时泪流满面,趴在姑姑身上,失声痛哭,心中万分自责和懊恼。
苏任过来本想安慰他几句,也被他一把推开。
他本来力气就大,此时又情绪失控,手中轻重把持不住,苏任一下跌倒在地,头正好撞上门棱,血流不止,躺在地下。
苏润泽赶忙上去,摸了摸鼻息,发现已然气绝身亡。边上苏灵大声哭叫着,苏润泽也扭头怒目瞪着盛轩。
未能救活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的姑姑,是为不孝;自己强出头,却未能护得黄大叔周全,是为不仁;为求自保,将吴山赠送的匕首奉予恶人,是为不义;如今又失手又杀了苏任,更是恩将仇报......我......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盛轩心中此刻万念俱灰,拿起榻边的药碗用力在榻上一磕,双眼一闭,心中一横,就想用碎碗瓷片割颈自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盛轩隐隐听到耳边有昆羽飞翔振翅的嗡嗡声作响,声音虽小,却譬如烈阳下的几丝冰雨。
他猛然想起那日在书院雪地听琴时,雪晴所奏庄梦蝶的《蜉蝣》,蜉蝣朝生夕死,却仍努力在空中飞舞,人生路途虽艰难叵测,又怎能自弃轻生,那是连这小小的蜉蝣都不如?
盛轩一下子清醒过来,宛若醍醐灌顶。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还在这云雾峰顶的火离空间入口处寸步未动,只不过手中正拿着吴山送予自己的匕首,放在脖颈处,而那正中的火离果如一团跳动的火焰,妖艳异常。
盛轩有些迷惑,这究竟何许是真,何许是幻?
又想想那画图上的小字,他恍然明白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火离果让他产生的幻境,还好这空间中草木丰茂,伴生了许多小虫子,虫子寻到人身上气味聚集而来,而空间又寂静,振翅之声也分外清晰,机缘巧合,算是救了盛轩一命。
盛轩暗道好险,将匕首插回鞘中放好,心无旁骛,径直上前取了火离果,小心翼翼放在身上,朝这些蜉蝣昆羽抱拳深揖,径直出了火离空间。
山顶上依然寒冷彻骨,怀中的火离果虽离了茎株,却仍如温度适宜的火炉,让盛轩整个身子都暖暖的,他暗想这火离果果然神奇。
飞翼已毁,又如何下山?他坐在山顶一块石头上,思考良久,却见远处天空又现异样,看来是那羊角倒挂的龙卷风又要聚集形成,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测算着山下湖泊的位置,想着上山时龙卷风刮过的路径,找准了山顶悬崖边的一个位置,便静静等待着这龙卷风袭来的一刻。
不一会儿,龙卷风再次袭来,空气高速旋转带起的气流横亘在天地之间,盛轩已经可以再次看到风眼中那白色的水龙。
他找准气流的缝隙,深吸一口气,双腿在边上的大石头上用力一蹬,向前跃起,正落在水龙之上,随着水龙飞翔,没过一刻钟,感觉到风力减弱,水龙开始下沉,不一会儿便掉落湖中。
原来这龙卷风因这不归山中的特异地势而成,固定时间发生,遇到云雾峰遮挡,已成强弩之末,最后到这片湖泊,终于耗尽最后一点力量,盛轩仔细观察,善加利用,找到了这下山的捷径。
他从湖里潜上岸来,身上片刻便被火离果暖干,稳稳心神,便寻着自己来时的记号寻路出了山。
出山后,他找农户取回马匹,昼夜马不停蹄向阳朔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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