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移动火把的一瞬间,盛轩突然发现在一侧的角落里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但并不是人骨腐烂产生的磷火。
他举起火把照去,见那处洞壁上趴着十几只小虫。
“流萤......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流萤?”盛轩走过去,突然感觉脚下有些泥泞的感觉,“是水......”他近身去看,见那处洞壁是由一些乱石堆成的,但乱石之间仍有很大的缝隙,在洞壁下有水渗透过来。他用耳朵贴着那处洞壁,可以隐约听到水流的声响。
看来这山体外应该是一处溪流,长年水渗造成洞壁质地破坏,形成了溶洞,所以才造成塌方,塌方也打通了山外,有流萤嗅到腐败的气味,沿着缝隙飞了进来。
盛轩大喜,又仔细查看了这堵住出口的乱石,估计靠两人的力气应该能清理开来。
回到屋子,待大家都睡着了,盛轩悄悄推醒虎子和刘国,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两人,两人也大喜,约好明天吃过晚饭,一齐去这洞中,逃离这人间地狱。
第二日,三人吃过晚饭,凑在一块,盛轩和虎子先钻了进去,刘国此时却犹豫了,两腿不住的打颤。
盛轩看出来,知道不对,忙低声问:“刘大哥,你怎么了?”
“我......我想到那些尸体,心中还是害怕。”刘国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渗出来。
“刘国,你在那里做什么?”裴谦无意看到刘国在那洞口,突然大叫起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刘国骂了一句,突然做了决定,“我们被发现了,我挡住他们,你们快走......”
盛轩迟疑了一下,看着刘国坚定的目光,知道多说无益,俯身向刘国一施礼,拉着虎子向矿洞深处跑去。
盛轩带着虎子径直跑到那处洞壁前,盛轩指挥,两人协力,快速搬起石头来,搬了有七八块,冒出一个碗大的洞口,透过去可以看见火把倒影反射的水光。
又突然听到身后的洞口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喊叫声,有脚步声。
“虎子,快......”盛轩知道追兵将至,和虎子又加快速度。终于,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口呈现出来,而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走......跟紧我.”盛轩先钻了过去,脚下是冰冷水流,刚没过膝盖,他立即站起身,扶着虎子钻过来,两人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趟着水,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奋力前行。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可以听见前方越来越响的水流声,也出现了光亮,“是月亮的光。”虎子大叫出来,“我们出来了,出来了......”
盛轩看着虎子,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朝着月光的方向继续走去,终于来到这山体的另外一侧出口,听到有巨大哗哗水声响起,眼前是一条巨大的瀑布,正覆盖住了出口,往下看,在二三十米的山体下面,是这瀑布落下形成的潭水。
这么高,怎么下去?盛轩见周围石壁光滑,长满青苔,也并无可借助的藤蔓。两人正在犹豫,后面人趟水而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扭头看去,还可以隐约看到火把的光。
此时已别无选择。“我们跳吧,”盛轩对虎子说,“跳下去或许有生路,被他们抓住只有死路一条。”说完闭上眼,心一横,张开双臂,穿过瀑布,飞身跳了下去。虎子也跟着跳下。
两人的身体在水面上打起几朵水花后便沉了下去。在接触水面的一瞬间,潭水扑打身体的力量让盛轩觉得难以名状的剧烈疼痛,随即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盛轩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河流的滩边,他感觉浑身冰冷,没有一点力气,睁开眼,发现虎子也在自己不远处,才放心下来。他静静躺着,不断大口喘着粗气。
盛轩此时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一次次的冒险经历,屈指算算,都已晕过去三四次了。
晕倒是身体达到生理极限的应激反应,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再也感知不到世界和自己,无论是遗憾还是所拥有的,都将飘散成空。
他又想起那洞中的累累白骨,死亡是每个生命的必然终点,但活着就要努力好好活着,不能给自己留有遗憾。
他艰难撑起身子站立起来,走到虎子身边推了他几下,虎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我们逃出来了?”
“是的,我们出来了,不过暂时不能松懈,要赶快回城去。”盛轩用力把虎子拉起来,看着眼前这条河,猜想两人应该是被这潭水溪流自山中冲落,汇入这条河,又被打上岸滩,还好没有被水中的石头撞到脑袋等关键部位,但身上各处已有不少淤青。
“这是金岭河,离阳朔城不远了。”虎子兴奋大叫着。
盛轩也认了出来,这是阳朔城西一条河流,发源于三十里外金岭山,绕阳朔城而过。
此时天刚蒙蒙亮,恰好帮盛轩辨认清方向,两人互相搀扶着往阳朔城方向而去。
快到城门时,盛轩多了个心眼,绕道东门进城,也让虎子不要回家,径直来到了苏家医馆,悄悄从后门进入。
姑姑见盛轩好几日未归,曾来医馆寻人,此刻苏家人见到盛轩回来,却一身狼狈模样,又惊又喜。
“轩哥哥,你这几日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急死了,爹爹已经派人去寻你了。”苏灵先是扑上来,突又捏住鼻子,“啊,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藏着咸鱼吗?”
“是啊,盛轩,这几日你去哪里了,我们都一直担心着呢。”苏任在一边也关切问道。
“轩儿,出门也要提前跟我们说啊,你姑姑也很着急,都来医馆好几次了。”苏润泽皱着眉头,脸上略带责备表情。
“一言难尽,还请先找个地方让这位虎子兄弟洗漱休息,再备些水和吃食。”盛轩指了指边上的虎子。
苏润泽应下,连忙差人将虎子领到后院客房休息,又吩咐苏灵去也给盛轩弄些水和吃食。盛轩想这事也不好再隐瞒,便把事情来龙去脉简要跟两人说了个大概。
苏润泽听完,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糟了,昨天从街上回来,看到街边官府告示栏贴的告示,似乎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王重,明日午时三刻就要在县衙门口当众斩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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