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轩听完,招呼边上的伙计帮自己看着火上正煎着的药,便急忙随苏灵赶往前堂,还未至堂中,便听到人声鼎沸,有人正在扯着嗓子大吵大闹。

    至堂中,盛轩放眼一看,见正中趴着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身形干瘦,身边放着一张药方和几包印着复生堂字样的药包,正在哭天喊地反复干嚎:“我的娘啊,你这就不明不白死了,都是这黑心医馆害的你啊......”

    门口还停着一具棺材,地上散落着很多纸钱,引得众人都来围观看热闹,很多都将信将疑,指指点点的。

    苏任当堂站着,面红耳赤,有些不知所措,盛轩赶紧上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任见是盛轩,慌忙道:“这人说他娘吃了咱们店里的药,病情突然恶化亡故,这可如何是好?”

    盛轩略一思考,低声道:“苏大夫医术高超,断然不会犯这错误,这人哭声并不悲戚,显然是装的,定是故意来寻衅滋事的。”

    苏任一听,点点头:“嗯,十有八九如此,可爹爹此时正好不在,这可该怎么办?”

    盛轩道:“不用慌,咱们就当众拆穿这厮的诡计。”

    盛轩低头捡起地上的药方和药包,看药方上开的都是些补血安神的药,药方并无问题,又打开药包一味一味仔细核对,看到一味药突然皱紧了眉头,心中打起了鼓,药方中有一味首乌,但这药包里却是乌头,首乌是补血的,而乌头有毒性,是祛风湿的,两者药性截然不同。

    莫非真是伙计给抓错了?还酿成了人命?不对,苏大夫反复叮嘱,这柜上有毒性的药都是由双人复核无误后才抓取的,况且看这药包中的剂量,不足以致命。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乌头的质地和门外载着棺材的马车。

    “哼,你们医馆草菅人命,不赔钱的话,今日定要你们吃官司......”趴在地上那人做足了戏,忽的一下起身站起来。

    在那人抬头的一瞬间,盛轩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市地痞常大,看来这厮扩展业务范围,跑到这医馆来敲诈了。

    常大也认出了盛轩,先是一惊,旋即恢复如常。

    盛轩笑道:“我当是谁啊,这不是南市的常大啊,你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你父母早被你气死了,怎么凭空又多出来个娘啊?”

    常大贼溜溜的转着眼珠:“我认了个干娘不行啊,今日让大家评评理,你们医馆是不是把何首乌给抓成了有毒的乌头,把我干娘毒死了?哼,就算你力气大,我也不怕。”

    盛轩接道:“几天没见,你个文盲都快成郎中了,进步神速,看来是有高人指点啊。”

    盛轩话里有话,常大只是哼唧:“我干娘惨死,我找其他郎中看了发现你这药有问题,这药包里的乌头可是真的吧?”

    盛轩早已成竹在胸,哈哈一笑:“乌头有毒性,经炮制后毒性有所压制,有祛湿活血的功效,但仍有毒,我复生堂对有毒性的药物一向都严格管理,双人复核,取用时间用量皆仔细登记,人命关天,绝不会有差池。你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敲诈勒索。”

    “你空口白牙,说不会就不会啊,那这包中的乌头从哪里来,我干娘又如何会惨死?”常大回道。

    “好,就让你看看证据。”盛轩扭头对苏任道:“把咱家的乌头药材取过来些,可立见真伪。”

    苏任听完,吩咐药柜上的伙计当场取出些乌头来交给盛轩,盛轩两手各持这不同来源的乌头,高声道:“乌头我大夏并不种植,皆来自周边邻国,有南北之分,北乌头产自东北的乌桓,南乌头产自西南的南滇,从药性看,南乌头因当地气候湿润温暖生长期短,药材质地不如北乌头,因而十分便宜,价差在两倍以上。两种药炮制后,在颜色上北深南浅,截然不同。大家可以看看,我复生堂用的都是北乌头,而你药包中的则是南乌头。”

    众人目光都往盛轩手中看去,果然与盛轩说的一般无二。

    “这......”常大还想纠缠,盛轩大步迈出堂外,来到马车前,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将棺材掀落马车,众人都惊得叫出声来。

    那棺材本就是常大为演戏买的一口最便宜的,质地极薄,落地后立即分崩离析,却见棺中空空如也,并未有任何东西。事实在此,一切都显而易见。

    “好你个小子,又坏我好事,你......你......给我等着。”常大见事情败露,撂下句狠话,灰溜溜跑出医馆,赶着马车跑了。

    苏任见问题已解决,紧绷的脸方松弛下来。

    苏灵也活蹦乱跳上来,抓住盛轩胳膊,笑道:“哈哈,轩哥哥,你太棒了,转眼就把这坏人赶走了。”

    苏任向围观众人拱手大声道:“诸位乡亲,此事实属无中生有,蓄意栽赃,我复生堂医馆救死扶伤,用药严谨选优,还请大家放心来诊病抓药。”

    人群中有人说:“是啊,苏大夫妙手仁心,自然是信的过的。”

    众人皆点头称是,围观的人不久便各自散去。

    苏任擦擦额头上的汗,问盛轩:“你怎知那棺中是空的,如果真有什么,岂不是犯了大忌。”

    盛轩道:“这人是南市地痞,我先前曾教训过,料定是来敲诈的,昨日刚下过雪,我看了一下车辙的雪印深度,又看了棺木质地,估量着是空的,这才敢直接打翻。”

    苏任听了,不禁佩服盛轩的细致机变。

    苏润泽回来,听了事情原委,着实夸奖了盛轩一番,盛轩只是说恰巧而已,又提醒要防备这些地痞再来生事。

    苏润泽觉得颇有道理,对看病抓药流程又做了严格要求。

    又过了几日,眼看春节年关将至,来看病的人逐渐稀疏,苏润泽召集医馆众人,安排了一下过年轮值事宜,吩咐家远的即可先行回家,又发给每人年终赏钱和不少米面腊肉吃食,医馆的医师、伙计们见自己的一年的辛劳有如此丰厚回报,个个喜上眉梢,心中知足。

    盛轩说自己是来当学徒抵债的,对赏钱和吃食本是坚持不要,但苏润泽一家盛情难却,再推辞显得有所不敬,最终便收下了。

    盛轩收下二两银子的赏钱,心中还是不安,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奈以前囊中羞涩,今天得了银子,请大家去酒楼吃饭如何?”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苏润泽早将盛轩视为自己子侄家人,笑道:“好啊,轩儿有心了,不过医馆还有事,我走不开,任儿和灵儿你们三个去吧。”

    苏灵高兴的拍手道:“好啊,好啊,可以去吃好吃的了,哈哈。”

    盛轩问道:“听闻城里有一家酒楼名叫庆余楼,在我们这阳朔城挺有名的,我们今日去那里可好?”

    苏任听完眉头微微一皱,旋即点头称好,苏灵也无意见,此刻已近中午饭点,三人便出门向城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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